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川力氣很大,稍稍用力,薑媚整個人便靠在了他懷裏,頭頂傳來他的聲音,胸腔的震動也清晰無比。


    薑媚臉熱,但記得何青陽還在旁邊,用手抵在裴景川胸膛,低聲道:“我隻跟何四小姐提過一嘴,沒有大肆宣揚。”


    薑媚的聲音刻意壓低,卻還是落入何青陽耳中。


    帶著兩分討好的意味。


    下著雨,天色很暗,驛站裏的光亮就更弱了。


    裴景川和薑媚的距離很近,衣袍和裙擺糾纏,分不出彼此。


    薑媚沒有推開裴景川,裴景川也沒有要鬆手的意思,兩人之間曖昧流動,容不得旁人插足。


    何青陽胸口一滯,陡然明白自己已經被踢出局了。


    何青陽一臉受傷,裴景川並未在意他,帶著薑媚進了隔壁房間,而後一腳踢上房間門。


    兩人的身影消失,何青陽失魂落魄地帶著何歡歡離開。


    “二哥你怎麽這副表情,裴大人也嫌你聒噪了?”


    “沒有。”


    何青陽不想多說,吐出兩個字就上了自己的馬車,何歡歡按照自己的心思腦補了一番,心裏好受許多。


    裴大人不是單單討厭她一個人就好。


    這人的脾氣太差了,就算家世好前途好,她也不要嫁給他受氣。


    驛站裏,門一關上,裴景川就放開薑媚退後兩步。


    劃清界限的意味很明顯。


    薑媚穩了穩神,環顧四周發現屋裏沒人,裴景川先一步開口:“大夫約莫明日才到。”


    他帶的護衛個個皮糙肉厚,晝夜兼程自然沒問題,可大夫年紀大了,平日又缺乏鍛煉,禁不起折騰。


    大夫還沒到怎麽了?


    反正這件事是真的,這個房間也是給大夫備著的,算不上欺騙。


    裴景川的表情實在太過坦然,薑媚甚至都覺得他這樣做沒有任何問題。


    她沒有糾結大夫到沒到這件事,問出關鍵。


    “自從去了校尉營學醫,詢兒這幾個月的反應多了不少,上次他甚至開口發出聲音,那個大夫真的能治好詢兒嗎?”


    到麗州後薑媚也帶詢兒看過不少大夫,但都沒什麽起效。


    談到正事,裴景川的表情越發正經:“有個孩子跟他的情況很像,經過兩年的治療,眼下已經和正常人一樣了,可以讓他試試。”


    裴景川沒有把話說死,卻給了薑媚八成希望。


    已經有人被治好了,那詢兒康複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薑媚心跳快了些,由衷道:“大人,謝謝你。”


    不管裴景川是為什麽到麗州的,他能記著詢兒的病,還不辭辛苦把大夫帶過來,這份恩情就足夠薑媚銘記於心了。


    薑媚剛說完,裴景川緊跟著問:“公主打算怎麽謝?”


    “……”


    薑媚隻是想表達感謝,還沒有想過具體的謝禮,被裴景川問住。


    裴景川挑了下眉:“我和公主又不熟,公主覺得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打發我?”


    “……”


    果然,這件事不會這麽輕易揭過去。


    薑媚一時想不到好的謝禮,隻能說:“我不知道大人缺什麽,容我迴去好好想想行不行?”


    “可以。”


    裴景川爽快答應,薑媚正要放鬆下來,又聽到他說:“機會隻有一次,你最好想清楚再來謝我。”


    裴景川眉眼溫潤,話也輕柔,卻讓薑媚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這次的謝禮要是準備不好,是不是就徹底把人得罪死了?


    談完正事,裴景川率先拉開門走出去,而後沉聲命令:“白亦,送公主迴府!”


    “這會兒雨還很大,就不勞煩白護衛了吧。”


    薑媚下意識地迴答,裴景川聽了聽雨聲,很自然地說:“那就等雨停了再送。”


    “……”


    白亦沒眼看,默默轉過身去。


    直到傍晚,雨才堪堪停歇,薑媚在白亦的護送下迴家。


    後半夜又下起雨來,薑媚覺得大夫的行程可能會耽誤,而且詢兒還要過兩日才能沐休,便沒有急著去醫館。


    誰知臨近晌午,裴景川卻帶著大夫來了。


    今日雨勢不大,密密麻麻朦朧似霧,裴景川撐著一把潑墨油紙傘緩步走來。


    他換了一身月白色落葉紋錦袍,因要出門,衣服穿得熨帖合身,三指寬的玉帶束出窄腰,肩寬背挺,清冷矜貴。


    裴景川很快走到廊下,收了傘立在柱子邊。


    哪有求人幫忙還等人上門的道理?


    薑媚第一時間賠罪:“抱歉,我以為下雨會耽誤行程,而且詢兒今日也不在家,所以沒來驛站打擾,是我思慮不周,我應該派人到驛站說一聲的。


    “無妨,以後記得就行。”


    裴景川今天倒是很好說話,進到廳裏落座,丫鬟立刻奉上茶點。


    那大夫並不急著喝茶,躬身道:“草民胡濟天見過公主殿下,草民擅長針灸之術,行醫也大膽冒險,在給小公子行醫之前,草民可先為公主診脈,解除公主的顧慮。”


    薑媚不認識胡大夫,卻很信任裴景川。


    但胡大夫應該是受過很多誤解才有此習慣,薑媚便點頭應下。


    胡大夫便上前為她診脈,詢問她是否有痛經之症。


    這種事於女子而言十分私密,一旁伺候的丫鬟想提醒裴景川迴避一下,被裴景川的眼神製止。


    薑媚並不介意裴景川在,如實迴答胡大夫的問題,診脈結束後,胡大夫取出銀針紮在薑媚的胳膊和腿上。


    銀針很長,透過穴位把胳膊都穿透,兩個丫鬟嚇得麵色慘白。


    薑媚倒是不覺得有多痛,小腹很快就有暖意湧動。


    約莫一炷香後,胡大夫才取下銀針說:“公主的身體很虛,還要多次施針調理才能恢複。”


    “胡大夫醫術高超,讓我開了眼界,以後就麻煩胡大夫了。”


    裴景川不會在驛站久住,為了方便胡大夫行醫,索性讓他住進薑宅。


    薑媚沒有意見,當即讓丫鬟去收拾客房。


    丫鬟剛走,裴景川就咳了兩聲,胡大夫立刻皺眉道:“大人重傷初愈,昨夜本就有些受涼,今日出門又打濕了衣裳,若是感染風寒又水土不適,可就麻煩了啊。”


    胡大夫說完看向薑媚。


    薑媚並不覺得裴景川有這麽弱,但被胡大夫這樣看著,她隻能開口:“胡大夫說得有道理,大人趕快沐浴把濕衣服換下來吧。”


    裴景川握拳掩唇,看著薑媚問:“公主府裏有男人的衣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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