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人固有一死


    一曲《讓我們蕩起雙槳》唱罷,賀鯤鵬矜持而不失禮貌的笑了笑,就如年少時的莫紮特,他瀟灑自如的台風俘獲了班上一些少女的芳心、


    “賀鯤鵬唱的真好。”沈諾菲小聲說到。


    “嗯,是蠻好聽的……但是,唱的再好,也是大笨蛋。”許思琳點點頭又搖搖頭。


    歐陽老師繼續點名:“下一個,沈諾菲。”


    “到!”沈諾菲嗖的站起。


    歐陽老師望向沈諾菲,她知道沈諾菲會彈鋼琴,沈諾菲在音樂上很有天賦。


    清澈、明淨的鋼琴聲再次響起,歐陽老師纖長的手指起起落落,像蜂鳥在花瓣上舞蹈。


    全神貫注彈鋼琴的女人散發優雅氣質,這首曲子在歐陽老師的演繹下令教室空氣亦變的高貴。


    沈諾菲很快get到了節拍,不知為什麽,她想哭。


    眼眶有些濕潤,沈諾菲飽含情緒的唱了起來:


    “雲想衣裳花想容~嗡嗡~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天籟般的少女之音略顯稚嫩,稚嫩中卻又帶著純天然的造化,如露如電,如火如荼。


    沈諾菲一開口,班上同學們全都跪了。


    兩個字,好聽!


    四個字,有感染力!


    八個字……


    音樂這種藝術形式有著最直接的感染力。


    音樂令人歡愉,亦可催人淚下。


    詞曲,演奏,歌者,共同造就精神上的財富。


    歐陽老師也會教一些網絡歌曲,但比較少。


    她教的更多的是中國的經典樂篇。


    《讓我們蕩起雙槳》旋律悠揚,而僅看填詞,它也是一首非常優美的現代詩。


    燕大歌劇研究學院的前院長喬羽老先生的填詞,讓《讓我們蕩起雙槳》同時具備音樂與文學上的雙重價值。


    這才是真正的藝術,經得起時間考驗的藝術,熏陶一代又一代少先隊員的藝術。


    “一枝紅豔露凝香~昂昂~雲雨巫山枉斷腸~”


    “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沈諾菲的演唱仍在繼續,唱到此處,她心中的某根弦被撩動,她超級喜歡這首《清平調》,而這首跨越千年的樂府之作,似乎也感染著沈諾菲。


    《清平調》的詞作者是李白,由曾經的兩大天後鄧、王聯合演唱。


    盛唐的貴妃娘娘比牡丹花更美豔,深得君王寵幸。


    但爸爸說,貴妃娘娘後來死掉了,很可憐。


    沈諾菲不由想起了她的人生經曆。


    從一出生,沈諾菲便倍受寵愛,她美豔,她聰慧,她就是個小公主呀。


    然而世事難料。


    美好的時光似乎總會結束。


    “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幹~”


    唱到此處,鋼琴聲停止。


    “沈諾菲,很棒,滿分。”歐陽老師既滿意又動容,一不小心她的假睫毛抖落在琴鍵上。


    想哭。


    為啥想哭?


    歐陽老師偷偷收起掉落的假睫毛,她已經剪短了她的發,剪斷了牽掛,卻剪不斷內心深處的某種情愫。


    到底是李白寫的好,還是沈諾菲唱的動情充滿感染力?


    誰知道呢。


    反正很想哭就對了。


    前額葉皮層神經太過發達的女人在藝術上更容易成功,卻總是多愁善感。小學音樂老師無疑是個合適的職業選擇。


    一(2)班的音樂期末考試,歐陽老師給出了10個滿分。


    大多是90分左右,也有不及格的學生。


    一曲《清平調》,沈諾菲唱的太過入戲。


    直到吃午飯,沈諾菲才從情緒裏抽離出來。


    一(2)班的新生適應期已過,午飯不再去食堂,就在班裏吃。


    二小餐飲部的工作人員推著餐車來到教室,學生們拿著自己的飯盒排隊打飯。


    今天的輪值打飯員是賀鯤鵬,他頭頂廚師白帽,手握打飯大勺,一本正經頗有模樣。


    “沈諾菲,多吃點兒。”賀鯤鵬手起勺落,下一秒沈諾菲的飯盒已堆滿香噴噴的白米飯。


    “嗯,謝謝。”食物令沈諾菲迴歸樂觀開朗的本性,她與賀鯤鵬對視一笑,英雄惜英雄,才女欣賞才子。


    “沈諾菲你唱歌真棒。”賀鯤鵬生怕沈諾菲吃不飽,又給沈諾菲加了一個饅頭。


    “賀鯤鵬你唱歌也很好聽呢。”沈諾菲尊重有才華的男生,音樂不及格的男生也太弱了,音樂滿分的男生倒是蠻有魅力的。


    打完飯菜,學生們各迴各的座位,各吃各的食物。


    “沈諾菲,你唱歌這麽厲害,還會彈鋼琴,是你爸爸媽媽教的嗎?”許思琳有個模糊的概念,沈諾菲的爸爸媽媽是非常強大的人物、是無所不能的大佬。許思琳見過沈奇和歐葉,她覺得沈諾菲的爸爸媽媽看上去好般配,也好厲害的樣子。


    “鋼琴是幼兒園齊老師教的,唱歌呢,也許是我天生就會吧。”沈諾菲嘻嘻一笑,她的爹爹唱歌全靠吼,她的娘親唱歌老跑調,她在音樂上的造化全憑她自帶的屬性及後天的學習。


    “總而言之沈諾菲你好厲害,他、他還有他,他們喜歡你。”許思琳東瞅瞅西瞧瞧,又說到:“但你不可以喜歡他們哦。”


    沈諾菲點點頭:“知道了,他們都是大笨蛋啦。”


    期末考試季,沈諾菲數學滿分,語文滿分,音樂滿分,美術滿分,思想品德滿分,勞動滿分,所有科目都是滿分。


    沈諾菲的一年級上學期以完美的答卷收尾。


    但她還有學校之外的事業需要去奮鬥,即迎春杯數學競賽複賽。


    沈諾菲積極備戰迎春杯複賽,這場戰鬥將在春節前舉行。


    與此同時,沈奇科研中心生物實驗室。


    沈奇和他的五個博士研究生,完成了對他們自己的基因組測序。


    這個操作是六人單獨的、陸續的開展,基因測序結果隻有本人知道。


    早在2003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便通過了《國際人類基因數據宣言》。


    宣言提出,在人類基因數據的采集工作中須遵守知情和自願原則,在處理人類基因數據時須尊重個人的隱私權,不得向第三方透露個人信息。


    在1997年,上映了一部科幻電影《千鈞一發》,該片預測了未來人類社會的運作模式,即基因決定命運。


    該片設定了這麽一個未來環境:在若幹年後,再也沒有種族歧視、膚色歧視、性別歧視,隻有基因歧視。基因有缺陷的人隻能去當清潔工,基因優秀的人方有資格在重要的崗位上施展才華。


    在1953年,沃森、克裏克發現了dna雙螺旋結構,這一發現與核裂變、登月並列為20世紀最偉大的科學成就。


    既然偉大,何來歧視?


    基因有缺陷就該被歧視嗎?


    該或者不該,由人民群眾說了算。


    沈奇對他的五位博士研究生說到:“我們每個人都看到了自己的基因測序結果,我們無權窺探他人的基因數據,除非那個人主動分享。”


    空氣安靜了幾秒鍾。


    然後最先開口的是韓猛:“我自願向沈主任以及各位兄弟,公開我的基因測序結果。”


    沈奇問到:“想好了?”


    韓猛毅然決然的說:“想好了。”


    韓猛隨即公開了他的基因測序結果。


    沈奇及其他幾個博士研究生看到韓猛的基因測序結果後,一言不發。


    韓猛的基因測序結果並不理想,所以其他人選擇保持沉默。


    “我的基因有缺陷。”韓猛倒是坦然,他說到:“我迴國是因為我父親去世,我迴來處理他的喪事,這也使我躲過了加拿大警方的逮捕。我父親死於前列腺癌,所以我患上癌症的概率是我父親的兩到三倍。”


    科學研究結果表明,如果你的一級直係親屬即父母親、兄弟姐妹患有心血管疾病,你得此病的概率將增加一倍。如果一級直係親屬患上了大腸癌、前列腺癌、乳腺癌,則你得這些癌症的概率增加到兩至三倍。哮喘、糖尿病、血友病、骨質疏鬆、精神分裂症的情況也差不多。


    父親因為癌症去世,韓猛承受著喪父之痛。


    而韓猛自己亦有較高概率患上癌症。


    基因測序結果揭示了一切。


    坦然麵對這個結果,需要極大的勇氣。


    其他人也不知道該說些啥以安慰韓猛。


    韓猛問沈奇:“根據我的基因測序結果,能算出準確的數字嗎?”


    “可以。”沈奇很有信心的說到。


    數學派上了用場,操縱數學的是當今最傑出的數學家。


    在沈奇開展精確計算的間隙,韓猛反倒勸慰起他的幾個兄弟:“我們的本質,無非就是一大簇雙螺旋結構。人死了,這些結構將終止運行,化學反應不再發生,僅此而已。”


    韓猛這話說的很科學,卻也聽上去比較殘酷。


    或許殘酷亦是科學的一部分吧。


    沈奇完成了計算,數學為殘酷的科學添磚加瓦。


    計算結果如下:


    “韓猛,男,27歲。


    患上前列腺癌的概率為82.1%,患上心髒衰竭、糖尿病、重度抑鬱症的概率分別為56.2%、44.3%、23.9%,以及……


    以上數據,僅從自然遺傳角度進行計算,未加入外部環境因素造成的基因突變因子。”


    沈奇的計算結果很清晰的給出了一個結論:韓猛遲早是要掛掉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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