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遇靠牆斜坐於床,疏冷目光落在樊璃頸間。


    耳邊雨聲嘈亂,他半睜著眼在雨聲中眯起雙目凝視樊璃,臉上因情緒不高而顯得散漫。


    雪意看樊璃站在原地不動,便要幫他脫掉濕衣。


    樊璃攥緊衣領把雪意揮開:“名不正言不順的,就要給我寬衣解帶了,一邊去,等我去向你爹討了親、把你娶迴家了,有得你忙呢。”


    雪意捏緊拳頭噴了口粗氣:“受夠你了!再撩火,你就給我滾!”


    樊璃滴著一身水:“我都這樣子了你還趕我走,陸雪意,你的心是硬疙瘩做的麽?”


    雪意揮揮鍋鏟:“少廢話,快把衣裳換了!”


    樊璃指指點點:“動不動就吼我,你變心了,陸雪意。”


    “再嘴欠拍死你!”


    “你走,絕交!”


    “哐——”雪意氣鼓鼓的跑出去,重重摔上房門。


    陸言在簷下收了雨傘,看兒子氣哼哼的,笑問道:“他又招惹你了?”


    雪意繃著臉去廚房端菜。


    “一天天惹得人滿肚子火,明知道我不高興他還說,討打!”


    “看把我兒子委屈成什麽樣了,待會叫三三打他。”


    左邊房門拉開,換好衣裳的樊璃頂著一頭濕發出來,向陸言說道:“你還知道迴來啊,幹脆把雪意也帶去東院,天長地久的住下去得了。”


    陸言擺好飯,捏著樊璃肩膀把他提到凳子上,舉筷給他夾了一塊肉,又給雪意和三三夾了一塊。


    “最近事多,忙昏頭就在那邊歇下了。你淋成這樣,又跟雪意吵架了?”


    雪意悶頭刨飯:“沒吵,是他自己又作死,我一轉身,他就跑去大雨底下了……還笑呢!”


    樊璃樂道:“雨打在臉上癢癢的,我高興。”


    飯後樊璃翻出布包給小貓發魚幹。


    數了一下,少了三隻。


    他發作道:“有大耗子偷了我三隻小魚幹!大黃,是不是你?”


    大黃貓臭著臉拍了三三一爪子:“看看你幹的好事,一有問題他就怪我!”


    小狸花仰頭向樊璃說道:“魚幹是貓侍中拿去的,它拿去喂小皇帝了,還要給他賺五千隻小魚幹當存糧呢。”


    三三扒開樊璃的爪子,叼了一隻小魚幹走開。


    “五千隻小魚幹哪有那麽好賺?等它幫謝遇找到真兇再說吧。”


    三三跳下桌子,往左邊寢房看去:“謝遇,這小魚幹是你給還是樊璃給?”


    謝遇坐在陰影中,墨發黑袍,銀紅色雙眸低垂,渾身透著一股冷漠頹圮。


    他一言不發,是不想說話,也沒法說話。


    他背上疼得厲害。


    轟鳴雨聲好像要把他扯迴十八歲的那個陰雨天,空氣濕冷,心口比冷雨還冰些。


    沉默間,謝遇抬眸望向那站在桌邊的少年。


    幾隻小貓齊齊看著他。


    三三啃著魚幹含糊說道:“你今天也不說話,都抱他了你還不跟他說話,你怎麽老是不說話?謝遇,你不高興麽?你要怎樣才高興?”


    謝遇靠著牆雙眼微闔。


    外間的少年側身摸索片刻,拖了把凳子坐下,一雙狐狸眼虛虛注視前方,雪意站在他背後用幹帕子給他擦頭發。


    樊璃:“我感覺有誰盯著我,是不是謝遇?”


    雪意:“大將軍死了十年,現在早就投胎了。”


    樊璃輕微低頭,目光落在雙膝:“他就是在看我。”


    謝遇看著他。


    樊璃:“謝遇,我好看麽?”


    謝遇不說話。


    樊璃:“你說話啊,我好看麽?”


    “好了別問了,你是天下第一美男!”雪意丟開帕子,抱著樊璃那身濕皮出去:“好好坐著,別去淋雨了啊。”


    樊璃聽著雪意的腳步聲去了門外,抬手貼住心口。


    衣衫下有斑駁咬痕,稍微用力摁壓,心口便針刺似的疼起來。


    樊璃低聲道:“這是你咬的。”


    “我知道你在。”


    “你看著我,在考慮怎麽把我咬死,對麽?”


    謝遇盯著那截膩白的脖子。


    那單薄的少年是糅合了蜜水與苦澀的毒,歹毒得讓人上癮。


    謝遇挪開目光。


    挪開時喉結不受控的滾動,幹癢到近乎澀喉灼痛的地步。


    他目光斜落定格在自己的左手,放在膝上的右手指節一點點蜷屈,收緊。


    暴雨下,兩人一生一死,中間隔著一道門牆。


    謝遇目光移開片刻,又透過那一寸寬的門隙遙遙望向少年。


    外間的人靜坐著,緩緩低垂頸項。


    他抬著手,纖白指尖輕壓衣領露出一片瓷釉質感的皮膚,打著圈的觸碰鎖骨上的咬痕。


    謝遇瞳孔驟凝。


    “嘩——”


    屋外,雪意把一桶水倒入盆中,坐在屋簷底下給那小瞎子搓洗衣衫。


    屋內,凳子上的少年被打橫抱入裏間。


    他倒在床上,滿頭青絲在身下鋪開,一身白衣被人褪去剝下。


    僅留單薄裏衣淩亂的壓著一截泛起寒粒的腰腹。


    冷冽梅香頃刻之間便欺了過來。


    有人吻他鎖骨。


    冰冷的雙唇在他脖頸間輾轉遊移,上抬,咬著下頷吮含片刻,再上。


    然後在即將吻住他嘴唇時堪堪頓住。


    短暫停頓後,對方又再度下移,一下子咬住頸項。


    樊璃扣著謝遇後頸,用力壓向自己。


    熟悉的裂痛過後便是舌尖在脖子上舔咬吸吮。


    他無聲笑起來,悄無聲息褪下左手的朱砂繩給謝遇戴上手腕。


    “啪——”


    朱砂繩在碰到謝遇的一瞬間便斷為兩半,而謝遇手上皮膚則被朱砂灼出一條恐怖焦痕。


    他停下動作,從樊璃頸間抬首看著樊璃。


    樊璃淡淡垂著眼睫,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


    直到謝遇從他身上摸出雪意送的紫色手繩,他才慌起來,急忙從謝遇手上奪迴自己的東西。


    “還給我——”


    他掰開謝遇的手把東西搶迴來。


    搶到手才卻發現這繩子也像那朱砂繩一樣,斷成了兩半。


    樊璃緊攥著雙手掐破手心。


    他盯著麵前虛空,輕輕說道:“你怎麽隻會撕繩子?把腰帶撕了。”


    “啪!”


    腰帶在少年尾音中繃斷——


    謝遇卡著那截細瘦腰肢。


    欺身壓近對方雙唇時,失控的情緒在深紅眼眸中大肆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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