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


    白清夏跟著女人去了她家。


    她才發現這個阿姨就住在這片城中村,隻不過跟她家隔了好幾個曲折的巷子。


    “這邊,注意腳下。”女人說著伸手指了指地麵。


    白清夏抬腳跨過地上的汙水溝,朝著一戶平房走去,這個阿姨住在平房的一樓,掉漆的木門外還有著破舊的藍色防蚊簾。


    讓白清夏有些疑惑的是,這個阿姨來到門前竟然掏出鑰匙開始開鎖,她出去的時候把門鎖了……


    “……不是為了關你爸爸,是我怕我女兒跑出去了。”阿姨迴頭不好意思地解釋著。


    白清夏輕笑著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多想。


    但是她確實有些詫異,自己爸爸這樣,這個阿姨竟然放心讓爸爸跟她女兒單獨待在一塊……


    來到屋子裏,一股飯菜的香味撲麵而來。


    同樣是隻有一個房間,不到十平米的樣子,靠牆擺著一個方桌,此刻白頌哲正坐在紅色的塑料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吃著桌子上的飯菜,十分不見外。


    “夏夏!”他嘴裏填滿飯菜地扭過頭,看到女兒後開心地喊著。


    白清夏連忙走上前指責:“你怎麽在別人家裏吃呀?”


    說完她看向坐在方桌對麵的小小身影,那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四五歲的小女孩。


    小女孩很乖巧地趴在桌子的邊緣,平整地疊放著雙臂,就像是認真聽課的小學生一樣,但她的年齡明顯沒那麽大。


    她身上的襖子同樣有些陳舊,散開的頭發顯得毛茸茸的但卻並不淩亂,而且身上很整潔。


    “媽媽~”小女孩眼神呆滯,聽到動靜後輕聲喚著,隨後動作慢慢的下了凳子。


    白清夏意外地望著這一幕,這才發現小女孩的特殊之處。


    她的眼睛看不見……


    “冉冉,媽媽迴來了。”


    女人走上前將孩子抱進懷裏,她看著桌子上被吃得幹幹淨淨的飯菜,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對不起,我爸爸把你們的飯菜吃完了,你們……要不要去我那兒吃?反正很近。”白清夏猶豫地問著。


    女人抱著孩子連忙搖頭:“不用不用,你爸爸今天在路上幫了我大忙,沒有他的話這些東西我一個人不知道要搬多久。”


    白清夏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發現房間角落裏堆滿了一箱箱藍色的塑料小管子,還有的箱子裏放著不同的零件。


    似乎是見白清夏疑惑,她笑著解釋:“套這個塑料管子,一分錢一個,我每次都拿很多帶到家裏來做,冉冉這樣我不太方便出去找活兒幹。”


    白頌哲這時突然親切地喊著:“冉冉!冉冉!”


    女人有些疑惑地望去,這時又輪到白清夏解釋:“我媽媽的小名就叫冉冉。”


    “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爸爸聽到我這麽喊女兒,還送了她棒棒呢。”


    聽到媽媽的話,懷裏一直安安靜靜的小女孩突然掙紮著要下來。


    她眼神呆滯地摸向床邊,動作很熟練地從床邊的櫃子抽屜裏掏出來了一個大大的彩虹棒棒,然後轉身重新摸索著迴來,在燈光下用雙手將棒棒高高舉起,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她雖然看不見,但她似乎能感知到這個棒棒很漂亮。


    白清夏認出來了,這是她在跨年那天準備送給陸遠秋的,陸遠秋沒要,她便帶迴來給了爸爸,爸爸不舍得吃,像個寶貝似的一直帶在身上,今天竟然大方的送給了這個小女孩……


    是因為“冉冉”這個名字嗎?


    她將爸爸帶出了屋子,即將離開巷子的時候迴頭看了眼,白清夏發現女人還抱著孩子在門口目送著他們。……


    一周後。


    2011年2月2日,除夕當天的淩晨。


    白清夏穿著自己最漂亮的粉色服,戴上了粉色發夾,腦袋外麵包著陸遠秋送給她的粉色針織帽,脖子上還圍著陸遠秋送她的粉色圍巾。


    她給爸爸也換上了今年剛買的新衣服,是一件黑色的羽絨服,比較普通的款式,因為羽絨服有些貴。


    將衛生巾,換洗內衣(雖然不一定能用到,畢竟隻去鄉下住一晚)都裝進了她的粉色書包裏後,女孩呆站在床邊,想著還需要帶的東西。


    她看向床尾的地上,那是自己昨天買的禮品,糾結了片刻還是決定不帶了……隻是陪著陸遠秋迴鄉下過年,還是不要喧賓奪主好一些。


    萬一這次幾個伯伯又沒帶禮物,隻有她帶了……白清夏打心底裏是不想出這種風頭的。


    準備就緒後她背上了粉色的書包,除了牛仔褲與白色運動鞋以外,她整個人都顯得粉粉的,這是白清夏能想象到的自己在非正式場合下最漂亮的模樣。


    等待了片刻後,手機鈴聲響起,她立即拿起來接聽:“喂?”


    “到了,帶白叔叔過來吧。”


    “好!”


    將門鎖好,白清夏牽著爸爸走出院子。


    “今天一天都不要大喊大叫,聽話就迴來給你買香蕉吃。”


    走在巷子裏,女孩朝爸爸嚴肅地叮囑著,白頌哲在一旁興奮地念叨:“買香蕉吃買香蕉吃……”


    重點明明是前麵的一句……女孩有些無奈地提了提書包帶子,她已經看到了馬路對麵停著的一輛很長的黑色汽車。


    “好長……”白清夏呢喃著。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連忙加快了速度。


    “快走。”


    車這麽大,說明人來的很多,不能讓他們等急了。


    來到斑馬線旁,女孩緊張地麵紅心喘,她抓緊了爸爸的手,這次有爸爸跟著,是跟上次的生日宴完全不同的情況。


    “不要說話。”她又朝爸爸小聲叮囑了一句。


    “買香蕉吃,買香蕉吃……”


    完了,他現在隻記得買香蕉吃,女孩咬起嘴唇,有些絕望。


    過了馬路,黑色的車門被平移著拉開,這讓白清夏一愣,才明白這種車和小汽車的開門方式不同。


    她剛想進去,抬頭時卻再次一愣。


    好多人……


    車裏的一圈白色真皮沙發上坐滿了人,內部環境竟然有些像上次去過的ktv。


    而這些人她雖然都見過,但是被這麽盯著還是讓她一瞬間紅了臉,不敢對視過去,隻能快速低頭鑽進了車廂裏。


    帶著爸爸進來後,白清夏拘謹地打量了一圈,連忙牽著爸爸目標明確地走到陸遠秋的身旁坐下,那是個角落的位置,她有些開心,殊不知這正是陸遠秋特意為她留的社恐專屬位置。


    車內其他人依舊在打量著他們父女倆,尤其是打量著白頌哲。


    白清夏能想象到,在來之前陸遠秋肯定跟這些嬸嬸和姐姐們介紹了她爸爸的情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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