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遇——”


    民屋上,小三花領著一幫小貓,狂奔間匆匆停下步子,探頭朝暗巷裏看去喊了謝遇一聲。


    “胡菩提和那魏國的邪祟上昭陵對付你,貓侍中跟著去了,叫我知會你一聲。”


    “我去侯府找了一圈,又跑去鬧市,找你半天了——”小三花有些氣喘,歇了歇望向樊璃。


    它問謝遇:“你咋把樊璃帶到這裏了?”


    一群小貓跟著探出腦袋,數十雙眼睛齊齊盯著樊璃,隨後又看向謝遇。


    “謝遇,他咋哭了?”


    “肯定是謝遇吃嘴巴了!”


    “言叔也天天吃阿郎的嘴巴,阿郎就沒哭,這鐵定是咬哭的!”


    “謝遇壞!”


    小三花一揮爪子:“好了都不要插嘴,讓我先說完。”


    周圍安靜下來,它衝謝遇說道:“那邪祟在亂葬崗和胡菩提串通,要搶奴才的身體,奴才要是沒了,小狸花可就沒人照料了。所以我這番上山是想借你的手殺掉邪祟,作為交換,我以後替你打探消息都不收小魚幹。”


    小貓單方麵商量好,抬眼望向那看不到頭的大片民居。


    這房子也太多了,得跑到何時才到頭?


    它探出大半個身子:“謝遇,我要下來了,你載我一程。”


    謝遇抬手將小貓吸入掌心,輕輕放去樊璃懷中。


    樊璃別開臉揩掉眼淚:“拿走。”


    小貓找了個姿勢窩在他心口:“我是小狸花的姐姐,這次是要上山打邪祟,你趕一百次我也不會走的。”


    說著,仰頭看向謝遇:“謝遇,他哭了,你不哄哄麽?你一點也不像言叔,他把奴才抽哭了就任打任罵、隨便奴才差遣呢。”


    謝遇沒迴答它,抱著樊璃走在暗巷,他刻意放慢步調,好等樊璃緩過去。


    樊璃遮住眼睛,聲音有些滯澀。


    “我要迴去。”


    謝遇沒說話。


    樊璃:“你聾了還是當真啞了?我說迴去,掉頭!”


    這時,一個戴著鬥笠的女子從對麵走來,與他們擦肩而過。


    小三花看了她一眼,仰頭麵向屋頂,謝遇在地下走,十幾隻花色不同的貓跟在民屋上與他同行。


    它清嗓鎮定道:“剩下的事交給我和謝遇,奶牛貓去京郊找言叔,奴才受傷了,待會發脾氣隻有言叔能管得住他,其餘貓都迴去。”


    奶牛貓哼了一聲:“還沒找到那打貓的傻帽。”


    三花:“大黃都打不過他,你找到了能有啥用?先別急,把邪祟殺了再收拾他。”


    暗巷幽深,頭戴鬥笠的女子走遠後,迴頭看向那抱著少年的“人”。


    青年身量極高,頭發披散在腰後,一襲描金玄袍隨著步履行進在腳邊輕晃。


    青年懷中的人揣著一隻三花貓裹在白色披風裏,一手遮著雙目,一手抵在青年心口試圖推開對方。


    莫姝漠然移走視線。


    在這個權貴橫行、爛透的世界裏,一個沒有家族支撐的少年郎要麽憑才幹混個小官當當,要麽靠美貌攀附權貴當男寵打個翻身仗。


    不想被對方碰又能怎樣?


    連皇帝都沒法站直腰杆和世家權貴說話,尋常人若是誤入虎口,那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這些事莫姝司空見慣,年少時心口上那一腔義憤填膺,如今早已冷卻,變得麻木不仁了。


    她抬腳向前走去。


    夜空下,雙方在這長長暗巷裏各奔東西,青年抱著懷中的人向寂靜的郊區踱去,莫姝壓著鬥笠,提著刀走向鬧市。


    她走出幾步,忽然踩著一窪積水停下。


    清冷聲線穿過長巷,硬邦邦的落在樊璃耳邊。


    “這人是你的兄長、故舊,還是逼迫你的權貴、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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