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誰知道我們謝指揮使的過去嗎?”


    京畿衙門內,馮十五和周八等人站在後院一個角落裏,臉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今天休沐日,其他衙役都迴家了。他們幾個趁機湊在了這裏。


    “他來自何處,是哪裏人?”


    問出話的人,一一看向麵前的每個衙役。但是,所有人都在搖頭。


    “不知道……隻知道後來宮內的貴人把他的戶籍資料調走了,再沒有人看到過。”


    而現在於趾逑也死了,他或許是唯一曾經知道謝胥的一切的人,但至少現在的衙門裏,已經沒有人知道謝胥底細了。


    周八現在隻要想到那天被謝胥逼問的樣子,就有陰影,“你說他留著我們,是不是也打算像於指揮那樣……握著我們的把柄,日後好、好威脅我們做事。”


    其他人聞言都沉默了一下,眼神閃爍。


    主要是在這件事發生之前,他們不都認為謝胥他隻是個無用書生嗎?百無一用是書生的那種無用。


    “你們沒想過一件事嗎,於指揮這麽多年苦心經營都沒有得到貴人的重用,為什麽他可以?


    而且一下子就青睞有加了,甚至於趾逑前腳剛傳出死訊,貴人就後腳迫不及待下旨讓他代指揮京畿衙。案子一破立刻正式晉升。


    “不是說,他畫了一副貴人年輕時候的肖像,所以取悅了貴人嗎?”


    “真覺得那麽簡單?”


    貴人年輕時候傾國傾城,宮中畫師留存的肖像,都能擺滿半座皇宮了。


    憑什麽謝胥畫的就能有所不通過、再怎麽神奇,也就是一張畫而已?


    於趾逑當年發現了謝胥的畫臉才能,把他招募過來,本來是把謝胥當作一個可以用來幫助他破案立功的工具人,結果最後謝胥得到了貴人的賞識,難怪後來於趾逑對謝胥那麽恨。


    現在想想,一生利用人的於趾逑更像是成了謝胥往上爬的梯子才對。


    “而且,這次他隻帶了鄭九一個人。”


    代表不信任他們其他人。馮十五之前想要表忠心,都沒有給機會。


    馮十五這時陰沉著臉:“我更想知道,他能從長壽宴迴來嗎?……”


    他們這些人,甚至都敢集體謀殺前任指揮使,可是說到謝胥的時候,卻居然一個個臉上帶著不安。


    大家互相看著,都看穿了彼此心底那陰暗的小心思,如果謝胥死在了長壽宴上,京畿衙門再派來一個新的指揮使,一個不知道他們所有人過去的新人。


    每個人都不敢表露出這種希冀,紛紛把頭埋得比什麽都低,轉身匆匆散了。


    ……


    白鴉村之內,在一樓那幫人呆若木雞散場後,謝胥敲了敲呂嫣的房門,“你跟我過來一下。”


    呂嫣臉色淡淡的,好像剛才的事已經徹底忘了,她不知道謝胥想幹什麽,就離開房間跟著他去了。


    謝胥帶著呂嫣到了自己的房間,進門之後,他落上了門後的插銷。


    然後謝胥盯著這個插銷看了一陣,插銷很穩固,一旦落下,外麵有鑰匙也開不開。


    呂嫣的聲音懶懶從後麵傳來,“找我什麽事?


    謝胥這才走過來,直接來到床前,手伸入了枕頭下,居然拿出了一顆蛇果。


    “吃這個吧。”他把手裏的蛇果遞給了呂嫣。


    呂嫣看著那蛇果,難得眼神變了變,然後看著謝胥:“你那天沒吃完?”


    “為了以防萬一,留了一個。”


    在這個地方不多留個心眼根本就不行,謝胥想起呂嫣說這東西是貢果,所以他就留下了這個。


    “你自己不吃?”呂嫣眯眼看著他,“本姑娘不吃嗟來之食。”


    情感攻勢?舍己為人?她不吃這套。


    謝胥迎著她質疑的視線,似乎覺得好笑:“這本來不就是你拿出來的果子嗎?”


    呂嫣愣了下。準確說是呂嫣從供桌上偷來的,然後她分了謝胥一起吃而已。


    如今謝胥把剩下的這個果子,還給她。


    這樣說來,確實不算是什麽人情。


    呂姑娘眼珠轉了一圈,心裏似乎舒坦了,於是不客氣地接了過來,咬了幾口。


    她方才在一樓之所以那麽氣,故意把門牌踩的稀爛,也是因為,她正餓著肚子。


    那幫愚民害得她不能吃飯,她當然也要還以顏色。讓他們餘下的幾天都活在後悔之中。


    謝胥胸口抱在胸前,他也腹中空空,但是畢竟才兩天沒吃飯,不至於有多大影響。難辦的是,後麵還剩下的八天怎麽過。


    “你什麽時候拿走的一號門鑰匙?”


    一顆蛇果下肚至少讓呂嫣心情好了一些,就聽耳邊謝胥在說道。


    呂嫣:“……”她就知道沒這麽好事,果然後麵等著她。


    她把果核捏在手心晃悠:“昨天你和他說話的時候,我從桌上順的。”


    順這個字真是用的精妙。


    謝胥沉下眼:“順?還是偷?”


    不問自取,是為盜。


    呂嫣看著他,哂笑了一下:“你現在在跟我翻死人後帳?”


    一號男已經死了,他的號牌,為什麽不可能發揮最後的餘熱。


    雖然現在這個餘熱,已經被呂嫣親自踩成灰了。


    謝胥看著呂嫣的臉孔,隻能說道:“如果江同簡今天沒有死,他就會發現你偷了他的號牌。”


    那樣的話,呂嫣會不會因為犯規被處罰。


    呂嫣說道:“你非要問的話,那就是我從沒覺得他昨晚能活下來。既然橫豎都要死,那在他死之前先拿走他的號牌,就是最上策。與其等著被牛頭村民收走,不如我代勞了。”


    事實也的確如同呂嫣所想,絲毫不差,一號男從昨天他們離開之後就沒敢離開屋子,自然也就沒有機會發現自己的門號牌其實不見了。


    而呂嫣偷走號牌的行為,也又一次逼出了一條規則漏洞。


    本來,她其實已經成功了。


    “如果明天有人還敢有樣學樣,敢拿著別人的號牌去吃飯,那等著他的……就是找死了。”


    牛頭村民可不會蠢到在今天鬧這麽大的情況下,還會允許這種漏洞存在。


    本來如果呂嫣今天成功進了包廂吃飯,就等於這條規矩已經被破解,後麵的人想要進入,就必須一視同仁。


    可是現在呂嫣沒進去,她還踩碎了號牌。


    也踩碎了所有辱罵她的人的臉。


    呂姑娘有仇必報,絕不內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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