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真賞了十兩銀子,胤禑也毫不客氣的接了。


    親父子,又有密嬪和老十八護著,胤禑怕個球啊?


    如今的康熙,啥都不缺,唯獨欠缺:沒有摻雜著私心雜念的天倫之樂!


    康熙朝的各旗旗主和議政王大臣會議,依舊掌握著不小的權勢,足以牽製至高無上的皇權。


    等跪聽旨意的軍機處設立之後,又碰上乾隆這個活了八十九歲的怪胎,掌權長達六十三年之久,下五旗的旗主王公們,這才逐漸退出了曆史舞台。


    皇太極、順治、康熙的登基,都是滿洲旗主王公們,集體妥協後的結果。


    到了乾隆立嘉慶,道光立鹹豐之時,嗬嗬,全體烏糟貓王爺們都靠邊站了,完全沒有發言權。


    當是時,闔家團圓的氣氛甚濃。


    於是,康熙帶著密嬪一起,津津有味的聽了一個時辰的《三國演義》。


    也許是享受到了曾經可望而不可及的親情,臨走的時候,康熙語重心長的叮囑胤禑:“你十哥他們,連個貝子都不是,更是無差可當。唉,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也不好太過偏疼於你,明白吧?”


    “謝汗阿瑪恩典。”胤禑確實有感,畢竟,康熙讓他管兵部,已經是破格的殊恩。


    要知道,曆史上管理兵部的阿哥,其實是成年後的老十四。


    次日,胤禑下值之後,騎馬迴別院。


    因為,胤禑成了兵部太上皇的緣故,兵部的堂官們按照朝廷的慣例,請旨給胤禑調來了一名綠營總兵及一百餘名戈什哈。


    照朝廷的綠營定製,各地的總督直轄督標中軍副將,巡撫則直轄撫標中軍參將。


    到了胤禑這裏,也就成了直轄總兵級的戈什哈了。


    管理兵部的阿哥,若是出門被人揍了,兵部的堂官們輕則集體下台啃紅薯,重則那就沒譜了!


    說來也巧,兵部派給胤禑的綠營總兵,不是旁人,正是胤禑的老熟人,原通州大營的提督銜總兵官施世驃。


    胤禑一看見施世驃,就知道,康熙終究還是帝王心術占了上風,對他既重用又防範。


    在戈什哈們的簇擁下,胤禑順順當當的迴到了別院門前。


    正坐在門房口長條凳上的年羹堯,趕緊起身,迎上前來。


    “奴才年羹堯,請十五爺大安。”


    這一次,年羹堯總算是擺正了他自己的位置,把驕狂之心深深的埋於了心底。


    別看年羹堯崛起的速度極快,和胤禑一比,他就完全不夠看了。


    胤禑從不結交朝廷重臣,但是,年羹堯是個例外。


    因為,年羹堯的親妹妹,是胤禑的女人。


    有了這層裙帶關係的遮掩,胤禑可以放心大膽的和年羹堯交往。


    年羹堯真的帶來了五千兩銀子,並當著施世驃的麵,打開了幾隻大銀箱。


    “十五爺,家父命奴才轉稟您老,從今往後,每年都有五千兩銀子的孝敬獻上。”年羹堯這麽一說,別說胤禑了,就算是一旁冷眼旁觀的施世驃也看明白了,整個年家都極為重視年觀音。


    既然年遐齡主動遞出了橄欖枝,胤禑也非小氣之人,當即吩咐了下去,“請觀音出來,讓她替我招待好亮工兄。”


    年觀音連個侍妾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個暖床的通房大丫頭罷了。


    胤禑撂下這話後,就起身走了,留出空間,給年家兄妹說說私房話。


    見胤禑走了,施世驃衝年羹堯拱手道:“亮工兄,鄙人尚有公務在身,失陪了!”


    誰料,年羹堯斜睨著施世驃,輕蔑的反問:“誰是你的亮工兄?休要自作多情!”


    施世驃的肺都快氣炸了,一張國字黑臉,漲得發紫。


    他再怎麽說,也是堂堂一品提督銜的總兵,居然被年羹堯輕視至此?


    “哼!”施世驃狠狠的一跺腳,當場拂袖而去,再不想搭理年羹堯這個狂妄自大的二貨。


    唉,這種完全無意義的梁子,結得真冤枉!


    但是,年羹堯卻絲毫也不在乎,隻要簡在帝心,他怕個毛線啊?


    兄妹倆剛一見麵,年羹堯就迫不及待的問年觀音:“他待你如何?”


    這一問,對年家人至關重要,也是年遐齡最關心的問題。


    年遐齡不是年羹堯這種狂徒。


    就算是年羹堯被賜自盡了,年遐齡也僅被革去了太傅的虛銜而已,奇跡般的保住了一等公的爵位。


    值得一提的是,年遐齡病死後,雍正居然又把太傅的榮銜,賞還給了他。


    一言以蔽之,年遐齡是一隻老謀深算的萬年妖狐。


    年觀音略帶羞澀的說:“二哥,爺待小妹很好,貝子府裏無人敢輕視小妹。”


    年羹堯隨即放了心,又詳細詢問了,年觀音和胤禑相處的細節。


    “二哥,差點忘了說,爺替小妹取了個小字,喚作觀音。”


    兄妹至親,年觀音猶豫了一下,也就說了這事。


    年羹堯聽了之後,用折扇輕輕的拍打著掌心,笑道:“照你這麽說,愚兄真就放心了。”


    胤禑特意留了年羹堯,一起用晚膳,酒宴就設於後花園的假山亭上。


    年羹堯進亭一看,好家夥,石桌上,擺滿了他愛吃的菜,尤其是那碟小炒肉格外的吸引他的眼球。


    按說,這小炒肉不過是家常豬肉罷了,平平無奇。


    但是,年府的廚子,卻有一整套特殊處理的流程:先從豬群中選出體型肥碩、長相聰明的肥豬。飼養數月,喂食各類精細飼料,等其長得肥壯之後才宰殺。


    此時此刻,才是年羹堯品嚐小炒肉的最佳時機。


    以年羹堯的精明程度,直到這一刻,他終於確信,年觀音的確很受寵!


    其中的邏輯並不複雜,若是胤禑不喜歡年觀音,既不可能知道年羹堯愛吃小炒肉,更不可能提前把豬養好。


    席間,年羹堯以為,胤禑會說許多籠絡他的話,甚至是許願的話。


    誰曾想,胤禑絕口不提籠絡之事,僅僅是把年羹堯當作是寵妾之兄罷了。


    胤禑頻頻敬酒,年羹堯也是豪爽之輩,酒倒杯幹,毫不含糊。


    酒過十幾巡,菜過幾十味,年羹堯喝的滿麵通紅,多少有點上頭,嘴巴就沒個把門的了。


    “十五爺,不瞞您說,有不少名門望族,擎等我大妹被撂牌子呢……”


    胤禑暗覺好笑,年羹堯不僅沒有酒品,而且,嘴巴極大。


    親妹妹的閨譽,豈容絲毫損傷?


    哦,你妹妹跟爺之前,早就被好多人家看中了,難道不怕爺誤會了她,以為她不守婦道麽?


    在森嚴的禮教之下,女人的閨譽若是遭汙,很多都被逼死了。


    唉,不是上吊自盡,就是被狠心的家長沉了塘。


    這是因為,整個社會對女子的貞節問題,異常之苛刻,很容易牽連到整個家族的女子,一起跟著名譽受損!


    未嫁的,難找好婆家。已嫁的,在婆家抬不起頭。


    與其禍害了大家,不如死了幹淨!


    胤禑畢竟是現代人的靈魂,年觀音又是他親手破的身,自然不會計較年羹堯的胡言亂語。


    換個土生土長的封建官僚,試試看?


    把年羹堯灌倒在石桌下後,胤禑早就安排好了外院的客房,便命人將他扶過去安歇。


    年羹堯被架著走出去幾步後,忽然迴頭,舌頭打著卷的說著醉話:“我……我……呃……從來就沒醉過,這次居然栽到你小子的手裏了,我不服,我真不服。”


    胤禑莞爾一笑,大兄弟,就憑你小子,還需要爺親自出手麽?


    嘿嘿,你四爺的迷魂湯,那才是銷魂奪魄的秘製神仙湯啊!


    胤禑迴房之後,摟著年觀音,一起泡鴛鴦。


    “爺,我二哥那人,輕易喝不醉。但是,他隻要喝多了黃湯,必胡言亂語。他若有得罪之處,還望爺多多海涵。”


    胤禑咬住年觀音的精致耳垂,故意說:“還真被你說對了,他喝醉了之後,說了許多大逆不道的妄語。”


    “啊……”年觀音也是飽讀詩書的才女,知道大逆不道這四個字的分量,急得當場落了淚,“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胤禑露出邪魅的笑容,小聲嘀咕說:“能不能封住悠悠之口,那就要看你的表現嘍!”


    於是,胤禑精通的十八般招式之中,又教會了年觀音一招:貴妃醉酒!


    次日早上,年羹堯酒醒之後,洗漱完畢,在他自己的客院中,獨自用了早膳。


    而胤禑呢,並未露麵。


    胤禑再怎麽寵愛年觀音,就禮法而言,年羹堯都不算是胤禑的大舅哥。


    隻有,嫡福晉和側福晉的父母兄弟姊妹,才是胤禑的正經親戚。


    比如說,太子妃瓜爾佳氏,就是胤禑名正言順的妻姐。


    四福晉,既是胤禑的嫂子,又是他的堂妻姐。


    實話說,年遐齡這隻老狐狸,敢在胤禑下注,肯定看明白了不少大事。


    隻不過,年遐齡一直憋在心裏,沒告訴年羹堯罷了。


    任何一個枝繁葉茂的大家族,若想傳承百年,甚至是上千年,都不可能把所有的雞蛋,都擱進同一隻籃子裏。


    隻可惜,年羹堯不懂這個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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