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璃在京郊午睡時,謝遇的車馬到了陸家宅院。


    他緩步進了客房,站在床邊看著樊璃。


    溫涼指腹從樊璃嘴唇拂過,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


    如此重複三次後,謝遇俯身吻下去。


    “……!”


    雪意僵在門口,急忙縮著腦袋輕輕把踏進門的一隻腳退出去,看向臉色結霜的女人。


    “白繁姐姐,他們親了。”


    “你覺得如何?”對方看向雪意,音色低冷:“那畫麵賞心悅目麽?”


    雪意體貼的將那半開的門關上,迴頭沉吟片刻:“這件事不在於我覺得好不好看,而是樊璃願不願被親。”


    “等他出來我再問問他,要是他覺得不好,以後我就攔著成王,他覺得好,我就隨他。”


    魍緊捏刀柄,漠然道:“他一個瞎子,怎麽知道好不好?”


    雪意糾結起來:“我也說不清楚,雖然成王長得好,但年紀比我爹還大……”


    “不過站在樊璃的角度,他看不見,也就不會在意美醜年齡什麽的,他腦子很好用也足夠清醒,成王把他寵得跟什麽似的,大概是這點打動他了。”


    總之以樊璃的脾氣,肯定不會隨意作賤自己,他不喜歡的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會讓對方碰一下的。


    雪意想到這,笑道:“姐姐,其實樊璃也很喜歡你。”


    魍心下一驚,眸色凝重的盯著雪意:“別說這樣的話。”


    雪意茫然看著對方。


    魍轉身說道:“他年紀太小了,對情愛之事一知半解,是喜歡還是好感他根本拎不清。”


    說話間,他背影蕭瑟的靠在牆邊,抱著刀緩緩坐下去,心口像壓了一車重石。


    這時旁邊一聲嗤笑,瑤光說道:“你蠢啊,人家小弟弟說的喜歡就等於不討厭,跟喜歡貓狗是一個道理,誰跟你扯情愛了?”


    魍臉色一凜。


    大意了,白繁本尊精通人情世故,他搶了人家的身份卻突然犯蠢,連簡單的概念都弄錯了。


    魍迅速收起滿臉異色,笑了笑:“我逗雪意的,他吃驚的樣子很有趣,你不覺得麽?”


    瑤光蹲在院子裏逗貓,嘴唇輕動:“無聊。”


    “好熱鬧,待會別又打起來吧?”樊璃披著謝遇的毛氅出門,麵向瑤光:“勞煩姐姐把貓和雪意抱上,待會得去看小狗,我怕他想不通跳樓。”


    瑤光笑道:“可別這樣跟他說話,當心他又逮著你打屁股。”


    樊璃:“哦,他打,你就在旁邊看熱鬧?絕交了,把貓留下,你走!”


    瑤光敷衍道:“嗯嗯,好。”


    大家一臉平靜,隻有雪意急得跟雞窩打翻了一樣:“姐姐,他都要跟你絕交了你還這麽淡定啊?!”


    樊璃:“……”


    瑤光:“……”


    兩人彎著腰笑了半天。


    陸言走前把雪意托付給謝遇了,王府車馬一動,雪意的馬就跟在旁邊一路左繞右繞的來到成王府。


    謝遇給他撥了個院子,白日裏雪意在西暖閣這邊讀書、陪樊璃說話,晚上就滾迴院子睡覺。


    這天,雪意在西暖閣玩得太晚了想蹭床,樊璃高興得很,連忙拍拍身邊的位置。


    兩個少年哼哼唧唧的躺上床,剛要吹燈,門口就傳來一陣悶沉的腳步聲。


    謝遇推門而入,漠然看了雪意一眼:“青泗,送雪意迴院。”


    話落,那貼身侍衛立馬就把雪意送出西暖閣。


    謝遇站在床邊看向瑤光,瑤光生怕他請國師來給樊璃做法找迴記憶,憋著氣退出去了。


    魍站在屋中不走。


    謝遇眸光冷淡:“青衣衛傾巢而出,你不去看?”


    魍:“他們的目標是樊靜倫。”


    “錯了,青衣衛的目標一直都是樊璃,你最近護得太顯眼了,簡直要把樊璃拴在你脖子上,你猜王糜對你是什麽想法?”


    “無關緊要的人有什麽想法並不重要。”


    “相反,你對她的意義卻非比尋常。”謝遇脫下外袍,吹燈,上床,熟練的把樊璃摟在懷中,向站在黑暗中的人說道:


    “王糜懷疑你就是弄瞎她眼睛的刺客,特意派了三百個青衣衛摸查你的底細,隻要找到你的家人、破綻,她會立馬用這些東西殺了你。”


    白繁本尊的家人早已下落不明,而白繁本人的屍體已經被烏鴉啄食幹淨,魍聽到這裏,連半個氣音都沒迴謝遇。


    他定在屋中沒動,捏著刀把,盯著謝遇的腦袋,迅速在腦中演練一場完美的毀屍滅跡過程。


    這時,謝遇說道:“你在這裏預謀殺我還不如去找青衣衛的十個頭目,這些人都是王糜的心腹,問問他們,把樊璃眼睛毀掉的毒藥是從哪弄來的。”


    魍思緒驀然中斷。


    四大座守何等精明,這短短幾句話瞬間就讓他把所有關節都串起來了,當年王糜做夢都想除掉謝遇、楚氏,她和魏國聯手把謝遇坑死後,自然會把矛頭對準楚氏。


    所以她送來毒藥,然後讓楚氏在自己和孩子之間二選一?


    或許她壓根就沒打算立馬殺掉楚氏,而是要通過折磨樊璃的方式,一點點壓垮那窮途末路的女將軍?


    魍臉色難看得像要下刀子雨,提刀轉身。


    “我出去幾天,”他向瑤光說道,“你要是敢讓公子磕破半塊皮,我就把你……”


    “要滾就滾,兇什麽?”


    “。。。”


    樊璃蜷在謝遇懷中,靜靜聽著外麵的談話聲。


    “我覺得他好奇怪,千方百計的來我身邊,我還以為他是來殺我的,”樊璃低聲道,“可他偏又不是,我跌一跤,他慌手慌腳的比我親娘還緊張,莫非我真是溫洋的種?”


    謝遇隔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不太清楚。”


    樊璃:“聽說溫洋一碰到人氣就會掉皮,這樣的人不該有子嗣才對。”


    謝遇摸摸他腦袋:“不想他了,睡覺。”


    樊璃抱著謝遇腰身,安靜了一會兒,伸手往謝遇腰腹下摸索:“你今晚沒動靜呢。”


    謝遇低笑著問他:“要多大動靜?”


    “不硌人了。”


    “欽天監把新的玉扳指送來了,現在我全身和木頭一樣。”


    樊璃摸到玉扳指,繃緊的神經這才鬆下來。


    暖柔的溫度帶著一抹幹香從樊璃身上潮出來,他安靜的睜著雙目,眼黑瞟來瞟去,蜷著手腳擠在謝遇懷中,捏著心口上的玉佩,唿吸一下下撲到謝遇頸邊。


    謝遇眯眼盯著對方,低頭,輕輕叼著樊璃臉頰肉親了一會兒。


    “謝叔叔喜歡親呢。”


    “嘬。”


    “停,把我臉咬疼了。”


    “嘬嘬——”


    樊璃漸漸急了:“真疼了,再咬我掐你丁當肉!”


    謝遇停下來,抵著他額頭把他摟在懷裏用力收緊。


    某種東西把樊璃栓在他心口上,又細又軟的填滿整顆心髒,滿得溢了出來。


    於是英名蓋世的驃騎大將軍,罕見的靜不下來了。


    他躺在這屋中一隅望著懷中少年,渾身骨髓像被絨羽搔了一樣,鑽來鑽去,遊走著,一直癢進靈魂,癢得人半身不遂。


    他抱緊對方、親吻對方,借此來緩解那鼓脹到骨骼戰栗的酥麻。


    “……”樊璃錯開臉喘息良久,抿抿唇:“你好歹克製一點,都喘不過氣了。”


    謝遇用鼻尖蹭他臉頰,抱著他輕笑道:“抱歉,又讓樊璃受累了。”


    樊璃低哼一聲,指尖在謝遇身上摸索一會兒就被對方拽進夢裏。


    開了葷的男人索取無度,等歇下時,樊璃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了。


    他趴在床上,失神的望著謝遇。


    忽然,樊璃整個人狠狠激靈一下,連忙爬起來抓著謝遇手臂,盯著那道紅痕看。


    “不是黑色的麽?怎麽突然變色了?”


    今夜十五,遊走人間的亡靈受圓月影響,忘了遮擋身上的鞭傷。


    樊璃順著那紅痕要看謝遇後背,謝遇抽走手,穿上裏衣擋住他的目光。


    樊璃抬眼定定望著謝遇,一咬牙用力將那裏衣扯開。


    嘶拉一聲——


    他怔怔癱坐下去,望著那爬滿一整個後背的恐怖紅痕。


    “這鞭傷……誰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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