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頭冷嗤,迎他們,老大真是越來越不要臉。


    “耀祖,你這是咋了?”


    看著大孫子耷拉著的右小腿,老婆子大驚。


    “奶,村裏的那幫老東西,把我的腿打斷了!”夏耀祖疼得一身冷汗。


    斷了?老頭子驚詫的盯著大孫子的腿。這個時候打斷人腿,比要人命還缺德。他不管,讓他們去偷,是篤定這些老東西就算抓到人,不敢把他家裏人怎麽樣。


    最多,也就是揍一頓,他剛好也想教訓教訓他們。


    “這幫殺千刀的,奶的耀祖喲,疼不疼?老頭子,咋辦?”老婆子爬下炕,心疼的看著大孫子,眼淚大顆大顆往下落。


    村裏大夫都走了,城裏更是一個人都沒了。


    夏老頭看著大孫子的斷腿,也深感絕望。


    “老大,抬他迴屋,找幾個木板來,給他固定住腿。天亮後,咱們去找他們算賬!”


    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他老夏家,可不是任由人家欺負的!


    夏老大一聽要上門找茬,立刻來了精神。


    “爹,他們存了好多水,院子裏的缸全滿了。”


    老頭子眼裏閃過一抹算計。


    他做夢也沒想到,他還沒去找他們算賬,那些人就直接殺上了他家門。


    “夏二虎,你給老子滾出來!”


    夏老頭一時有些怔愣,夏二虎?好多年沒人叫他全名,久的他自己都忘了,原來他叫夏二虎啊!


    “你們幹啥?”


    瞧著就是來者不善,夏老頭警惕的問,順便來個先發製人。


    “夏老三,昨個你們打我家人,是何道理?村裏沒人,可著我們爺幾個欺負是吧?”


    “夏二虎,你特麽少給老子惡人先告狀,你兒子昨晚幹了啥你不知道?天災年,你們到我們院子裏偷水?


    他一個大老爺們,想喝水自己不會去井裏提,咋有臉,來偷我們一幫老胳膊老腿的!”


    夏老頭:……這事的確他們理虧。


    “孩子小,不懂事,你們就不能好好教?”


    “他小?”


    一旁的人真的笑瘋了,不是災年,都可能有孫子的人,說他年紀小?


    被村人笑,夏老頭臉上也臊的很。


    “就算你們要教訓,也不能打斷我大孫子的腿吧?現在這亂世,要大夫沒大夫,要草藥沒草藥,你們讓他後半輩子怎麽活?”


    夏老三和其他人對視,斷了?這麽不中用的嗎?他們沒下力氣啊!


    “你們說斷了就斷了,就你家這人品,咱咋知道是不是你們訛我們?再說,就算斷了又怎樣?他敢偷東西,就要做好被打死的準備!”


    夏老頭氣急,這說的是人話?欺人太甚,實在欺他太甚!


    “說,怎麽辦吧?我大孫子的腿,不能白斷?”


    “斷就斷了,你還想怎麽樣?沒打死就是我們仁義!”


    “一條腿,你們說算就算,世上有這便宜事?”


    “那你想怎樣?夏二虎,收起你的算盤,別想訛我們。”


    所有人都跟防賊似的看著他,夏老頭氣的心口疼。


    “放你娘的屁,我有什麽好訛你?啥也甭說,我大孫子的腿給我治好,我啥要求也沒!”夏老頭一副一心隻為孫子的模樣。


    “行了,這些廢話都別說了。我們過來不是為你大孫子,就說昨晚他們偷東西的事。”


    “人都教訓了,也沒偷到,你們還想怎樣?”


    夏老頭這次是真的怒了,這幫龜孫,太過分了!


    “現在村裏沒人,我們不可能放這樣的危險份子在村裏,你們搬走吧!”


    五雷轟頂!


    夏老頭被震的差點厥過去!


    他自己走是一迴事,被人趕走又是另一迴事。


    夏老太更是火大的不行,不時被幾個老婆子拉著,就想上去撓他們。


    夏老頭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夏老三等人怒吼道:“你們憑什麽讓我們搬走?這村子又不是你們家的!”


    夏老三也不甘示弱,梗著脖子迴應:“就憑你們家出了個偷水的賊!現在這世道,誰知道他下次還會偷什麽?我們可不想整天提心吊膽的。”


    “我大孫子他隻是一時糊塗,以後肯定不會了。” 夏老頭努力為孫子辯解。


    “誰信你的話?有一就有二,我們可不敢冒這個險。” 旁邊的人紛紛附和。


    夏老大在一旁急得直跺腳,卻又不敢輕易上前。他心裏清楚,這些人是鐵了心要趕他們走。


    夏老太掙脫開幾個老婆子的拉扯,衝上去就要和夏老三他們拚命:“你們這些喪良心的,我們在這村子裏生活了一輩子,憑什麽讓我們走?”


    夏老三等人連忙後退幾步,生怕被夏老太抓傷。“你們不走也得走,今天我們把話撂這兒了,要是你們不搬,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夏老頭看著眼前這群氣勢洶洶的人,心中滿是絕望。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我們給你們兩天時間,不搬走,我們就不客氣了!”


    “你們成心想逼死我們一家。”


    “怎麽就是逼死你們了,夏二虎,誰不知道你能耐。現在村裏沒吃沒喝,你們留在這也是等死,不如去外麵尋條生路。”


    夏老三是真的這樣想的,他們留下,本來就是為了不拖累兒孫,是沒熬下去的打算的,就是過一天算一天而已。


    夏老頭低頭,這幫老孫子的打算他如何不知。怕他們報仇,想求平安。可他們說的也是實話,這個村子,留下就是等死。


    見他有鬆動,夏江趁熱打鐵:“你看你孫子,兒子,都還年輕,你們出去肯定比我們活路多。”


    “這樣,我們離開,你們給我們三桶水。”


    臥槽!


    這個老鱉孫,趁火打劫呀!


    “沒有。”


    神經病,水是能隨便給的嗎?眼瞅著井就幹了。天知道啥時候才會下雨。


    “你們愛走不走,不走大家做個伴,黃泉路也不會太寂寞。”


    夏老頭紅著眼,懇求的看著他們:“我們也處一輩子了,你們就當可憐可憐我們,耀祖被你們打斷腿,我們這一路肯定很艱難。再怎麽說,孩子的腿確實是你們打斷的,給他留條活路吧,他才17歲!”


    老人們不禁想起自己逃荒路上的孫子,一個個都陷入了沉思。


    見有戲,夏老頭再接再厲:“有了水,我們立馬走,真的,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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