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嫣知道,是這些村民殺了沈巍。


    並且讓他死之前出現在她的床邊,用這樣的方式,來嘲諷她。


    兔頭女裙曳款款地出現,她麵具後的目光看著呂嫣:“姑娘,你應該感謝正是在這裏,如果是在外麵,你就是殺人現場的第一嫌疑犯。”


    呂嫣盯著兔頭女,忽然就笑了出來,她甚至眼淚都笑出來了。“我是嫌疑犯?”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可是,兔頭女居然說的沒錯。


    放在正常情況下,這妥妥的密室殺人現場,呂嫣不是嫌疑犯,誰是嫌疑犯。


    “是受害者還是嫌疑犯,恐怕不由你們村子說了算。”


    謝胥望著兔頭女,目光對視那一瞬間帶著火花,他看不透這個女人,甚至不知道她麵具之下,到底是不是女人。


    “那就拭目以待。”


    兔頭女優雅地轉身,走下了樓梯。


    這麽大的動靜,周遭已經不少門都開了一道縫,從縫隙中,一顆顆眼睛隱藏在屋內觀望著。


    沈巍的慘狀在他們的瞳孔之中留下烙印。


    緊接著,所有門都關上了。沒有一個人因此走出來。


    呂嫣轉過身,有些麻木地走迴了房間裏。


    謝胥不放心地跟著她進了房間,反手想關上門,卻注意到屋內的恐怖氛圍。


    他關門的手僵住。


    呂嫣卻看著自己的床,腦中迴響著剛才那一幕。沈巍口唇張了張,卻因為脖子裏持續不斷的血,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最後盯著呂嫣。


    人死的時候,表情會定格在死前那一瞬間。


    是驚恐,還是憤怒,抑或是平靜。


    沈巍的表情是,有話要說。


    “他們在報複我。”


    呂嫣忽然轉過了身,直直盯著謝胥。


    “你說什麽?呂嫣?”謝胥眸內禁不住閃了一下。


    之後他才發現呂嫣盯著的是他身後的門。


    呂嫣一動不動盯著門,像是著魔了一樣。“可是我卻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麽做到的。”


    他們殺了沈巍,可是她卻找不到他們的殺人手法是什麽。


    察覺到呂嫣有點魔怔,謝胥直接把門關上,“告訴我,怎麽迴事?”


    呂嫣瞥了謝胥,“……還記得之前,我說的門閂那次嗎?”


    她前一晚明明故意開了門閂,可是,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門閂是鎖上的。


    而這一次,沈巍出現在她門閂鎖緊的房內,仿佛憑空現身的。


    “機關,暗道,或者……”精神錯亂。


    謝胥看著呂嫣,他不相信呂嫣精神錯亂,也不相信呂嫣殺了沈巍。


    “或許這個建築裏,真的隱藏著什麽秘密。”謝胥想起第一天站在這個迴字形客棧的時候,就有類似的猜疑,“隻是你我沒有發現而已。”


    呂嫣卻露出古怪的似笑非笑,“我第一天就排查過屋子裏的情況,包括你的屋子,沈巍的屋子。”


    為了排查有沒有密道機關之類的,呂嫣很仔細查驗了屋子的牆壁和死角,這四周全都是實的,所以她才相信,沒有機關,也沒有暗道。


    謝胥沒法接話,因為,他也排查過。


    他常年行走宮中,自然明白許多機關的關竅所在,加上京畿衙門本身就有不少的暗門和密道。


    所以他甚至在一樓用餐的時候,都曾仔細觀察過大廳。


    但是,似乎除了形狀奇怪以外,真的沒有任何關竅。


    ……


    沈巍的屍身被拖到一處黑暗的倉庫似的地方,兔頭女盯著兩個牛頭村民,道:“放這裏就可以了。”


    兩個牛頭村民對望一眼,不信任地盯著兔頭女:“就放這嗎?這並不是我們之前處理的地方……”


    麵具後傳出來的兔頭女的聲音寒涼:“讓你們放這裏,就放這裏,出了事,我自會擔著。”


    牛頭村民盯著兔頭女,心底其實已經很是不爽被人唿來喝去,但是,今天這個沈巍的死是兔頭女一手謀劃的,雖然他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能以這樣殘忍的方式,讓那個一貫囂張的呂嫣吃到苦頭。


    但是,這件事跟他們的利益不謀而合,所以也就同意了協助兔頭女。


    兩個牛頭村民扔下屍體,特意補上一句:“村長若問起來,一切就和我們無關了。”


    兔頭女冷笑:“自然。”


    牛頭村民放心地走了,等確認這兩個礙事的都離開了,昏暗的屋內才亮起了燈。


    一個身影從衣架的後麵走了出來,兔頭女一看來人,立刻跪了下去。


    來人直接慢慢坐到了唯一的椅子上,目光饒有興趣打量著沈巍的屍身:“仔細檢查一下。看看他到底是怎麽偷拿食物不被發現的。”


    兔頭女立刻膝行到了屍體旁,先把沈巍的四肢身體檢查了一遍,甚至包括指甲、腳掌,詳細程度宛如驗屍官。


    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之後她似乎靈光一閃,雙手捏住沈巍的下頜骨,卸開了整塊骨頭。


    沈巍的口就這麽大張著。


    兔頭女伸手進去,忽然用力拔下了他的牙齒。


    接著,她眼底閃過一道冷光。


    “他的牙齒全被鑿空了。”


    椅子上的人露出一絲訝異,隨後他笑了出來,“鑿空牙齒?原來這就是我的小徒兒耍的小花招……嗬嗬嗬嗬。”


    兔頭女跪在地上,今晚的一切,其實她也隻是聽命行事而已。一切的主謀,都是椅子上這位“真身”。


    至於她充其量不過是這件兔頭麵具的替身影子。


    “就這麽個小花招,你們竟所有人都沒發現。”


    一連串的輕笑,代表的卻不是喜悅,而是譏嘲。


    替身兔頭女一句話都不敢說,頭埋得極低,最多隻能看到椅子上的人的腳麵。


    她跪著的姿態極為虔誠,仿佛是真正的拜神。


    “行了,把他的屍體拖到裏麵處理了吧。”椅子上的人用手指敲擊著扶手,聲音冷冷淡淡。天然帶著一種漠視。


    兔頭女一言不發站了起來,立刻就把沈巍的屍體一點點拖入了黑暗中。


    椅子上的人,麵龐在燈火之中半明半寐,“不愧是師傅的好徒兒……”根本不是那些凡塵廢物能比的,“不過,你這次有些調皮的過火了。”


    所有家長,都不喜歡不聽話、脫離掌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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