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冷氣破空而來,重重的擊中小貓腦門。


    “哎呀!”小貓驚唿一聲,爬起來捂捂額頭:“幹嘛打我腦袋呀!”


    “殺掉那隻雞。”對方撂下這句話就飛沒影了。


    小貓悶坐一會兒,抬眼看向那隻單腳立在地上睡覺的大公雞。


    *


    謝遇出了西腳院,徑自朝侯府的藥庫飄去。


    他穿門而入,從藥櫃裏抓出一把把人參、茯苓、當歸、甘草……


    他在死而複生的味蕾中調整策略,打算把樊璃圈養起來,在滿足味覺之前,他暫時不會殺掉對方。


    當他端著一碗牛骨藥膳湯從廚房飄出來時,正巧看到三三。


    謝遇的視線落在三三脖子上。


    小貓脖子上拴著一隻造型精美的銀手環,它昂頭四處溜達,見空中有什麽冷冷的東西飄過來,便警覺的揚起腦袋。


    “原來是你啊謝遇,你拿著碗做什麽呢?不會是毒藥吧?”


    謝遇將它吸到手中,盯著它頸下的銀飾。


    良久,他說道:“這物件歸我了。”


    三三要抗議,卻見他從袖中拿出一隻拇指大的金色鈴鐺。


    小貓眼睛發直,抗議的話被它咽迴肚子裏,任由謝遇把金鈴鐺係在它脖子上。


    紅繩穿著金鈴妥帖的在脖子上拴好。


    小貓跑去水塘,對著水影臭美了半天。


    銀手環上覆滿陰氣,謝遇捏著它,緩緩將它捏彎。


    他要把這物件捏碎,往事如煙,誰都會變,既然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對立麵,那還留著舊物做什麽呢?


    毀了吧。


    “叮——”


    擰壓間,銀鈴發出一聲輕響。


    輕靈的鈴聲像破開浮塵的三春細雨,洇著天青色的山影花茵落下江南。


    流離十年的不歸人在銀鈴聲中踟躕恍然。


    有人曾在過去輕晃銀鈴,踏著秋光朝那軍營中的少年走來,道:“樊璃來了。”


    謝遇緩緩鬆手。


    樊璃來了,來找謝遇。


    謝遇來了,來殺樊璃。


    你怎麽就變了呢?


    倘若你對謝遇尚有一絲愧疚。


    倘若你能念在那份撲滿浮灰的往事對彼此高抬貴手,別那麽絕情的把一切丟得那麽快,別拿著長戟用一副抗拒的模樣讓謝遇滾。


    倘若你但凡對謝遇有一絲私心……


    你但凡記著謝遇,也不至於讓人恨到想立馬撕碎你啊,樊璃。


    謝遇諷刺一笑。


    他給的東西,對方丟得好輕易。


    這時,月亮破開層雲,變形的銀環隨著月色的介入在月光下閃出一段清輝,那泠泠輝光是手環被人摩挲到了一定程度,被光反射的結果。


    謝遇盯著手環看了良久。


    最終,這隻銀手環被他收入袖中。


    他來到西腳院,望著叼住大公雞脖子的小貓。


    小貓:“我把大公雞咬死了。”


    謝遇點了點頭,用陰氣給小貓捏了隻小魚丟去。


    小貓跳起來一口吞下小魚,跟在謝遇後麵。


    它跳上床,眼尖的看到樊璃衣領上的血,驚道:“樊璃流血了!謝遇,是你幹的?!”


    小貓眼神譴責的看著謝遇。


    謝遇捏開樊璃的嘴唇,將一碗補藥灌下去。


    小貓不理解。


    過了一會兒,它忍不住問道:“你喂他補藥,你為什麽給他喂補藥啊?是怕他流血太多死掉麽?”


    “謝遇,你身上好重的樊璃味,你剛才是要吃掉他麽?”


    小貓揮揮爪子,把空氣裏的藥味撲開:“下次別喂補藥了好不好,苦苦的。”


    謝遇把碗丟開,破曉時來到胡床椅坐下。


    他閉上眼沒多久,懷裏突然多了一團暖融融的東西。


    他垂眸看下去,小貓怯生生的團著身子窩在他膝蓋上。


    “我把雞咬死了,待會兒樊璃醒了肯定要罵我,所以這事不能讓他知道,你想辦法推給給主院的大黃貓,好麽?”


    小貓縮縮脖子:“要是不行的話,就算了吧。”


    謝遇把它拎下地,在少年即將醒來時去到床上,捏著對方臉頰向自己掰過來。


    於是那纖長的裏側頸項便暴露在眼前。


    小貓:“你幹嘛呀?”


    謝遇在它疑惑的目光裏低頭,唇齒覆在少年脖頸上。


    薄弱的皮膚緩緩被利齒刺破,把樊璃痛醒了。


    “啊!”樊璃痛唿一聲,一把將伏在身上的人推開。


    對方又貼上來,將他雙手摁在枕上,死死壓著他。


    樊璃拚命掙動,卻發現對方壓根不把他的反抗放在眼裏。


    他咬緊牙關猛抬雙腿,屈膝狠狠撞上男人側腰。


    膝蓋撞上的地方硬如鐵石,他撞得有多猛膝蓋就疼得有多慘,吃痛之際眼眶一酸。


    對方將他雙腿壓在床上,冷冰冰的唇齒再度咬住頸項。


    樊璃又疼又驚,一邊罵一邊縮起頸項躲避男人。


    對方卻沒給他躲避的機會,捏著他下巴往上一抬。


    白皙脆弱的頸項複又展露在空氣中,那四顆留下的齒痕正往外滲血。


    謝遇舔著唇俯下身去,完完整整的將齒痕含住。


    少年驚恐劇烈的喘息聲在耳邊起伏,掙紮間臉上滲出一層冷汗,神色惶然慘白。


    “滾開……呃!”


    舌尖落在頸項上時樊璃像被電擊似的哆嗦一下。


    他喘息著,聽到了對方喉間吞咽的聲音。


    那股清淺的冷梅香在鼻尖浮動,對方唇齒冰涼,舌尖和雙唇在他脖頸上舔咬吮吻時,他感受到風把那股冷梅香卷到臉上。


    樊璃深深閉眼,猝然推開對方,抓起床邊的盲杖狠狠朝對方刺去。


    鐵杖刺入空氣,他坐在床上,渾身又冷又顫。


    心跳在沉默中顯得慌亂,他攥著鐵杖緊緊靠牆而坐,眼神茫然的摸上肩頸。


    被咬的地方濡濕,粘稠,帶著對方唇齒的冰冷溫度。


    鎖骨,兩邊頸肩,脖子,後頸……他上半身除了這張臉,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樊璃微微垂目,發抖的指尖強迫性的整理著衣領。


    等到天亮,雪意提著早飯進院時,他才從牆邊挪開,換了個姿勢。


    雪意剛進院便驚唿一聲:“這雞怎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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