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各部倒是那隻‘猴’!


    但真正的‘雞’卻是唐刀自己。


    “通信兵,通電全軍,打掃戰場時,先遣團所屬騎兵營軍士呂三江持刀違令,違反軍紀。


    先遣團指揮部特責罰如下:軍士呂三江,軍銜降低一級為上等兵,班長之職暫且保留以觀後效,赤背鞭撻二十馬鞭!罰餉六月!


    騎兵營少校營長龔少勳,禦下不嚴,鑒於其主動領罰,領十馬鞭之懲罰,罰餉三月!”


    其餘直屬連排長官,雖不在現場,但皆有治下不嚴之罪,領五馬鞭之罰!


    先遣團指揮部中校唐刀,禦下不嚴,同騎兵營營長之罪罰,領十馬鞭之刑罰,罰餉六月!


    立刻執行!”唐刀冷吼著下令。


    而後,在驚呆的眾人目光中,同樣解開皮帶,脫掉上身軍服,露出一身古銅色健碩肌肉,前胸後背在淞滬戰場上留下的各種疤痕讓人觸目驚心。


    讓眾人驚呆的自然不是唐大營長身上縱橫交錯看著有些猙獰的疤痕,唐刀在鬆江之戰率一千之軍於倉城力扛數千日寇進攻一晝夜的戰績有目共睹,他不光是一名優秀的指揮官更是一個超級戰士,身上的疤就是戰士最榮耀的勳章。


    他們驚的也不是騎兵營各級長官皆被列入受責罰名單,騎兵營長都主動領罰了,連長排長不乖乖跟著一起倒黴那才是怪事兒,但身為先遣團最高長官,唐刀竟然也領罰,這在軍中可極少有這種先例。


    要知道,先遣團可是有三千之眾,若是小兵犯個錯,就把最高長官給牽連上,別說掉腦殼了,就是這種抽鞭子,也能把唐長官給抽死好嘛!


    唐長官,這是弄啥嘞!挖坑埋自己呢!


    “還有,再加上一條,先遣團為臨時組建之新軍,此為先例,亦屬下不為例,再犯軍令者,必依戰時軍法從事!”唐刀冷然吩咐道。


    看了一眼有些呆呆的二丫和夏大雨,輕吼:“還不去通告全軍各營連?”


    “是!”兩個通信兵忙不迭的跑遠。


    “牛二,楊小山,李九斤,你們三個還愣著幹啥,負責行刑!”


    三人麵麵相覷,也隻能苦著臉去到一眾騎兵那邊。


    不為別的,要拿鞭子,那玩意兒可隻有騎兵們有。


    一眾士兵們隻能繼續發呆,看著他們最高指揮官和一個騎兵少校被馬鞭抽得滿脊背都是觸目驚心的血痕。


    鞭撻士兵,這對於一幫出身於舊製軍隊的步兵們來說不新鮮,但最高指揮官被自己下令當眾鞭撻,絕對是頭一遭。


    看著馬鞭毫無花哨的在寬闊粗壯的脊背上留下深深血痕,發呆的士兵們眼裏卻多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


    不是眼淚也不是眼屎。


    是敬意!


    不管這名指揮官是出自什麽意圖,就衝著他因為士兵犯錯甘願一同受罰挨足十鞭子的舉動,他就是一名值得敬重的長官。


    他沒有站在他的士兵身後,而是和他們在一起。


    或許,隻有呂三江這廝很得意,日後和人吹牛逼的時候,和兩名校官並排站著一起挨鞭子永遠是他壓箱底的資本。


    別說,這真還沒幾人有這種經曆,妥妥蠍子拉屎---獨一份兒。


    “你也是,給自己下這樣傻命令不說,還選了個傻貨抽你。”澹台明月心疼的給唐刀敷藥時,是這樣罵唐刀的。


    唐刀齜牙咧嘴隻顧得吸冷氣。


    旁邊站著的牛二卻是滿臉委屈,他倒是想留手小點勁兒,但第一鞭子下去被長官這麽一瞪眼來個此鞭不算,他哪還有膽子再留手?萬一長官惱了,把他也放哪兒挨抽,他到哪兒哭去?


    再說了,現場還有那麽多人看著呢!要來個這不過是長官在演戲,他可就讓長官難堪了。


    可不得牙一咬眼一閉,不管不顧的抽下去嘛!


    也直到那會兒牛二才反應過來,怪不得李大排長和楊小山都主動站到兩個騎兵背後,獨獨把長官留給他。


    敢情,那兩位早知道,澹台記者一定會罵人的啊!好吧,我可真是傻貨啊!


    已經逐漸成長為狙擊手的四行營新兵表示,人心太複雜了,學習了。


    這世上本就沒有淨土,人心更是世上最複雜的事物,先遣團士兵們因為麵臨被日寇天上地下追殺,其實已經很單純了。如果放大到整個淞滬戰區甚至整個中國來看,估計新科狙擊手會立刻表示:人心真複雜,我要迴農村。


    其實,農村路也滑的。


    誰還沒點小心思?唐刀不也為了軍令更加暢通,玩了一招小花招嘛!


    不過,那十鞭子可沒白挨,效果杠杠的。


    呂三江違令招致各級長官包括唐刀這個最高指揮官也領受刑罰的通告傳遍全軍,各級長官都是心頭一緊,嚴令各級屬下。


    “特良的,誰特麽敢像那個傻蛋騎兵一樣違背軍令,老子可不會挨鞭子幫他保住腦袋,執法隊要砍,就讓他砍了敢違令的混蛋的腦袋好了。”107師警衛營少校營長無比直白的宣告基本代表了各部長官的心思。


    唐副主任狠起來竟然連自己都不放過,他們這些少校營長又算個啥,整不好下次就變成30鞭子了,那可真會抽死人的。


    當然了,呂三江這20鞭子也沒白挨。


    唐刀走之前,凝視著地上躺在血泊中的戰馬,默然半響,終究還是輕聲吩咐:“這匹烈馬,戰功卓著,特準其不入軍糧之列!”


    然後,就此離開。


    滿脊背鞭痕的呂三江呆立片刻,喜極而泣。


    他終於保住了老班長的戰友,不然,他怕老班長晚間會指著他的鼻子罵。


    雖然,他多想那個人還能像以前那樣出現在他眼前,哪怕是罵他呢!


    ‘大個兒’被一群騎兵抬著,和老兵安葬在一片小丘的山頂。


    那是呂三江要求的,他希望他的班長和他的戰馬,能在這裏登高遠望。


    如果有一天,和日本人的戰爭勝利了,他們能馬上看到他呂三江向這裏狂奔而來的身影。


    如果他呂三江也戰死了,那他也會來這片山丘上和他們一起相聚,一起登高看著中國的大軍重歸此地。


    戰後,這個小山丘被當地人稱作烈馬丘。


    數十年後,一名斷臂士兵坐在抬起前蹄欲奮力向前的戰馬上的雕像在烈馬丘落成,其麵容堅毅望向遠方。


    幾名白發蒼蒼的老者,站於雕像之前,哭的像個孩子。


    他們,不負戰友,今山河無恙!


    戰友英魂,你可看見!


    。。。。。。。


    ps:哎呦我勒個去,是風月年紀大了?怎麽寫這最後幾句,風月的眼裏像揉了沙子一般,等寫完之後,才發現臉上早已掛上了淚,還未完全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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