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遇把柳條丟開,抱著樊璃轉身時警告小弟:“再有下次,三十棍。”


    廊下的少年不悅道:“都是男的,我也給他咬一口不就行了?”


    謝遇迴頭,盯著那一臉叛逆的少年:“恃強淩弱,六十,滾去做飯。”


    他把樊璃抱迴屋中。


    樊璃把臉埋在他頸窩:“不給他抱,他非要抱,又說要給我道歉,道歉也不好好說,擋著路不讓人走。”


    謝遇把樊璃摟在心口,挪出一隻手從衣櫃裏重新找出一套衣裙,在床邊坐下去,將樊璃放在腿上。


    謝遇:“以後我帶著你走,不給他欺負,手臂張開。”


    樊璃張開雙手,吸吸鼻子讓謝遇給他穿好衣裳,然後蹭過來,在謝遇心口嗅了嗅。


    那心口的傷沒好全,還得每天擦藥酒。


    樊璃聞著:“還要打仗麽?”


    謝遇叼著發帶,重新給樊璃梳頭:“打啊,得把中原收迴來。”


    樊璃:“那我也跟你打仗。”


    “收複中原並不容易,須得朝中有人做後盾,樊璃要不要入朝,給我做後盾呢?”


    樊璃仰臉看著對方:“入朝就不能跟著你了。”


    謝遇將手中的軟發挽成兩個牛角髻,熟練的紮上發帶。


    他低頭輕嗅著樊璃身上的幹草香,下意識把人摟緊些,摁在心口:“那就等樊璃長大了再做決定。”


    樊璃:“這是大事,現在就得做決定,等再長大些,你就娶了別人了!”


    “……”謝遇冷不丁失聲了。


    他望著懷裏的小炸毛,詫異道:“這跟娶親有何關係?”


    樊璃連忙道:“當然有關係了!我是你的童養媳,大家也都知道我是你的童養媳,現在決定好了,要跟著你,以後都不能變卦了!不然等長大了再做決定,你等不及就娶別人、不要我了!”


    謝遇:“……”


    謝遇張開嘴:“……”


    *


    那邊謝禪幫著老黃把飯菜做好,端上桌了,這才去叫謝遇。


    他剛跨進二道院的門,就看到謝遇坐在庭中、把樊璃摁在腿上劈裏啪啦打了幾個屁股。


    “這是做什麽啊?!”謝禪慌忙跑過去,把樊璃扒下來撇到自己身後,瞪著兄長:“你舍不得別人動他,自己卻打得這樣狠!”


    迴頭看看。


    “瞧被打成什麽樣子了,都哭了!”


    謝遇坐在石凳上,眼神凝重的望著樊璃。


    樊璃雙手緊緊揪住袖子,眼淚剛擦了又滾下來:“以後都不要謝遇了!就算你跟我道歉,也都不要了!”


    謝禪看人哭成這樣,老母雞護崽似的急急問道:“他怎麽打你了?”


    樊璃眼淚刷的一下又衝出眼眶,捏著拳頭氣得抖起來,背過身去:“不說了,心酸!”


    謝禪護崽心切,上躥下跳的跟兄長揮舞一番,挨了一頓胖揍。


    他揉著屁股,把樊璃哄去吃飯。


    飯桌上樊璃眼淚泡在碗裏。


    老黃心疼得跟什麽似的,憋著一肚子火向謝遇說道:“樊璃一向很乖,就算犯了錯,說說,他也就改了,怎麽能動手打他啊!您、您……哎!”


    謝遇沒迴老黃,把一塊剔掉刺的魚肉放在樊璃碗中。


    “啪——”


    樊璃一揮手把自己的碗掀了,瓷碗撞在地上碎得七七八八,米飯全部灑出來,一直灑到謝遇腳邊。


    謝遇挑起眼皮,一雙桃花眼靜靜望著樊璃。


    樊璃轉過身背對謝遇——轉身時被眼淚嗆進唿吸道,他劇烈的咳了起來。


    謝遇低歎一聲:“阿平,把地下收拾了。”


    謝遇起身去抱樊璃,彎下腰時臉上挨了一爪子。


    他捏著樊璃的雙手,把人抱到外麵的牆角,半蹲在樊璃麵前:“你可知童養媳是什麽?”


    樊璃把眼淚擦到謝遇心口:“不想說話!”


    謝遇注視著他,說道:“童養媳是夫家打小就養在身邊的女孩兒,等年紀一到,就要把名字寫在夫家的族譜裏,成親生子。我受你母親所托,把你養在身邊,輩分上你應該叫我叔叔才對。”


    “何況樊璃是男丁,把你當女兒養、給你穿裙子,都隻是為了壓住你的命格,讓你過得順當些,等年紀一到,脫下衣裙,你就該成家立業了,並不會給誰做妻子。”


    他撇去樊璃臉上的淚珠,眯著眼溫聲說道:“告訴我,是誰跟你說,你要給我當童養媳的?”


    謝禪豎著耳朵躲在不遠處偷聽,順口應道:“哪裏是別人告訴他的啊!是他自作聰明,聽到這個詞就到處講,說他是你的童養媳!”


    樊璃掛著兩串眼淚:“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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