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都喝了。”許西寧半勸他,又給他灌一杯,“大不了請個代駕。”


    許西寧給錢胖幾人使了個眼色,幾人收到,像是唐僧來到女兒國,一個個圍上去灌。


    赫柏初大多酒是半推半就喝下的,他本身酒量就不算很好,灌了十幾杯臉上的紅暈就很明顯了。


    “夠了夠了。”他真的不能再喝了。


    意識混沌,感覺像卡殼的機器,極為緩慢的思考和反應。


    許西寧這時候貼心讓大家散開,“讓小赫緩一緩吧,後麵菜都沒上完,就要睡桌上了。”


    “嗯…”他低低的應了一聲,臉上粉紅麵若桃花。


    許西寧曖昧的用高跟鞋擦過他的褲腿,惹的人都側目看過來,她依然穩坐不慌,視若無睹的和旁人閑聊。


    就好像剛剛的觸碰是無心之舉。


    飯桌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喝大之後有實習生們對自己的平時多幫助自己的人感謝,也有對未來的迷茫和明天的緊張。


    錢胖更是抱著旁邊人胳膊要哭了:“我初戀下個月就要結婚了,當初她和我分手就是因為我家太窮了,我對她負責不了,如果我有錢……我有錢也娶不到她了。”


    大家紛紛歎息,七嘴八舌的安慰錢胖。


    誰心裏沒個初戀,錢胖依然戀戀不忘,他們在一起都快五年了,從初中到大學,因為錢胖給不了女生未來,女方家裏堅決要分手。


    兩人也是一直藕斷絲連的過著,直到半年前初戀說家裏人找好相親對象了,人家有車有房,彩禮更是大方,人年輕帥氣,家裏人滿意的不得了。


    “明天要是過了轉正就去問她願不願意再等等自己唄。”旁人看他哭的傷心,就支招。


    錢胖搖搖頭,蔫巴巴的:“不行啊!人家結婚對象就是富三代,本來都要過好日子了,還讓人家等我到什麽時候。”


    大家不忍再說,勸他想開點。


    唯有赫柏初聽到此話,像是戳中了心事,結結巴巴說:“富三代又怎麽樣…人家要是…和你過得幸福…小資生活也很好啊。”


    許西寧詫異他的發言,看著他半張側臉,眼裏埋藏著濃烈的情緒,像是他壓抑的想法。


    原來赫柏初是這種看法,是以人的戀愛為重要的根本,物質才是第二位。


    錢胖木木著一張臉,然後搖頭:“不行,我愛她,不想讓她受苦。她可以有更好的物質生活,是我給不起的。”


    “本來她家庭就富有,在一起時候和我過了段窮日子還不嫌棄我已經很為難她了。她本來就該門當戶對活的更舒服。”


    她本來就是貝蚌裏孕育的珍珠,是家裏的寵兒,她活的那麽精細,錢胖怎麽舍得讓她委屈自己降低生活標準。


    赫柏初不語,但許西寧卻感受到他散發著一種頹然無力的情緒。


    他和詹昭月也會是這樣嗎?階級的差距真的很難以逾越嗎?還是說……他太自私,不夠愛她。


    可是明明是她先闖入他的生活,他為什麽要放手?李芳成從小給他灌輸的觀念是——一定要最好的。


    夜深了,大家各自散去,赫柏初去聯係代駕,頭暈的蹲在地上。


    許西寧自然而然的站在他旁邊,錢胖和其他人也懂事的不打擾許西寧後麵的追人。


    “赫柏初,能送送我嗎?”


    “或許你應該打車……我已經叫了代駕,打算直接迴家。”


    這個婉拒結果在許西寧意料之中,她說:“我住在香山小區,可以把我放到近一點的地方迴去。我不太敢半夜打車。”


    還在門口等車的同事也是附和的助攻:“是啊,西寧一個女孩子晚上迴去不安全,你送送到附近吧。”


    “哎,我記得柏初你住在海城高中附近吧?香山小區也在附近,你順便送送唄。”


    大家撮合起來就是起勁,雖然老說拒絕辦公室戀情,但是說句不好聽的能讓辦公室多一點飯後八卦也是一種放鬆。


    許西寧再次輕聲詢問,這次語氣帶了些撒嬌:“幫幫忙吧。”


    “……嗯。”赫柏初被人架在高處,他雖然不太想送,但大家話都到這份上了,拒絕了這幾個月實習期還想不想好好過了?


    他這是無奈之舉,實在是沒辦法。


    很快大家幾乎都走光了,赫柏初叫的代駕也到了,人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哥。


    許西寧攥著他的衣袖,往自己那邊拉了拉:“柏初,我們坐後座吧?”


    代駕小哥坐在駕駛座上一聽,就知道這是要個什麽意思,雖然很想促成一樁感情,但是……


    “那個…後排也要係好安全帶哈,遵守交規,特別是你們喝了酒的更應該注意。”


    赫柏初:“沒錯。反正都要係安全帶,我坐副駕駛吧,不和西寧姐你擠了。”


    “……”許西寧笑不出來。


    交規安全很重要,不要想著後排摟摟抱抱!


    赫柏初先讓代駕開去香山小區,然後才報了自己的小區位置。


    四十分鍾左右,香山小區到。


    裏麵小區燈光昏暗,赫柏初紳士的想繼續往裏開一點,但許西寧堅持要在大門下車。


    “謝謝。”


    “不客氣。”赫柏初禮貌的點點頭,車窗關上,車子又迫不及待的開往下一個地方。


    等迴到家裏已經是深夜近十二點,他抬頭望向自家樓層,燈光昏暗,這個點爸媽已經睡了。


    這棟房子還是他小學時候買的,李芳成那時就已經在海城高中教書,早有預料的先買了房子在附近,篤定赫柏初一定能考得上。


    曾經高高的圍欄抬頭隻能望見天空,現在他長大了圍欄低矮的到他胯部。


    欄杆鏽跡斑斑,幹淨的白牆也在日日夜夜的流逝中變得灰暗。


    他每踩上一個樓梯,就會想到飯桌上錢胖說的那番話。重重的像石頭壓在心上抑製唿吸,他想到詹昭月眾星捧月、萬人恭敬的模樣。


    恍然間他腦海不自覺的發散,或許她會推開身邊的嘴臉諂媚、滿眼愛慕的人群,眾人為他們分開出一條路,她堅定的向他走來。


    當然這隻是他的想象。


    他站在自家門前,疲憊的掏出鑰匙要開鎖,大門厚重的“吱呀”一聲開了條縫。


    隨後他感受到背後刮起一道風,有人貼上了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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