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38號,有人探視。”


    監獄的大門打開,麻木地抱著雙膝蜷縮在角落裏的雲加澤絲毫沒反應,眼神空洞。


    還是獄友給了他一腳,他被踹翻了磕到了頭,才迴過神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編號,在獄警不耐煩的眼神中默默地跟了出去。


    雲加澤不知道誰會來看自己,半年了,他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淪為了最底層,誰都可以踩上一腳,苦苦煎熬著。


    這裏有一條約定俗成的鄙視鏈,像他這種因為淫亂進來的,無疑是被鄙視和欺負的。


    一眼就能望到頭的生活沒什麽指望,唯一的念想就是他想見見自己的孩子,這輩子唯一的一個孩子。


    走到特製的小單間裏,隔著玻璃,雲加澤怔怔地看著容光煥發的安顏,下意識地整理頭發和儀容,摸到自己的小平頭悻悻地收迴了手。


    她還是那麽美麗,一如初見時那般像是落入凡塵的仙子,美得出塵絕豔、動人心魄。


    他拘束地坐下,張了張嘴,喉嚨像是堵了什麽似的,難受得說不出話來,眼淚不爭氣地撲簌簌落下。


    安顏打量了一下他,臉頰凹陷,眉眼帶傷,身形消瘦,動作瑟縮僵硬。她拿起電話,雲加澤也拿起電話,安顏輕笑,“你這日子不好過啊,那我就放心了。”


    雲加澤愣住了,她怎麽會說這麽殘忍的話?她不是專門來看自己的嗎?


    “你不會以為我是關心你才來看你的吧?你可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安顏嫌棄道。


    雲加澤沙啞著聲音,“那你來幹什麽?”


    安顏笑容燦爛,“當然是來看你的笑話,看你的下場啊!這半年來的生活,喜歡嗎?還有四十九年半哦!你當初想害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雲加澤蒼白地解釋,“我沒有要害你,我隻是……”


    安顏打斷他的話,“我不想聽你的狡辯,我是來告訴你一些消息的。”


    算算時間,雲霞已經懷胎快十月,雲加澤臉上浮現喜悅,“是阿霞生了嗎?是兒子嗎?”


    安顏搖頭,“你還不知道吧,你入獄的第二天,雲霞就去醫院把孩子打掉了。你那套房子雖然她無權賣掉,可是裏麵的家具裝飾全都被她折價賣掉了。對了,她現在跟了個有錢人,整天穿金戴銀的,聽說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其他的雲加澤都沒聽見,他的腦海裏似有一顆炸彈“轟”地炸開,始終盤旋著“打掉了”這三個字,笑容僵硬在臉上,他用力地搖晃著頭,“不可能,你在騙我!你在騙我對不對!”


    安顏悠閑地靠著椅背,“我沒必要騙你。”


    雲加澤試圖在她臉上找出破綻,可是什麽都沒有,他憤怒地摔了電話,用力地捶著玻璃隔板,他發瘋似的想要逃出去,想要去質問雲霞為什麽這麽絕情,連他的最後一點血脈都不肯留下!


    他的動靜很快引來了獄警,就被毫不留情地壓製住了,麵紅耳赤地被摁在桌麵上,他還在不斷掙紮,大聲嚎叫,涕泗橫流。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他的情況不適合探視了。”獄警要把人押迴去,但雲加澤立刻停下求饒,“我錯了,再給我幾分鍾時間,我冷靜下來了,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求求你們!”


    看了一眼時間,獄警見他平靜下來了,“你還有十分鍾時間。”


    雲加澤點頭哈腰地送他們離開,“謝謝警官!”


    等他們走後,雲加澤撲到桌前,盯著氣定神閑的安顏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地問:“是你害的對不對?我失去一切都是因為你,是不是?”


    安顏歪頭,“這不是你咎由自取嗎?你還要不要臉,居然怪我?”


    雲加澤胸口劇烈起伏,“我想明白了,你早就發現了我的計劃,但故意將計就計設計,就是為了陷害我把我送進監獄。可是你到底怎麽做到的,為什麽他們什麽都查不出來?”


    “我沒做當然查不出來。”安顏麵色不改,托腮淺笑,“給你科普一下,誹謗罪是可以判處三年有期徒刑的哦,對了,如果是張律師,說不定還可以幫你爭取額外的刑期。你確定要這麽說嗎?”


    雲加澤一噎,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張律師給他的陰影太深了。


    他長長地籲了口氣,頹喪地靠在椅背上,淚眼汪汪充滿了懇求,看著可憐又可悲,“我隻是想死個明白,也不可以嗎?”


    可惜了,都是假象,探視室是有監控的,電話自然也有錄音,想要借此機會給他自己翻案,這個想法不錯,但這個演技實在是太差了點。


    安顏不接話茬,雲加澤有點著急了,尤其是獄警進門提醒,時間到了,該迴去了。“秦安顏,你說話啊!”誰知道下次她還會不會來,機會也許隻有這麽一次。


    安顏晃晃手臂再見,在雲加澤被帶走的前一刻,她無聲地說了兩個字,瀟灑轉身。


    雲加澤猶如被丟了一顆雷爆,被炸得暈暈乎乎,她說的分明就是“係統”!係統,對啊,他差點忘了,那個說會幫他的攻略係統去哪裏了?為什麽秦安顏會知道?是係統找她當宿主了,還是說連係統都已經被她幹掉了?


    他苦思無果,抓心撓肺地不得安寧,還是要問她問清楚才行。


    他瘋狂地敲著門,“來人啊,快來人!我要見秦安顏,我要見她!”


    “吵什麽?”一隻拖鞋“啪”一下精準地打在他的後腦勺上,他的前額磕在門上發出沉悶的一聲,撞得他頭暈目眩,半天沒緩過神來。


    獄友不耐煩地揪著他的脖頸,給了他幾個巴掌,“能不能讓老子安安靜靜地睡個覺?嗯?”


    雲加澤已經在他手上吃了不少虧,自然是連連點頭,閉緊了嘴巴不敢再發出聲音。


    但已經太遲了,一霸龍哥都被吵醒了,他看著雲加澤的眼神冷漠無情,手指勾了勾,獄友立刻推搡著雲加澤到他腳邊去了。


    龍哥捏著他的下巴,冷哼,“不想睡,那就起來做做運動吧。”


    “不,我錯了,龍哥,你放過我吧!”雲加澤楚楚可憐地求饒。


    迴應他的隻有粗暴的動作,最後被扔到牆角趴著,宛如一隻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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