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夢境大多是自己以往認知和記憶隨機組合的產物,可能返老還童,可能和熟悉的人經曆某本故事書中的冒險,但有些時候,會某名奇妙地在夢中經曆另一種完全沒有印象的人生,好似被人奪舍一般。


    關於這種夢境,也沒有什麽完全正確的解釋,但坐在x-858上,經曆這個事件的我,得到一種解釋。


    隨著發條的繼續逆轉,我的意識通過某些片段,連接到了許許多多完整的意識,那些意識的主人並不是植物人,也沒有特殊能力,都是些普通人。


    他們所處的場景,主要是床上和馬路上。就像我坐在椅子上時,可以看見那些悲慘的遭遇,他們躺在床上,走在路上時,也能以特殊的方式見到這些被切成片段的人生經曆。


    躺在床上的人,會在夢中,經曆那些倒黴蛋曾經的美好歲月,然後在醒來時,迅速忘得一幹二淨。走在路上的人,可能在某個街角,某陣微風吹來的時候,沒來由得覺得四周似曾相識,心裏湧出一種莫名的欣喜,或者感慨,或者,別的什麽情緒。


    他們沒法像我這樣有選擇地連通意識,所以莫名的經曆,情緒退卻後,也不會覺得這算是什麽異常,或許偶爾會奇怪一下,但沒什麽意義,大家都得繼續麵對自己的人生。


    我試圖尋找之前見過的那些人的經曆,但那些意識片段被切得太零碎,悲傷的自述有十來分鍾,但幸福的感覺可能隻剩一瞬間。


    我轉而去尋找這些“被選中”的人有何特征,結果他們的顯著特征是,同那些變成植物人的倒黴蛋一樣,都來自天南海北,五湖四海,都是廣義上的“普通人”。


    總結升華一下,可能是那些“倒黴蛋”主動選擇逃離如今的生活,舍棄了自己的意識。整個意識裏,絕大部分悲傷的片段,都留給了這把椅子,至於幸福快樂的部分,被切得零碎,分給了不那麽悲慘的普通人們。


    遙遠的遠方,陌生人經曆的一場美夢,一陣微風,一次欣喜,一種釋然,或許都可能與另一個陌生人離開後的饋贈有關。


    挺浪漫的,也挺悲傷的。尤其是,我真的見證了,除開幸福之外,留下的那些東西。


    人嘛,一生主要就三個姿態,躺著放鬆,坐著思考,四處奔走。他們有可供分享的幸福,怎麽還是被現實的重力扯下了深淵呢?我坐在椅子上,思考不出一個答案。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問題。現在意識是全部找到了,但如此零碎,即使是再變成“法老王”,恐怕也沒那麽容易整合,更別提“加工”一下了。


    而且,如果真是他們主觀的選擇,逃避也好,解脫也罷,擅自將一個人送給另一個人的“禮物”收迴,顯然也不符合我“五好青年”的追求。


    現在我腦子裏真的是很熱鬧,一邊是各種十分悲傷的長片段,一邊是零碎的積極情緒,還有那些躺在床上,走在路上的人,此時此刻的感受。


    雖然沒有任何直接令人掉san的東西,但我此時的麵色應該特別難看。在這些意識之中,我還得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繼續逆轉,還是見好就收。


    畢竟是我自己選的加班內容,沒有什麽基金會的硬性指標,想結束真的隨時都可以。啊,一開始我的任務不就是記點關鍵詞嘛,怎麽...唉,自己選的路,爬著也要走完呀,隻希望不要給大家添太多麻煩。


    轉動發條,接著逆轉,我覺得,總有意識還沒分割的階段,或者狀態,這些意識已經拚不迴來了,那就看看源頭到底在哪。


    就像我網購買了一盒特別苦的橘子,利用發條和戒指,我可以通過橘子,讓意識連到快遞小哥。小哥沒問題,就繼續溯源到快遞站,又通過快遞站,連接到了一大堆同樣買了橘子的人。


    他們的橘子滋味各異,但都比我甜,我沒法把其它人的甜橘子奪過來,那就再看看是哪個果園,產出了這些橘子。


    將一棵橘子樹上滋味不同的橘子精準分類出來,然後把不同樹上同類的產品打包出售,這一手段我大概理解,但為何單單將最苦的那批,送到了我這裏呢?


    帶著這種問題,我將發條逆轉了兩三圈,起初毫無反應,但就像扣不下左輪的扳機一樣,之後的扭轉也出現了阻力,想來是應該到達一切的源頭了。


    某一瞬,我意識裏的“吵鬧”全部清空,一種宏大又幽寂的奇怪感覺傳到了我的意識中。與此同時,我的身子也感受到了四周空間的震蕩,睜眼一看,一隻有著五彩斑斕的黑,幽暗深邃的白,的長條狀生物,正在我的四周徘徊。


    這......即使是自己算是見多識廣,它看著也沒什麽惡意,但我的小心髒還是加快了跳動,大腦短暫的停了一下。


    如果有什麽頭尾一說的話,它前半段白色為主基調,後半段則是黑色,又不那麽白,那麽黑。遊動起來時...我聯想到的是太極八卦裏的陰陽魚。


    以椅子為半徑,一兩米外的空間,都完全扭曲了,牆壁呀,門框啊,都算是直接報廢了。信號之類的自然也傳不過來,我隻希望,這個翻譯器不要又直接報廢了。


    它,不,祂是無法溝通的,至少我沒法溝通。說是沒有惡意,祂或許都不知道惡意是啥。祂的意識連接給我的感覺就是空蕩但玄妙的,和“數據之神”那種理解一切不一樣,這位可能完全不理解人類。


    祂遊動好幾分鍾,我也一直保持著噤若寒蟬的姿態,然後手指終於繃不住,讓發條迴轉起來。這也讓我靈機一動,順勢將戒指也收了起來。


    該說是果不其然嗎,發條迴轉後,周圍又出現了影像,而祂又遊動幾圈後,沒有預兆地在某一瞬消失,空留四周的一地狼藉。


    空間扭曲恢複“正常”後,四麵牆中有三麵都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破洞,唯一一麵還算完好的,以一個特別的角度,整個浮在了半空中,我能看到另一個標準間裏,被空間撕裂的儀器。


    天花板也是重災區,無數碎片在祂離開後掉落下來,劈裏啪啦。好不熱鬧,還好椅子周邊是安全區,不然我見“古神”能全身而退,結果反而要被天花板砸成重傷。


    “0307,有受傷嗎?”三個特遣隊隊員跑了過來,為首那人摘下頭盔對著發愣的我的說道。


    “啊,108啊,額,沒事,讓我,歇會就行。”


    金屬發條停下了迴轉,立在椅子上,隨著我說話的震動,偏倒,然後墜向地麵。我接住了它,看著平平無奇的發條,思緒萬千。


    洛姆說,異常存在都是有來源的,那麽,某種意義上,是不是就真的是“舉頭三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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