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老邱他隻是……”


    王齊銘神色一緊,當即跪地,想幫邱毅說情。


    他跟邱毅同年入伍,他最喜歡吃邱毅做的菜了!


    老邱糊塗,竟然為了一件羽絨服犯下砍頭重罪!


    早說他女兒還沒有羽絨服穿,他可以從自己的積分裏兌換啊!


    王齊銘尚未娶妻生子,孤家寡人一個,他有很多積分可以兌換物資!


    可話說到一半,他就被王爺投來的冷冽目光製止。


    他麵色一緊,無聲凝噎。


    也對,貪汙受賄,是重罪。


    軍令如山,王爺怎麽可能為了一個人,親手毀掉他建立起來的軍規呢?


    士兵趕來控製住邱毅,要將他帶下去看押起來。


    隻等明日午時行刑。


    其餘營隊的將領們聽說了邱毅受賄的消息,也紛紛趕來。


    那些給邱毅送過禮品的將領們此刻都嚇得麵色慘白,生怕自己行賄的事情也被邱毅招供出來。


    邱毅低垂眉眼。


    到了這一刻,他反而放下心來。


    王爺既然肯親口下令處置他,說明在王爺這裏,貪汙的事情會隨著他的死徹底翻篇。


    他遺留下來的妻子和女兒,王爺定會多加照拂。


    他安心了。


    衛淵下完命令,揮手讓其他人也散開,該幹嘛幹嘛去。


    其餘將軍們看邱毅沒有供出自己,也都鬆了口氣,迅速離開。


    隻有王齊銘不肯走,眼眶通紅的跟在榮安王身側。


    他還是不甘心。


    過去軍中也查出過貪汙軍餉的敗類,王爺都是下令斬首,頭顱懸掛於城牆之上示眾。


    隻是那些人,貪汙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少則幾百兩,多則上萬兩!


    那些人死有餘辜,而邱毅,僅僅因為幫女兒收下一件羽絨服,就被判了如此重刑。


    他心中難過,既覺得軍令如此,敢犯罪就應當一視同仁。


    又為邱毅感覺不值。


    正是這種糾結的情緒,他才更難過。


    衛淵麵色淡淡的走進營帳中。


    帳內再無第三人的時候,衛淵才將勒索信交給王齊銘。


    “行賄者,是鮮卑人。”


    “城內出了鮮卑細作,老邱這是讓人給算計了。”


    “啊?”王齊銘一怔,猛地擦掉眼底的淚水,揉了揉眼將勒索信細看了一遍。


    很快,他就看出問題出在哪。


    “還真是外族人寫的信!您看這個辣條的‘條’字,我們大月人習慣把‘條’字,寫的瘦長,第戎人則隻看字形,不明其意,因此不會注意到這個細節,隻會把‘條’字按照形狀畫出來,通常因為手生,還會把字畫的矮矮胖胖的!”


    “至於鮮卑,他們距離咱大月就更遠了。”


    “他們所接觸到的大月文化,大多是從第戎學過去的,所以他們書寫出來的大月文字,大多也具有第戎族特征。”


    王齊銘說到這,語氣一頓。


    他不解道:“隻是王爺,您是怎麽確定,寫信的外族人一定就是鮮卑人呢?”


    明明鮮卑和第戎,寫條字都是矮矮胖胖的形狀。


    衛淵道:“很簡單,因為對方要的這些東西,都是我當時贈送給鮮卑族小王子,拓跋越的那些零食。”


    “對方能如此精準的把所有拓跋越愛吃的零食報出名來,不是拓跋越的人,還能是誰?”


    “原來如此!”王齊銘恍然大悟。


    他忍不住又求情:“王爺,既然您也清楚老邱是遭了算計,而且他從軍這麽多年,從未出過紕漏,這次也是為了他女兒,才……您能不能看在他主動自首的份兒上,從輕發落?”


    “末將願將邱毅貪汙之羽絨服翻倍補上!還望王爺能法外開恩……”


    衛淵抬手,打斷王齊銘的話:“本王正要與你說起此事。”


    “邱毅以權謀私,不管貪汙的原因為何,此風不可漲。”


    “且最近軍中風氣不善,攀比行賄之風漸起,你日日與底層士兵為伍,就沒聽說過同菜不同肉的傳言?”


    王齊銘低垂下頭,不吭氣了。


    他確實天天混在士兵堆兒裏,與下屬們打成一片。


    可是他是先鋒營的啊!


    全軍的刀刃,永遠衝鋒在與敵對戰的第一關。


    在萬兵的大炮營成立之前,可以說先鋒營享受整個北境軍最高級別的待遇。


    遑論他是全軍出了名的狗脾氣,脾氣爆又護犢子,還是王爺的心腹,別人上趕著巴結都怕巴結不上。


    炊事營就算真的有克扣,有偏頗,誰敢克扣他的?


    但他確實也聽過其它營裏的傳言,說炊事營區別對待,擅自克扣底層將士的肉量供應。


    這些醃臢事沒發生在他的營隊裏,他並不太關心。


    此刻被王爺當麵提起,他羞愧的低下頭。


    衛淵說:“克扣肉量的事情本王也已查明,為邱毅麾下,軍膳上士呂進所為,邱毅身為呂進上峰,無力約束下屬,本就不該,如今又曝出受賄。”


    “不殺邱毅,此風難平。”


    王齊銘握緊拳頭。


    事已至此,他已經明白邱毅的人頭不保,無法再挽迴。


    他咬牙道:“那王爺打算如何處置城內細作,又打算如何處置那個叫呂進的王八羔子?”


    衛淵扯了扯唇角,輕輕一笑:“當然是用邱毅引細作現身,然後拿真正的大月蛀蟲,斬首示眾了。”


    “鮮卑有細作覬覦那些零食不要緊,咱們大炮營的建設和進度,是北境的最強機密,決不能讓外族人知曉半分!”


    王齊銘眼睛驟然一亮!


    聽王爺這意思,邱毅難道還有活命的可能?


    他立即表示自己全力以赴,定幫王爺完成計劃。


    衛淵壓低聲音:“你過來,湊近點說……”


    當夜,王齊銘身穿一身黑色夜行衣,在白色雪光的反射下,鬼鬼祟祟的潛入糧倉。


    所有糧食被分為大大小小共五個糧倉,上麵覆蓋妙妙大仙賜下的篷布,由炊事營負責看守。


    炊事營的守衛水平自然抵不過衝鋒營主將王齊銘的身手。


    他如同鬼魅,悄然隱匿在一排排零食箱體中。


    不肖片刻,另一隊黑色身影鬼鬼祟祟的潛入進來。


    隻不過他們人多目標大,無法像王齊銘一般,隱匿身形。


    他們把負責守衛倉庫的士兵抹了脖子。


    “快搬!不要發出聲音!”


    “尋找辣條,方便麵,自熱火鍋,以及士力架,蒸蛋糕!”


    “有多少搬多少!多賣的錢,兄弟們平分!”


    “你們放心!憑咱的水平,一輩子都吃不上這些高級貨!這些叫零食的東西與咱無關!”


    呂進一邊指揮下屬搬運,一邊壓低聲音給他們洗腦:“既然咱注定吃不上,幹啥不把這些東西都賣了?老總管可是說了,每箱士力架,就能換五個媳婦!”


    “你們誰不想要媳婦?想要的,就使勁搬!”


    王齊銘躲在角落裏,悄悄觀看他們打算把零食搬到哪去。


    等所有零食全部裝載在一起,用木板拖走的時候,王齊銘扯斷手中信號彈的火撚。


    一道明亮的信號彈,驟然升空,照亮了下方一張張驚恐失措的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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