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璃把謝遇撕開,辨析出胡嬤嬤的位置,上前,追過去亂棍暴打。


    “你給我立規矩?”


    “你叫我讓路?”


    “你對我娘有意見?”


    “你算什麽東西?”


    他能把王慈心肩膀咬下半塊肉,性子烈不烈自然可見一斑。


    這女人好死不死羞辱他娘,是上趕著撞在他的刀眼上了。


    那揮下來的尖刺又快又急又狠,能躲開算胡嬤嬤走運,躲不開那就是她的命。


    沒一會兒,胡嬤嬤受了一身傷,血淋淋的喘著氣往霜華那邊爬。


    “快!快去主院喊人!這小野種殺人了!”


    霜華裝作沒聽到,胡嬤嬤又哭喊了一聲:“賤人站著作甚!快去主院叫人——”


    霜華抬起眼皮。


    “嗯?您方才是同我說話麽?您那兩巴掌來得結實,我好半天都聽不到聲響。”


    “啊?什麽?”


    “您讓我去哪裏?”


    胡嬤嬤滾在地上,狼狽的躲著刺來的鐵杖,嘶喊一聲:“主院!!”


    霜華一字一句的輕聲問道:“東院麽?”


    胡嬤嬤聲嘶力竭:“我叫你去主院!把我的人喊來!快!去!”


    霜華慢悠悠讓到一邊,向抱著一隻花盆的小廝說道:“先把東西放下,去東院喊人,就說胡嬤嬤被小公子打傷了,情況萬分緊急,來遲了她就會死。”


    小廝出去,路過拐角時向抱著一盆花的丫鬟遞了個眼神,丫鬟點了點頭。


    兩人一個去東院,一個去主院。


    丫鬟到了主院,悄悄向王氏說道:“胡嬤嬤被小公子打了,打了一身血。”


    王氏差點笑出來。


    那胡嬤嬤是王家見胡婆子死了,又加上王慈心開罪了樊靜倫兄妹仨,所以特意送來給侯府做人情賠禮的,叫她來給侯府當牛做馬。


    話是這樣說,但那架勢卻像來當主子。


    此人今早一來就端著大管家的架子,把府上弄得一團亂。


    王氏本想晾著她讓樊靜倫收拾,卻不想她好死不死,一來就惹上侯府的刺頭。


    王氏眼神掃向王家送來的那幫人,把他們打發到外麵去。


    這些人都走幹淨後,她向丫鬟招了招手,問道:“他怎麽打的,細說。”


    丫鬟就向她說起起因經過。


    王氏勾了勾唇,端起一碗甜茶。


    “那狗崽子聽不得別人說他娘,一說就炸,上次我罵了娘兒倆一句,他立馬就迴嘴了,一點虧都吃不得——罷了,你去看著他,別把人打死了。”


    小丫鬟臨走時看了王氏一眼,想起一臉紅腫的霜華,說道:“胡嬤嬤把霜華姐姐打了,要把姐姐喚迴來麽?”


    王氏暴起。


    王家派來的虎將胡嬤嬤在綠瑞園慘遭暴打,對此,主院和東院都沒什麽動靜。


    王氏派丫鬟去東院請示,東院派小廝來主院請示。


    繞了一圈,兩幫人馬來到陸言院中,找到雪意。


    雪意剛睡醒,一臉懵逼的從床上爬起來,指著自己:“你們叫我去救胡嬤嬤?”


    主院的丫鬟:“是了,夫人說,你和小公子走得近,叫你去勸勸他,別把人打死就行。”


    東院的小廝:“陸管事怕死了人又生事端,叫你去看著點,那可是王家的家奴,她爹是王太爺的貼身管家呢。”


    雪意爬起來穿衣穿鞋,到綠瑞園時,胡嬤嬤就剩半口氣了。


    雪意叫道:“樊璃,別打了。”


    他拉住樊璃的手,看看橫在地上喘粗氣的女人,拱了樊璃一肘子,低聲道:“你不行啊,怎麽沒把她打死?”


    樊璃收起鐵杖。


    “這不是殺狗要看主人麽?王家的狗奴才,在王家當狗,來侯府就是貴妃娘娘,殺了她事小,得罪了王家這個土皇帝,我怕是又得上昭陵吹風呢。”


    樊璃蹲下去,用胡嬤嬤的衣袖擦拭鐵杖上的血。


    他問霜華:“方才亂哄哄的,侯府要搬家?”


    霜華迴道:“胡嬤嬤說這些東西擺的位置不合規矩,要全部挪動,聲響就大了些。”


    蹲在地上的少年笑了笑,起身時腳尖向旁邊挪了半尺:“她說的規矩,是胡家的規矩還是樊家的規矩?”


    胡嬤嬤在地上扭曲發抖,臉上因手指傳來的劇痛而變得灰白扭曲。


    樊璃踩著胡嬤嬤的手指碾了一下,冷聲道:“東院和主院不管侯府了,讓一個外人來當家,是麽?”


    霜華:“胡嬤嬤是老太爺身邊得臉的人,連夫人見著她都得禮讓三分,她說東,咱們就往東。”


    樊璃低頭,麵向地麵問胡嬤嬤:“你說個東聽聽?”


    胡嬤嬤哽著哭腔寒聲大罵:“一個妾生的野種竟然敢打人,王家必定不會饒過你!”


    樊璃渾不在意的嗤笑一聲,一腳踩上胡嬤嬤心口:“你說話的口氣太大,沒人教你謙虛麽?”


    胡嬤嬤眼色陰狠:“小野種!你哪來的底氣教老娘做人?我家憐兒是大司徒身邊的人,你把我傷成這樣,她絕不會袖手旁觀——”


    胡嬤嬤朝眾人大喝一聲:“去王家告訴姑娘,就說樊璃把我的手踩斷了!”


    滿園子丫鬟小廝站在原地眼觀鼻鼻觀心,沒人理她。


    胡嬤嬤大怒。


    “侯府養你們幹什麽吃的,都是死人?等老娘起來,一個個收拾你們!”


    霜華緩聲向身邊的丫鬟說道:“去主院請示夫人,就說胡嬤嬤受了重傷,要給王家傳信。”


    胡嬤嬤怒目瞪住霜華:“小賤蹄子,你敢——”


    霜華突然望向她,一雙瀲灩美眸笑意微涼。


    “好教嬤嬤知道,侯府的人情往來得請示夫人和世子,再不濟也得請示陸管事,這是侯府的規矩。”


    旁邊的樊璃問雪意:“那天樊悅哭唧唧的跑迴來,就是這個蓮兒花兒的人欺負她,是麽?”


    雪意不平道:“不是她還能是誰?她先說樊悅的刀幣簪子丟價上不了台盤,又說她住的穿的用的都得靠你娘去外麵打仗掙軍功,然後又說夫人是王家庶出的女兒沒用,差點把樊悅氣死——”


    這些話,一字不落,全部鑽進王氏耳中。


    王氏臉上的表情霎時間由晴轉陰,兇戾發沉得像要殺人。


    她手指深深掐破掌心,一大步踏過去,咬著牙厲聲叱問:“那賤人還說了什麽?”


    雪意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縮了縮頭:“樊……小姐不讓我說。”


    王氏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壓下滿腔怒火。


    那天胡管家來,說樊悅因為簪子的事和他孫女起了衝突,打了對方幾巴掌,這才被攆出學堂。


    她一個當娘的,竟然想當然的以為樊悅那個性子絕對不會吃虧,就沒盤問女兒到底還受了多少委屈,囫圇把這事揭過去了。


    卻不想小女兒怕她操心,受了什麽委屈都裝進肚子裏,而她卻從沒察覺女兒的異樣。


    她當真失敗透頂了!


    雪意踟躕不言。


    王氏便盯著他怒咆一聲:“說!”


    雪意隻好一五一十的說道:“那天胡憐兒罵了夫人,小姐便扇了她一巴掌叫她閉嘴,誰知她一轉身就撞柱子,栽贓給小姐,王家大小姐問也沒問,就把小姐攆去後廊。”


    “第二天我們被攔在月洞門外,小姐怕您知道傷心,就去王太爺房外跪了一天,請太爺開恩把她放進學堂……”


    王氏氣得臉色霜白。


    她一個眼刀子刮向胡嬤嬤,一雙銳利鳳眼微眯著睨了這女人片刻,寒笑一聲。


    “把胡嬤嬤抬下去,傷沒好之前別叫她出來丟人現眼!備車!”


    王氏轉過身,雙目斜瞪著胡嬤嬤:“我這個沒用的庶出女兒,今兒便去會會那個賤婢!”


    樊璃急著看戲,忙爬到雪意背上:“二二,快跟上她!”


    這時,一陣梅香冷冷從身後壓來。


    冰冷指腹捏著樊璃後頸將他滿心雀躍捏得轉瞬泄氣,低沉的聲線在他耳邊半含威脅。


    “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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