靈芝的父親,從幽蘭街上轉來,還不死心,又去辛家庵,打聽那個柴老板的情況,結果是越來越不妙。


    一位中年漢子對靈芝的父親說:“你是問那個柴胡老板吧?他呀,趙百萬還少了根撬,他撬都不少,萬事不求人呢。任何事,他不做絕,不肯放手。”


    “撬是什麽?”


    “撬是抬棺材的長木頭。”中年漢子說:“我不和你多說了,免得有些耳報神,將我的話,傳到他耳裏,我就完蛋了。”


    迴到家裏,靈芝的父親,老是唉聲歎氣。老婆連忙問:“你今天怎麽不到外麵高喊,降價了!今天又降價了!大家都過來看一看咯。過來瞧一瞧啊。”


    丈夫像個霜打的茄子,說:“喊什麽喊呀,我沒有那個力氣,也沒有那個心情。”


    老婆說:“昨天晚上,你像野牛一樣,折磨了我好幾迴,力氣都用盡了?”


    “不是呢。”丈夫說:“老婆,你說得對,我說我聰明,和真正聰明的人相比,小聰明都算不上呢。”


    “怎麽迴事?要不要給你買個夜壺,當真讓你鑽進去?”


    “買吧,你買了,我就鑽。”


    “我跟你開玩笑,你當什麽真?”


    “老婆哎,你不曉得,柴大老板跟我們說,他有個兒子,想要娶一個漂亮一點老婆,有沒有這迴事?”


    “有啊有啊。”老婆說:“是他親口對我們說的。怎麽啦,這還有假嗎?”


    “柴老板,他叫柴胡,他有三房老婆。他這三房老婆,當真挺爭氣呢,給他生了九個女兒。他曾經對張輝瓚手下的將士開玩笑說,我幫你們生了九個女兒,如果你們還娶不到老婆,千萬莫怪柴胡老爺。”


    “哎喲,他沒有兒子,哪裏來的柴大少爺?”


    “老婆,你不曉得,他是想幫自己,再娶一房姨太太呢!”


    “他再娶一房姨太太,是他的私事,不好嗎?”


    靈芝的父親迴頭一看,才曉得,說話的人,正是靈芝。


    靈芝說:“父親,母親,我想與那個柴胡老爺,見一個麵。”


    “靈芝,你在講胡話嗎?”父親說:“柴胡的大女兒,比你還大四五歲呢。我怎麽忍心,把你往火坑裏推?”


    母親說:“靈芝,把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嫁給一個糟老頭子做姨太太,絕對不行!我與你父親,寧願迴到銅鼓的大山裏去,刀耕火種;你靈芝呢,我們還你自由,你愛到哪裏去,你就可以到哪裏去;你想挑什麽人做丈夫,我們絕不反對你。”


    “靈芝,你趕緊上樓去!”父親說:“萬一被柴胡這個老色狼發現了,就不得了!”


    “能躲過的都不是禍,是禍,都不可能躲過。”靈芝說:“別勸我,我哪裏都不去,我就敢青天白日之下,生活在南昌城。”


    靈芝的父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無計可施。大過年的時候,生意偏偏出奇的好。可女兒靈芝,當真是眼窩子淺,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


    老婆說:“老公,你是聰明人,趕緊拿個主意咯!靈芝拋頭露麵,若是被柴胡那個老色狼看見了,三天兩頭,死纏爛打,我們怎麽得了呀。”


    “是呢,是呢,靈芝這個事,急得我欒心發腫呢。”丈夫說:“要不,我們先把靈芝關在三樓上,關到過完年,再把她送迴銅鼓老家?”


    母親將父親的話,告訴女兒靈芝。靈芝說:“你們還想關我?我不是大活人嗎?我沒有一點自由嗎?如果你們要關著我,我就大喊大叫,去跳樓。”


    那位柴胡老板,每天中午,都要到陽明東路的西湖李家吃飯。西湖李家的羊肉火鍋,可以說全南昌城最好吃的。


    吃完飯,有個時候,柴胡老板便和人搓幾圈麻將。南昌麻將的打法,可以上下翻精,精牌既可以當任何牌用,又可以翻倍計算。別來的人,一時半會,還真難看懂。


    張輝瓚手下有個營長,河北邯鄲人,姓王。初來打麻將的時候,老是輸。王營長提著禮物,專門到辛家庵柴家,請教打麻將的技術。


    柴胡說:“哎喲,南昌的麻將,其實最容易打了。我的大女兒告訴你怎麽打。”


    王營長見柴胡的大女兒,確實有幾分姿色,便天天來請教,請著請著,兩個人從麻將桌上,請到床上去了,專玩二餅、紅中、白板和幺雞。


    這個王營長,自然而然,成了柴胡的大女婿。


    臘月二十四日,柴胡吃完中午飯,轉到陽明西路,過象山路,到了靈芝父母的店門口。


    柴胡說:“老板,這個店鋪,明年還租不租?如果要租的話,先得付兩個月的租金。”


    靈芝的父親說:“租!老婆,你把兩個月的租金,預付給柴大老板。”


    “哎喲,什麽時候,你女兒來了?”柴胡望著水靈靈的靈芝,喉嚨裏咽著口水問。


    “我一個親戚的女兒,過來幫幾天忙,過完年就走。”


    “老板,我柴胡呢,在南昌城裏,也算得上半個老怪精,閱人無數。”柴胡說:“你莫騙我咯,從這個女孩子的臉上,既可以看出你的大概輪廓,又可以看出你老婆的模樣,可以侻,是你們兩公婆的完美結合呢。”


    “親戚親戚,總有幾分相像。”


    “這樣咯,不管這個女孩子,是你親戚的女兒也好,你的女兒也好,做我的兒媳婦,好吧?”柴胡說:“快要過年了,我們不如挑一個好日子,訂個婚,如何?”


    靈芝的父母,當場就傻了,不曉得怎麽迴複。


    柴胡問靈芝:“小姑娘,你不會不同意吧?”


    靈芝倒是大大方方地迴複:“我還在讀高中,還不想嫁人。”


    “女孩子嘛,讀書有個屁用?”柴胡坐在木椅子上,說:“女孩子遲早要嫁人的,遲嫁不如早嫁。再說,嫁了人的女人,隻有一條路,相夫教子。”


    “柴老板,你這話,我最不愛聽。”靈芝說:“女人是男人的附庸?還是玩物?難道說,女人不可以工作嗎?女人不可以成就自己的事業嗎?”


    柴胡被靈芝的話,嗆得一張老臉,一陣青,一陣紅。說:“你要找什麽的工作?”


    “我的第一個選擇,是當老師,教書育人;第二個選擇,是當護士,救死扶傷。”


    “你沒有其他的選擇了?當教師,當護士,整天都是瑣瑣碎碎的事,當真煩死人啊。”柴胡說:“我大女婿在張輝瓚的手下當營長,你有沒有興趣,到部隊謀個職務?”


    “沒興趣。”靈芝說:“一個女孩子,當個勤務兵,天天受人欺負;上前線,不曉得哪一天,命就沒有了。”


    “小姑娘,你不要迴答得如此決絕。”柴胡說:“我迴去和我大女婿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好的職位,適合你。今天晚上,你也好好地考慮一下,我明天來問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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