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管理內務府,還是管理兵部,胤禑僅僅是掌握了一定的實權而已。


    實話說,到目前為止,胤禑還沒有進入大清的核心決策圈。


    今天在場的人,才是大清真正的頂流權貴,比如說,內閣大學士馬齊、陳廷敬、席哈納和李光地,裕親王保泰,擬旨專業戶張廷玉。


    當然了,還有遠在京城的大清財神爺——老四。


    老八在京裏監國,老四就蹲在旁邊,替康熙看著他。


    現在,胤禑史無前例的在圈子裏亮了相,自然會引起有心人的關注。


    李光地一直暗中注意著胤禑的一舉一動,以他對康熙脾氣的了解,胤禑的公開露麵,肯定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胤禑的心態,一直很端正。隻要康熙不問他,絕不多說半個字。


    在其位,謀其政,才是謹守本分。


    “李光地。”康熙的忽然點名,讓李光地心頭一振,當即出列,拱手說,“臣在。”


    和心腹重臣們討論軍國大事時,康熙坐著,大家站著,一起暢所欲言。


    “獻俘之事,就交給你和十五阿哥去辦。”


    隨著康熙的一聲吩咐,此前僅僅是認識而已的李光地和胤禑,眨眼間,成了臨時性的搭檔。


    胤禑早就知道李光地其人了,這家夥就是江南鴻儒中,有才無德的典型代表。


    既然康熙把差事交下來了,李光地和胤禑,肯定要找個清靜的地方,商量獻俘的禮儀及各種雜事。


    就以對康熙的影響力而言,幾乎每天待在禦前的李光地,實比胤禑略勝一籌。


    但是,李光地是個地地道道的人精,他主動建議說:“久聞十五爺那裏的茶好,水也好,老夫仰慕已久啊。”


    話沒說白,意思卻很清楚,十五爺,老夫很好說話的哦。


    胤禑一聽就懂,隨即微微一笑,說:“李中堂的家鄉,便是舉國皆知的產茶勝地,我那裏的茶,就怕李中堂喝不慣啊。”


    李光地是福建安溪人,安溪正是鐵觀音的大本營。


    “哪裏,哪裏,以茶會友,快何如哉!”


    視胤禑為友,李光地不算高攀,而張廷玉就沒這個資格了。


    於是,胤禑和李光地,邊走邊聊,並肩出了德匯門。


    到了胤禑的簽押房內,賓主雙方落座之後。


    李光地品了口香茗,不由挑起大拇指,大加讚賞。


    “唉,老夫來遲了,竟然錯過了此等珍品!”


    見李光地一副愛茶如癡的模樣,胤禑暗覺好笑,你個老家夥,就是藏在康熙身邊的貝利亞,還當爺不知道呀?


    滿朝重臣之中,就數李光地最會偽裝,從不以真麵目示人。


    直到,一廢太子之後,康熙才恍然大悟,李光地居然是隱藏最深的八爺黨。


    這麽說吧,凡是信任李光地的人,都難逃“出賣”二字。


    不過,胤禑並無拉攏李光地之心,更談不上信任了。


    若真有合作的機會,胤禑絲毫也不介意,彼此互利互惠。


    畢竟,誰又會和利益過不去呢?


    聊了大約半個時辰,直到李光地告辭離開之時,始終沒提獻俘的事。


    嗬嗬,李光地都不提,胤禑就更不會提了。


    有啥可提的?


    都有往年的老例在前,隻需要調出舊檔,啥不明白?


    李光地的不提,是想暗示胤禑,本中堂負責的事務,你就別插手了。


    胤禑故意不提,也是想告訴李光地,井水不犯河水,你撈你的功勞和麵子,我還有大事待辦。


    這年頭,天大地大,兵權最大。


    曆史上的山陵崩後,老四的手裏,並無大行皇帝的遺詔。但是,有隆科多的保駕護航,老八他們空有巨大的實力,卻隻能幹瞪眼。


    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就是這麽個理!


    中午,陝西綠營提督徐元,來行宮陛辭。


    胤禑因為管著兵部,就被康熙叫了去。


    “皇上,陝西地方,各族長期混居,時有刁民聚眾鬧事,撫臣動輒嚴令彈壓,微臣隻得疲於奔命……”


    胤禑進門的時候,徐元正在向康熙大吐苦水。


    “皇上,僅鳳翔府一地,去年就發生了近百起聚眾鬥毆的搶水慘事……”


    實際上,康熙也明白,陝西的問題,表麵看似各族雜居的問題,實際上,就是人口大爆炸,衍生出來的搶水搶地問題。


    小農經濟時代,水資源對於農耕民族而言,擁有極其重要的戰略價值。


    整個大清國,不分南北,因搶水械鬥,導致的血案,每年不下數萬起。


    “十五阿哥,你怎麽看?”康熙一邊歎息著,一邊扭頭問胤禑。


    怎麽看?


    和平的方式,完全無解!


    不和平的方式,康熙為了裝仁君,又不肯答應。


    “迴汗阿瑪,臣兒以為,陝西不寧,則甘肅必不寧。甘肅不寧,則和碩特諸部,皆不寧。”胤禑早就等著這個好時機,向康熙灌輸西部邊陲的久安之道,“請恕臣兒直言,若不拆而分之,永無寧日!”


    “唉,朕何忍子民遠離故土?”康熙倒不是真的心疼陝西人,主要是旗人太少了,漢人又太多。


    陝西人彼此仇恨,才有利於大清的統治。


    所以,康熙對西北的態度是,勿使任何一方獨大,故意放任彼此仇殺。


    不過,隨之而來的就是令徐元頭疼的問題,大軍疲於奔命,維護穩定的成本,與日俱增。


    不說西北邊陲了,就算是廣東的客家人和本地土著之間,每年為了搶水發生的血案,傷亡數字也是駭人聽聞。


    地方官府不調兵彈壓,其實是故意而為。哦,你們都團結了,就該老爺們睡不著了。


    反正吧,康熙朝解決不了的矛盾,到了雍正朝,胤禑都有法子解決。


    比如說,乾隆和左宗棠,就解決的很好嘛!


    胤禑和徐元一起告退出來。


    剛出行宮的大門,胤禑便拱手道:“失陪!”隨即騎上馬,在戈什哈們的簇擁下,揚長而去。


    提督、總兵一級的綠營高級將領們,都不是胤禑的菜,既然不存在拉攏的可能性,也就沒有私交的必要了。


    而這一切,都被門前的侍衛和護軍們,清晰的看見了。


    不結交朝廷重臣和封疆大吏,既是康熙的底線,也是胤禑的本分。


    迴到別院門前,胤禑意外的發現,一名五品小官,就坐在門房前的長條凳上,眼巴巴的等他迴來。


    見胤禑迴來了,那人趕緊起身,主動紮下深千,恭敬的說:“鑲藍旗滿洲,內務府候補員外郎,奴才鄂爾泰,請十五爺大安。”


    胤禑十分有趣的望著鄂爾泰,嗨,還真是巧啊。


    鄂爾泰這家夥,在康熙朝岌岌無名。到了雍正朝,他一飛衝天,是老十三死後的第一重臣。


    照例,內務府的候補司官,都必須來拜見了管部阿哥之後,才有機會補上實缺。


    胤禑打量了一下鄂爾泰,隻見他,麵色白淨,儀表堂堂,個頭也不矮,算是這個時代的標準美男子。


    若是旁人,倒也罷了,隨便就打發了。


    但是,鄂爾泰此人,胤禑真有幾分興趣,便叫了他一起進府。


    胤禑落座之後,見鄂爾泰一直站著,便擺了擺手,說:“此地沒有外人,但坐無妨。”


    鄂爾泰謙虛了幾句,便側身坐到了椅子上。不過,他很懂規矩的隻坐了半邊屁股。


    吩咐上茶後,胤禑隨口問鄂爾泰:“你在武備院內當差?”


    “迴十五爺,奴才在甲庫當差,但凡盔甲、刀仗、旗纛、器械等軍器,皆有涉獵……”鄂爾泰也不是個笨蛋,知道機會難得,便鼓動著舌頭,把甲庫裏軍器儲備情況,說的一清二楚。


    見鄂爾泰對於甲庫的情況,如數家珍,胤禑便暗暗點頭,這小子的特點,正對老四的胃口。


    老四這個人,自己辦事認真,也喜歡手下辦事認真。


    而且,老四這個人,有個鮮明的特點:隻看大方向,不看小細節。


    也就是說,隻要你執行的是老四定的政策,哪怕有再大的錯,也都可以無視。


    比如說,田文鏡那個酷吏,在河南搞得天怒人怨。但是,老四全都看不見,也不想聽,一如既往的寵著田文鏡。


    胤禑不想改變曆史的拉攏鄂爾泰,今天見他,也就是有些好奇罷了。


    剛剛打發了鄂爾泰走人,梁九功就笑眯眯的來了。


    “十五爺,萬歲爺想十八爺了,命奴才過來接了十八爺進宮。”


    沒辦法,大家都是康熙的兒子,康熙對老十八就是真愛。


    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不過是父母偏心的掩飾之詞罷了。


    送走了老十八不久,年羹堯居然又來了。


    “十五爺,奴才惦記上了您這裏的小炒裏脊肉和白菜心,那真的是一絕啊。”


    胤禑不由微微一笑,亮工啊,你不僅嘴臭,而且,目中無人,酒品還差,交友的忌諱幾乎全占了。


    實話實說,年羹堯的人緣,實在太差了。在偏僻的行宮範圍內,竟無一個可以坐下喝酒的朋友。


    “來呀,請觀音出來,替她哥哥斟酒。”胤禑不想和年羹堯深交,但也沒趕了他出門。


    畢竟,年觀音很乖很聽話,伺候的也很舒坦,令胤禑十分滿意。


    在行宮這裏,胤禑其實也沒朋友一起喝酒。


    於是,兩個都很寂寞的男人,很自然的就走到了一塊。


    隻是,菜剛過三味,門房忽然來報,“爺,十二爺來了。”


    胤禑不由啞然一笑,老十二也是個沒朋友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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