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耀衝他翻了個白眼兒,一攤手說:“這些畫等我畫完之後,都得給韓秉成送過去。”


    “我自己一張都留不下,我拿啥賺錢?我連這院兒都出不去。”


    陸建軍不由得搖了搖頭:“你上次就是因為畫假畫進去的,這條路本來就行不通。”


    陸耀重新坐在椅子上,點了根兒煙,煩躁道:“那咋掙錢?”


    陸建軍繃著臉說:“剛才那家夥經常來嗎?”


    陸耀搖了搖頭:“他每周會來兩次,以後由你照顧我。”


    “這條街有人監視,咱們最好別想著跑,不然以韓秉成的個性,很有可能讓我真的死透了。”


    陸建軍沉默片刻說:“你也沒必要非得自己去賣畫,我看現在很多報社雜誌啥的都要插畫兒,你不如投稿試試,以我的身份投稿。”


    陸建軍在這邊兒待了幾個月,也聽說羊城這邊兒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小報,他甚至還看過一些過期的,覺得挺有意思的。


    陸耀頓時覺得眼前一亮,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陸建軍當即拍了拍陸耀的肩膀說:“我出去買菜,順便拿幾本能投稿兒插畫兒的雜誌迴來。”


    陸耀點了點頭,從抽屜裏拿出了2塊錢。


    每個月韓秉成給他10塊錢生活費,餓不死他,但絕對過不好。


    陸建軍拿著錢,戴了個口罩兒就飛快地出門兒了。


    陸耀鬆了口氣,看著陸建軍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從被軟禁之後,他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把陸建軍叫過來。


    陸建軍出門後,先去菜市場買了菜,然後才繞到了一邊的平民區,花了很低的價錢收一堆過期雜誌。


    他提著菜和一堆雜誌迴到了小農房,陸耀還在裏麵畫畫兒,表情扭曲,一看就是被逼著畫的。


    陸建軍將一摞雜誌放在旁邊兒的椅子上,就到廚房做飯去了。


    等他做完飯迴來時,發現陸耀正坐在椅子邊兒上,翻看著那些雜誌。


    他很有耐性地用剪子將投稿頁兒剪下來,放在比較隱蔽的抽屜裏,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說:“吃飯吧。”


    兩人吃完飯後,陸耀趁著看著他的人沒來,立刻開始研究投稿的事。


    他活了20幾年,從來沒有在繪畫上這麽用心過,這次算是為了賺錢拚了老命了。


    他研究了2個小時才下筆畫了起來,一晚上就畫了4幅。


    次日早上,陸建軍帶著這4幅畫兒,分別投給了4家小報。


    這裏麵最有名兒的一家小報叫時閱天下,陸建軍特別留意這個雜誌,因此最先投了這家兒。


    殊不知時閱天下,就是陸陽讓周誌敏辦的那家小報。


    投完稿兒後,他又去買了菜,才匆忙迴到家。


    “已經投完了,地址寫的是附近的郵局,我過兩天再去看看。”


    陸建軍笑了笑,覺得生活又充滿了希望。


    陸耀則繼續悶頭,畫韓秉成讓他畫的那些畫。


    陸建軍有些心疼,他給陸耀多了點肉湯。


    陸耀皺了皺眉頭:“你哪兒來的錢?韓秉成那個渾蛋給的錢隻夠吃菜,買不起肉。”


    陸建軍一臉慈愛地說:“我這幾個月當保安也賺了點兒錢,你多吃點兒,都瘦了。”


    陸耀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菜,又喝了點兒肉湯,不由地歎了口氣。


    “你畫得那麽好,他們肯定會收你的畫,別擔心。”


    陸建軍看出他的心思,連忙安慰道。


    陸耀搖了搖頭:“我不是在擔心這個事兒,我是怕你動作太大,被韓秉成的人發現。”


    陸建軍頓時也露出愁容,他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說:“以後我會更謹慎一點兒。”


    兩人繼續悶頭吃飯,隻是氣氛有些沉悶,陸建軍咬著筷子,心中十分的煩悶。


    他沒話兒找話兒了,問道:“離開羊城,你打算去哪兒?”


    陸耀沉默了半晌兒說:“去申城吧,那邊兒發展得更好。”


    陸建軍也點了點頭,雖然他其實很想迴老家,就算在老家那邊兒名聲不好,那起碼是他生活了快40年的地方,人頭很熟。


    申城是他從來沒去過的地方,他心裏多少有點兒沒底。


    但一想到能繼續和陸耀呆在一起,他就覺得一切都值了。


    兩天之後,陸建軍又去郵局打聽,他收到了兩封迴信。


    沒有他在意的那一家小報,時閱的迴信。


    不過,另外兩家小報給的價格也不錯。


    陸建軍粗略算了一下,如果每個月都給這兩家小報供稿兒的話,一個月能賺140多塊。


    錢雖然不是很多,但搞好關係以後,他們就算去了申城,陸耀也能繼續接畫稿維持生計。


    陸建軍立刻跑迴小民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陸耀。


    陸耀繃著臉問道:“就140塊?”


    陸建軍知道路要這是嫌少了,他歎了口氣說:“咱也不可能一口吃個胖子,畢竟你也沒啥名氣。”


    “我看那些知名畫家畫得也不咋的,還沒你好呢,他們不就是有名兒嗎?”


    陸耀沉聲說:“我不可能有名兒,我要想出名兒,那隻能是在社會新聞上,死而複生的勞改犯。”


    陸建軍聽著心都抽抽了一下,恨恨地說:“你別怕,你用我的身份證繼續畫。”


    “等出名兒了,咱們賺很多錢,雇個殺手,把陸陽給殺了。”


    “田招娣是個窩囊廢,陸星和陸月還小,隻要把陸陽殺了,陸陽的所有財產都是你的。”


    陸耀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意,更堅定了要努力掙錢的決心。


    他立刻將昨天裁下來的所有收稿的地址全都找出來,認真地畫了起來。


    陸建軍則悄悄提著菜出去做飯了,做好飯菜後,他將飯菜端到桌子上,輕手輕腳地走到陸耀身邊兒。


    陸耀抬起頭看了一眼桌子說:“你先吃吧,我就差一幅就畫完了。”


    陸建軍悄悄坐在他旁邊兒,低聲說:“我等你整完一起吃。”


    陸耀又畫了半個小時,才終於將最後一幅投稿的畫畫完。


    兩人吃飯時,陸耀的手都在抖,他氣得直接摔了筷子,咆哮了一聲兒。


    陸建軍大氣兒都不敢出,靜靜地看著陸耀,他一點兒辦法兒都沒有。


    不要蹲在地上抱著頭,過了很久才終於冷靜下來,慢慢起身坐在飯桌邊兒悶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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