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夫人,本官乃是八省巡撫柳鳳安,可否請夫人告知,這是發生了何事?”柳鳳安隔著兩米的距離,對著季小菊問到。


    “民婦季氏拜見巡撫大人。”季小菊擦了擦眼淚,起身給柳鳳安行禮。


    “季夫人快快請起。請夫人坐下說話。”柳鳳安說完就有人搬來一張凳子,就放在顧良的旁邊。有了突發狀況,便就近搭建了臨時營地。


    “多謝大人。”季小菊拉著顧燦坐下。


    “迴稟大人,民婦乃是銅城順遠縣旺牛村的人,民婦夫家姓顧,有兄弟三人,夫君行二,小叔子在銅城的山明書院念書,今年成了童生。一家子節衣縮食緊著小叔子念書,指望他將來一朝高中能夠光耀門楣。”季小菊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抬起手擦了擦。


    “民婦不爭氣,成婚多年,隻生下一女,前些日子實在是餓得不行了,就想讓公婆給一口糊糊,好歹吊著閨女一條命,可是,後來夫君發了狠,帶著我們母女去了書院門口,沒想到他們人多勢眾,夫君被逼得血濺當場,差點兒就去了。”已經泣不成聲,字字血淚,在場的人,無不動容。


    “頭上確實有撞擊過的傷痕,是奔著死去的,那力度不小。”大夫證實了季小菊的話。柳鳳安微微點頭,隨後等著季小菊繼續說。


    “荷香齋的林掌櫃心善,讓人將我們送到了醫館,還幫忙出了診費,這才撿迴一條命來。那書院的院長和家中長輩也帶著人來醫館鬧,後來聽說有京城來的大官在這附近,夫君就帶著民婦母女連夜出了城,若是運氣好能遇見大官,說不定還能有個活路。”


    “那你們運氣真好,柳大人便是那代天巡狩的巡撫大人,京城來的大官!”孫師爺笑著迴到。


    “請大人為我們做主啊。”季小菊很識趣的立刻跪下。


    “快快請起,本官代天巡狩,就是專管不平之事,隻是為何那風主薄又要派人追殺你們?”柳鳳安立刻將季小菊扶起來。


    “那山明書院的院長,便是風主薄的嶽父。”


    “銅城的縣令呢?”


    “風主薄當了三十多年的主薄了,縣令換了幾個他都還在,聽聞縣令也要看他的臉色。”


    “原來如此,你們便先歇息吧,本官在定然能護你們周全。”


    “多謝大人。”


    “謝謝大人。”顧燦也跟著說了一句。


    柳鳳安這才轉頭看向,頭大身小麵黃肌瘦的顧燦,看上去真的是醜,聲音怯生生的,那雙眼睛卻是亮若星辰,憐惜她年紀小小就經曆這些變故,死裏逃生。


    “這是伯伯應該做的,好好聽娘親的話,一會兒伯伯讓人給你送好吃的,好不好。”柳鳳安蹲下身來,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好,謝謝伯伯。”


    “嗯,真乖。”


    柳鳳安帶著人出去,將帳篷留給了一家三口。沒一會兒趙龍就送進來幾塊餅子一大碗魚湯。


    季小菊和顧燦道謝之後,才珍惜的吃了起來。雖然餅子粗糙喇嗓子,魚湯也很腥,兩人還是吃得很滿足。看得柳鳳安有些心酸又有些羞愧。


    這一看就是餓很了,根本吃不出好不好吃,他自己是個極愛口腹之欲的人,說好要給小姑娘好吃的,沒想到用這些糊弄她們,還吃得如此開心。


    等進了城,一定找一家最好的酒樓,請小姑娘好好吃一頓。


    “怎麽不吃了?”柳鳳安剛想完這些,就看見母女兩個分吃了一塊餅,喝了半碗湯之後就停下了。


    “要留給爹爹的,爹爹也好久沒有吃東西了。”顧燦小聲的迴到。


    “對不起啊大人,這一路我們也不敢生火,又是冬日裏,找些果子什麽的,夫君都緊著我們母女二人,所以。”


    “無妨,是本官思慮不周,你們盡管吃,還有的。”柳鳳安擺擺手,這破餅子,也就一個抗餓的優點了。


    “這些已經夠了,可否借用一下燒水的鍋。”季小菊想了想小聲提出請求。太硬了,為了維持人設吃了半塊兒,若不是之前調理了身體,這會兒可能胃都戳破了。


    古人是真慘,這樣的餅子也是好多人家都不能敞開吃的東西。


    “當然可以。”


    道謝之後,季小菊帶著顧燦來到火堆邊,那些護衛們都識趣的退開了,免得給她們招惹非議。


    季小菊將魚湯倒進鍋裏,丟進去兩塊野薑,煮開後,把魚肉這些都撈了出來,將餅子掰得碎碎的丟進去煮,然後把魚肉細細的理出來,將魚骨這些直接扔進火堆裏。


    灑上幾顆蔥花,也是路邊取材,洗幹淨了之後,掐成小段丟進去,還有一種草也弄得碎碎的丟進去攪拌一下,就將鍋從火堆上移開了。將糊糊盛到裝了魚肉的小碗裏,讓顧燦自己端著吃,她則端著一碗進去看顧良醒了沒有。


    “嗅,什麽味道,有點香誒。”柳鳳安聞著空氣中的味道,這絕對不是他手中的糙餅子能夠散發出來的香味!


    “好像是那季娘子煮了之後就有的味道。”孫師爺雖然不像柳鳳安那樣重口腹之欲,但跟著柳鳳安好吃的他也沒少吃,能吃好的,為什麽要吃這個糙餅子!


    柳鳳安聞著味道出來,就看著顧燦小小一個,捧著碗,小口小口的吃著魚肉糊糊,吃得噴香的!看得他都饞了,都是糙餅子,怎麽的煮一下就成美味珍饈了?以前也不是沒煮過呀。


    “小姑娘,你好。”柳鳳安走上前,擺出了自以為的和善笑容,也就是顧燦了,換個真小孩兒估計要嚇哭。


    顧燦趕緊把嘴裏的糊糊咽下去。


    “伯伯好。你可以叫我燦燦。”


    “燦燦,真實是好名字,你吃得是什麽呀?”柳鳳安直奔主題。


    “娘用伯伯給的餅子煮的糊糊。”


    “好吃嗎?”


    “好吃,伯伯要吃嗎?鍋裏還有的。”顧燦往旁邊的鍋裏指了指。


    “那,那伯伯就嚐一口。”柳鳳安說完,孫師爺當即就在後麵翻了個白眼兒。這柳大人哪哪兒都好,就是有好吃的就走不動道,吃虧就吃虧在這張嘴上了。


    柳鳳安拿過來一個碗,就舀了大概兩口的量,雖然聞著香,但魚湯糙餅子他都有,就算煮了一下,味道也不見得好到那裏去,就是看著顧燦吃得太香了,就忍不住想嚐嚐。


    “嗯~~~”吃了一口,柳鳳安就發出了不太雅正的聲音。


    “好吃嗎?伯伯。”顧燦眨巴著大眼睛等待著他的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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