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村民猛然抓住了一個男人的胳膊。狠狠抬了起來。


    那男人立刻大喊掙紮:“你們幹什麽?放開我!”


    就看村民在檢查他的手掌,然後又翻過來,仔細看了手背。似乎在檢查手上有沒有什麽異樣。


    然後村民放下他的手,冷冷道:“拖出去。”


    這男人呆住了,渾身抖的如同篩糠,“你們,你們……”


    男人被拖出去的時候直接捂住了他的嘴,隻能聽到喉嚨裏麵發出的嗚嗚嗚聲音。


    “真夠蠢的,隔著老遠我都聞到油腥味道了。”呂嫣瞥了那人一眼。


    偷吃也是有講究的好麽,起碼吃一點沒有那麽重味道的東西,也不至於被人一眼發現。


    但是這就是人啊,那供桌上那麽多美味的食物,早就將理智拋置度外了。


    又有一個人被盯上了,村民們還沒開始說什麽,他就開始嚎叫:“我沒有!我什麽都沒碰,有本事你們檢查!”


    村民打開他的手,幹幹淨淨,也無異味。


    但是村民緊接著盯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衣服髒了。”


    這人如同被雷劈中。


    隻見他衣服的下擺,仔細看有一些果漬。


    這人偷吃了水果,然後用衣服把手給狠狠抹幹淨了。但是供桌上的水果,都是有顏色的。


    呂嫣心底笑了。


    果然這群村民就是故意的。故意引誘他們餓急了的人犯錯。


    這哪裏是神明,不就是魔鬼勾出人心欲念。


    這個人也沒來得及嚎一聲就被拖下去了。


    緊接著,居然是那個少女。少女頓時眼淚汪汪,泫然欲泣地盯著村民:“我,我沒有……”


    怎麽連台詞都不換一換的?就差把此地無銀三百兩寫在臉上了。


    少女眼淚啪嗒啪嗒掉,呂嫣看好戲心態,這次這朵碧螺春是要祭了?


    沒想到,就在村民想要動手的時候,兔頭女走到了他身邊,在村民耳邊說了句什麽。


    村民頓時呆住了。


    然後,村民直直地繞過了少女,走向了下一個人。


    呂嫣:“?!”


    她也呆住了,什麽意思?


    就看少女似乎也露出一瞬間僵硬,隨後就是麵上一喜。


    呂姑娘的手難得地攥起來了,要說這少女沒問題,她不可能相信,剛才村民的反應明顯不對。


    “我,我舉報!”忽然有一個人跳了起來,渾身發顫,指著他前麵一個人,“我進去的時候,看到供桌上的果盤已經少了幾個,一定是他,就是他啊!”


    這殺豬一樣的叫聲果不其然把所有視線都吸引過去了。


    被他指到的前麵一個人也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你血口噴人!我看分明是你自己偷吃了想要栽贓給我!”


    “我沒有!我進去的時候已經少了!”


    兩個人像是鬥紅了眼睛的公雞一樣互相撕咬,就差扯頭花了。


    “都拖出去。”牛頭村民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可笑的兩人。


    那個舉報的人似乎接受不了:“為什麽?我是揭發的人,我有功,我有功啊!”


    那人最後的話也被堵住,兩人都被拖出了人群。


    餘下的人,瑟瑟發抖。


    有功?他以為這裏是朝堂呢,還論功行賞。


    以為拖別人下水就能摘清自己,這樣的蠢人,哪裏都有。殊不知在上位者眼裏,告密者與被告者,全都是炮灰。


    餘下的人顯然也學聰明了,沒有人再有多餘的反應,大家全都開始當木頭人。


    牛頭村民又在人群中繞了好幾圈,偶爾刻意地停留在誰的身邊,就像是威懾一樣。


    呂嫣算看出來了,牛頭村民如果真的全知全能,就不至於用這種攻心和詐騙的方式來抓人了。


    可惜這種招數用太多次也就不管用了。


    忽然人群中,響起了一聲響亮的——飽嗝兒。


    當那個嗝聲響起的時候,人群中幾乎靜謐的落針可聞。


    那個打嗝的聲音響在第三排,村民甚至剛剛才走過那裏,此時村民緩慢迴頭。


    就像是慢放的恐怖動作一樣,從人群中鎖定了一個人。


    那人身體僵若幹屍,兩眼呆視前方,仿佛不敢相信剛才那個嗝是自己打出來的。


    “拖出去。”


    直到被拖走仿佛才聽到一聲那人嗓子眼裏遲來的慘叫,而這次明顯比之前到都要讓人覺得可悲。


    真是一種絕無可能想到的暴露方式。


    呂嫣心道,有時候發生的一些事情,真的讓你覺得好像真有天意。


    “神明不會饒恕任何一個不誠之人。”


    牛頭村民冷冷掃視著全部的人,似乎想要揪出裏麵每一個剛才偷吃的小偷。


    呂嫣冷笑,若真有神明,最該懲罰的不是你們這些引誘人犯錯的惡鬼嗎?


    但是這次是真的沒有人再被揪出來,因為所剩的人本來也沒有多少了。


    今天一天,從早上到現在,已經少掉了整整十一個人。何其可怕的數量。


    許多人怕是都忘了,長壽宴十五日,今日也才,第四日。


    自從來了這裏,每個人都感到度日如年。仿佛已經在這裏待了一輩子了。


    “請諸位貴客隨我迴客棧休息。”


    兔頭女終於又站出來說話了。她搖著手上的圈鈴,走到了人群的前麵。


    霧氣在彌漫,謝胥伸手在鼻端晃了一下,沒有錯,這霧氣裏的確有味道。


    一種他上一次就聞出來的味道。


    正常的霧氣是不可能有味道的,這裏的霧卻有。是一種隱隱的,臭味。


    “你聞到味道了嗎?”謝胥冷下了臉。


    呂嫣有點心不在焉,好像沒有聽到謝胥的話。


    謝胥皺了皺眉,也沒有再問。


    呂嫣從旁邊瞥了一眼那個少女。那少女半低著頭,看起來有氣無力,偶爾不哭的時候她就是可憐兮兮的模樣,但是沒有人能一直都是可憐的樣子,除非是裝的。


    呂嫣收迴了視線,能活到現在的參與者,每個人都不可能再是蠢人,無論有沒有表露出來,這些人都至少有常人不能有的某部分。


    迴到客棧,謝胥再次有機會從外界觀察了一下這個迴字樓,從第一次看到這種形狀,他就有一種奇怪的壓抑感。


    牛頭村民例行公事說道:“請諸位貴客好好休息,等候明日的盛宴。”


    從所有人臉上能看出沒有人對明日的所謂盛宴有期待,大家都麻木地各自迴房,關上門,謝絕一切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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