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最後一戰


    頂著羽民族守護者的名頭這麽些年,經曆了種種傷心失意,發現一身強大實力也有太多做不到的事,異翅也早已心灰意冷,這麽多年來一直為羽民族赴湯蹈火救災救難,也好像隻是遵循曾經的承諾,有危險就帶著狂犀奔命槍一路拚殺,沒事的時候就一個人靜靜發呆,根本不關心這些追隨自己,崇拜自己的年輕戰士。


    烈雲也不曾聽自己的父親海潮生說起過身世,自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所追隨的汐月戰神,就是自己的親生祖父……


    十年時光,凡人在成長,成熟,蛻變,衰老……而對於修仙者來說,十年時光,就像是凡人過了十天半月,轉眼即逝……


    十年後的東海散修海燈節,還是越來越冷清,不過,劍修李自在終於拿到了雲龜知彌托人送過來的精純玄鐵,欣喜而歸。


    而知彌本人,依然在茫茫北海上徘徊尋覓……


    羅星和眾分身繼續各自的修行,而朱雀林觀,卻悄然來到了羽民族首都。


    海燈節一片安寧,東海之上偶有魔劫,而南海羽民族首都,一場不大不小的魔劫也正好發生。


    魔劫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公認的分級標準,一般修仙者們都是根據對麵出來的魔物來做一個大致的判斷,離州青雲門用紙鶴的顏色來區分兇險程度,也不是什麽獨家創舉,離州其他門派,甚至包括陸地八州和東海散修都有類似的方法來傳遞消息。


    不過,對於東天元洲以及東海之外的區域,並沒有那麽多的講究。


    西荒古原和寒川極地有佛修和妖修坐鎮,雖然不可能兼顧到每一片土地,但基本能夠照顧好自己地盤之內弱者,反應速度可能差一點,也不至於造成太大的損失。


    但對於南疆十萬大山之內的蠻民來說,魔劫基本上就沒有什麽大小之分——哪怕隻是一個隨機的空間通道,對麵沒有任何強悍的魔物,甚至連小動物和昆蟲都沒過來,也是難以承受的損失,除了極少數強者能夠對魔氣產生抵抗,絕大多數人僅僅是沾染到都會大禍臨頭。


    在這樣的情況下,地廣人稀的十萬大山之中,蠻民碰到魔劫,基本就意味著滅亡,甚至可以說,碰到魔獸海獸尚有一線生機,碰到魔劫基本沒救……


    就在這樣的動亂年代裏,數十年時光之中,羽民族領地,尤其是首都周圍,已經經曆了數十次或大或小的魔劫——如果不是有汐月戰神異翅,這些魔劫,無一例外都是無人能擋的天災,任其發展,奧凡靈都不說完全被毀,基本也剩不下一半了……


    可就算有汐月戰神,奧凡靈都也僅僅是勉強抗住了。


    而且,戰神也不是真正的神,也會衰老。


    現如今,步入中年沒多久的汐月戰神,已經是麵容滄桑的老戰士了,正在麵對人生中第四次,也是最大的一次魔劫。


    第一次魔劫,是異翅成為汐月戰神那一晚,一個強大的鳥嘴惡魔,將天渚崖劈成兩半。


    第二次,是出現在北郊的魔劫,異翅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吃下巫師果實之後,才將惡魔殺死,並與魔獸大戰,最後借助魔界入口消失的機會,切掉了魔獸的尾巴,這截魔獸尾巴,後來被做成了“狂犀奔命槍”,而那一次魔劫,異翅失去了淩雪兒為他誕下的孩子。


    第三次,是十年之前,異翅又碰上了無法匹敵的惡魔,吃下了第二顆巫師果實,付出了輕傷的代價,將惡魔消滅。


    實際上,這一次的代價,是淩雪兒的生命。


    現如今,是異翅碰到的第四次魔劫,也是最強大的一次。


    這一次的魔劫強大到,異翅還沒有見到惡魔的麵,就已經掏出了最後一顆巫師果實,在見到惡魔的第一眼,就直接把果實吞了下去。


    這次的惡魔,看上去並不是很強大,隻是一個穿著紅色長袍的人,看上去像是東土中原那邊的打扮,身材不高,體型瘦削,頭發花白,手裏也沒有武器,隻有一根漆黑的短棍,棍子末端綁著某種動物的毛發,就像是一根馬尾。


    異翅不知道,這個紅袍老人手中的物件,名叫拂塵,也不知道這個老者有多麽強大,甚至,他都感覺不到這個老者有多麽強大的氣息,隻是,這老者身後的魔界通道之中,能夠一口吞下一搜帆船的巨星蟒蛇,正緩緩探出頭來!


    這頭蟒蛇散發出來的氣息,絕對不弱於異翅手中“狂犀奔命槍”的槍頭本體——鱗甲犀牛!


    可以說,異翅就是在遠處感受到這頭巨蟒的威勢,才毫不遲疑地吞下了巫師果實。


    但在見到紅包老者之後,異翅知道,麵對巨蟒,他還有取勝的可能,而這個看上去沒什麽壓迫感的老者,才是最恐怖的。


    甚至於,異翅隱隱約約已經預感到,這是自己的最後一次戰鬥,也是最後一顆巫師果實發揮作用的時候。


    因為,這頭與他實力不相上下的巨蟒,正老老實實垂下腦袋,墊在老者腳下!


    能讓強大的巨蟒如此馴服,這老者,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不過,異翅沒有退路。


    他隻是讓所有軍團和自己的護衛風神衛遠遠離開這片區域。


    這裏,是天渚崖以東不到十公裏的海域,魔界通道就在距離海麵不到百米的高度,那頭巨蟒如果完全穿過魔界通道,完全能夠在海麵和通道之間架起螺旋上升的螺旋橋……


    這場戰鬥,異翅已經做好了一去不迴的打算,甚至可以說,他要做的,僅僅是拖延這頭巨蟒和紅袍老者到達天渚崖的時間,好讓士兵們安排奧凡靈都的羽民撤離。


    對麵的老者看著雙翅發光的異翅超自己飛來,麵上帶著一絲笑意,口中道:“原來是仙界的羽民,卻也是上古遺族……”


    異翅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是挺起狂犀奔命槍,發起衝鋒,就好像之前十年裏的每一次魔劫和危機,奮不顧身,一往無前!


    望著一臉視死如歸的異翅,老者翻到有些驚訝:“本道卻是不曾聽聞羽民族有元嬰級別的強手,莫非是孤陋寡聞了?也罷,難得來一趟,捉一個迴去玩玩……”


    說著揮動手上拂塵,倒也沒有動手,隻是下了個命令。


    接著,巨蟒便硬著異翅撲去,身子飛速穿過魔界通道,整副身軀完全進入了修仙界。


    巨蟒的身子還沒有完全過來,腦袋已經和異翅撞在了一處。


    準確的說,巨蟒頭頂凝聚出一麵半球形護盾,盾麵和異翅的槍槍尖撞在一起。


    數十年沒有碰到過對手的狂犀奔命槍,終於碰上了破不開的盾牌。


    當然,巨蟒的盾牌也不是完好無損,已經出現了無數細微的裂痕。


    這一擊,讓異翅心中的預感更加真實——這一場惡戰,自己真的已經到了命運的終點……


    不過,他感到的不是驚慌和恐懼,而是,某種期待,甚至是,釋然。


    巨蟒沒有受傷,卻也感受到了異翅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實力,驚怒交加,開始用上實力。


    海麵之上,雙翅發光的汐月戰神和身長數百米的巨蟒打得昏天黑地。


    嚴格來說,巨蟒多少缺乏靈活性,一對一的話,異翅甚至略占上風。


    不過,異翅並沒有投入全部的精力,畢竟,旁邊觀戰的紅袍老者,才是最為恐怖的,就算有他視死如歸,奮不顧身地對戰,也無法徹底忽視紅袍老者的存在。


    而紅袍老者卻很是放鬆,稍微觀看了一陣巨蟒和異翅的戰鬥,便淡淡地說了一聲:“拿不下這個羽人,今晚便拿你煉丹。”


    此言一出,巨蟒嚇得渾身一個激靈,隨即,身上爆發出一股子隱隱帶著紅光的黑氣,氣勢也隨之壯大了三分!


    異翅驚訝於巨蟒的實力變化,又發現紅袍老者似乎要撇下這裏的戰鬥,前往天渚崖方向,心中更是焦急,稍一分心,便被巨蟒抓住時機,一記鞭尾抽中,打入海水!


    異翅急忙從水中躍起,飛入半空,試圖前去阻攔不緊不慢朝著天渚崖飛去的黃紅袍老者,又被渾身黑氣的巨蟒攔住。


    就在他萬分焦急,無力脫身之際,一頭由火焰組成的神鳥,出現在紅袍老者前方!


    這一刻,異翅愣住了。


    別說是異翅,就是巨蟒都停下了攻擊。


    因為,黃紅袍老者和火焰神鳥,打了起來。


    紅袍老者口中高喊著什麽,異翅聽不懂。


    巨蟒似乎聽懂了,所以才會停下攻擊……


    老者喊的是:“神鳥朱雀?火鳳凰?好好好!這一趟,果真是福緣不淺呐!”


    迎接老者的,卻是火焰神鳥口中吐出的火焰。


    老者身上早已經布滿了比巨蟒頭頂護盾更為強大,閃爍著玄妙符文的護身法術,同時,老者身上的紅袍也是靈力催發,火氣逼人。


    瞬間,老者便被火焰吞沒。


    “呯!啪!哢嚓!”


    火焰之中,傳出幾聲器皿破碎一般的脆響,接著,便是老者驚恐的慘叫:“南,南明離火?”


    這時候,火焰神鳥也說話了:“原來你認得……”


    渾身著火的老者倉皇逃出火焰的範圍,大叫著:“朱雀、鳳凰……不,你不是……怎麽可能……”一邊叫喊,一邊朝和九幽之門逃去。


    見到這幅情形,巨蟒也是聰明至極,轉頭就朝那九幽之門逃走——連紅袍老者都無法匹敵的火焰神鳥,顯然不是它能夠抗衡的。


    至於異翅,看著火焰神鳥一口火焰燒上跑紅袍老者,自然也被嚇了一跳,隨即看見自己的對手要逃,下意識追了上去,在巨蟒身上狠狠紮了一槍!


    巨蟒吃痛,渾身搖擺,尾巴再度橫掃而來。


    異翅這迴早有準備,輕鬆閃開。


    巨蟒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擊中他,隻是奪命狂奔,想在紅袍老者之前穿過九幽之門迴到魔界……


    老者見巨蟒想要擋在自己身前,驚怒之下大喝一聲:“畜牲滾開!”手中拂塵狠狠揮出,一股巨力將巨蟒推到一邊!


    身長數百米,猶如數十艘帆船連在一起的巨蟒,就這麽被無形的力量推入海中,濺起無數浪花!


    紅袍老者全然不顧,徑直朝著九幽之門奔去!


    後方的火焰神鳥既不追擊,也不離開,就這好整以暇地看著。


    就在老者即將闖入九幽之門時,一堵透明冰牆憑空生成,將九幽之門牢牢封住!


    紅袍老者差點一頭撞上,也是大驚失色,隨即慌張環顧四周,叫道:“還有……還有誰?”


    這時候,火焰神鳥才不緊不慢地飛了上來,繼續噴出火焰。


    老者匆忙躲避,使出種種法術,扔出一連串的法寶符篆,倉皇避開,仍在四處張望——這隻掌握著“南明離火”的神鳥已經讓他心驚膽寒,疲於應付,還有一個寒冰屬性的強者躲在暗處,對他來說,幾乎就是性命攸關的死局!


    老者的攻擊手段並不是完全針對火焰神鳥,其中一大部分都打在了九幽之門上,顯然,他比剛才更想要快點迴到魔界。


    封門的冰塊被打出無數裂紋,眼看就要被打破了,火焰神鳥追的也不是很緊,老者暗暗舒了一口氣,繼續躲避神鳥的火焰,準備一有機會就逃迴去。


    此時,巨蟒從下方海水之中冒頭,心有餘悸地仰望上空,不敢再靠近,卻迎來了自己的老對手——異翅。


    此時的異翅已經從震驚之中迴過神來,並繼續自己的戰鬥。


    在他看來,火焰神鳥是紅袍老者和巨蟒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戰友”,即便不是,又能如何?在神鳥殺死老者之前,異翅會盡自己的全力,將巨蟒殺死,至於後麵會發生什麽,他也管不了了……反正不管火焰神鳥和老者誰贏誰輸,異翅也改變不了什麽。


    心存餘悸的巨蟒,對上不再有絲毫顧忌的異翅,也隻能繼續應戰。


    半空之中,老者終於把封住九幽之門的堅冰打碎,自己的法寶法器符篆也扔的差不多了,手中拂塵早就被燒禿了毛,身上紅袍更是燒出了一連串的破洞——這件有著極佳避火功效的道袍,明明可以抵禦絕大多數的火焰,卻完全奈何不了這神鳥口中之火,所以他才下意識地說出了“南明離火”這個名稱。


    其實,老者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南明離火竟是什麽模樣,隻是見到形似朱雀和鳳凰的神鳥有著如此恐怖的火焰,才會喊這麽一嗓子。


    至於麵前的堅冰,在他看來,跟這神鳥並沒有關係,所以,他仍然在戒備躲在暗處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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