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能夠第一時間感知到蘇扶楹內心的變化,見她有了鬥誌,便提供了解決思路。


    “宿主,現在謝雲驍就在許府,他這人極愛琴聲,要不咱們投其所好?”


    蘇扶楹眼前一亮,轉身走到自己的古琴前,愛惜地撫摸著上頭的琴弦。


    外祖家雖比不上蘇家,但從來都沒有忽略過對她的教誨,琴棋書畫,她樣樣精通,其中琴藝最佳。


    若真要比,別說是楚婉兒,便是宮中的樂師聽了都要甘拜下風。


    不光是琴藝,便是在譜曲方麵蘇扶楹也有一番造詣。


    在彈琴這件事上,蘇扶楹有絕對的自信。


    可是……


    “許從城不讓我去前院,我的院子在許府最角落,等琴聲傳到,恐怕也聽不清什麽了。”蘇扶楹低垂下腦袋,有些失落地說道。


    係統輕快出聲:“這點小事,用一道傳音符就好啦!宿主盡管彈,本係統保證毫無音損地將你的琴聲傳到前院!”


    聽到係統這般自信的聲音,蘇扶楹不知為何也跟著放下心來,坐在古琴前,輕撫琴弦,一曲《陽春白雪》悠然響起。


    平緩的調子逐漸輕快靈動,在高潮處變得激昂歡脫,節奏之快讓人心神震蕩。卻在最讓人亢奮之際,急轉直下,調子再次變得平靜舒緩。


    好似狂風四起,落英繽紛,緩緩落入塵泥,歸於大地。


    許是想到前世自己那悲慘荒謬、孤苦無依的一生,蘇扶楹彈奏時不禁染上一份淒涼,本該突兀的情緒卻因為彈奏者高超的改編能力變得渾然天成,讓聽者都能感知到那份淡淡的憂傷。


    謝雲驍聽著這琴聲,不知為何內心被擊中。


    心神不自覺地跟著曲調的起伏蕩漾,時而歡脫,時而悲愴,尤其是彈奏者那一份孤寂之感,謝雲驍覺得找到了同類人,等他反應過來,腳步已經朝著琴聲的方向走去。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他驀得感慨了一句,輕搖腦袋沉醉其中,“朕以為京中琴藝精湛者皆在宮中樂府,沒想到丞相府內還藏了位高人啊!”


    “朕要見上一見!許愛卿方才不是收到要緊信件嗎?你且去忙,不要耽誤了正事,朕隨便走走,你不必親自跟著。”


    謝雲驍原先鬱悶的情緒一掃而空,爽朗地笑著,腳下步伐加快。


    站在身後的許從城默默拱手相送,皇帝喜琴,北國人人皆知,他並未多想。


    隻是瞧著那人朝相府後院的方向走去,眉頭微蹙。


    他怎麽不知道相府內還有琴藝如此高超之人?


    許從城沉吟片刻:“罷了,婉兒此時送信來定有急事。”


    說完急匆匆朝書房走去。


    桃花樹下,花瓣翩飛。


    蘇扶楹一身素衣撫琴坐於樹下,滿頭青絲如上好的綢緞垂於身後,恍若謫仙下凡,清理脫俗。


    謝雲驍遠遠瞧著,不由慢下腳步,唿吸一滯。


    這世間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


    剛要抬腿靠近,隻見那女子抬眸看來,四目毫無征兆地在半空對上。


    下一瞬,蘇扶楹美眸微睜,琴聲戛然而止,她驚慌地轉過身去。


    “哪來的人這麽大膽敢私闖相府!”桃紅也瞧見了院門口站著外人,上前一步擋住自家夫人,怒聲問道。


    “嘿~你這婢女好大的氣性,咱家這可是當今……”王全忠尖著嗓子迴道,還未開口便被謝雲驍製止。


    同時蘇扶楹也及時勸阻道:“桃紅,此人是府內貴客,不得無禮。”


    聞言,謝雲驍眉梢一挑,此女倒是機敏,方才匆匆一眼就瞧出了他的身份。


    “此處是相府內眷院落,想來公子是在花園內走岔了,可否要派人帶公子去前院?”蘇扶楹柔聲問道,恬靜平淡的性子,說話聲不急不躁,好像方才被驚擾的那一下隻是錯覺。


    聽到女子的迴話,再看她發髻樣式,謝雲驍莫名覺得有些失望。


    這般驚才絕豔的女子竟是許從城那家夥的夫人!


    如此一來,他倒是不好讓其進宮為自己演奏琴音了。


    謝雲驍遺憾地搖搖頭,單手背於身後,繼而輕笑道:“那就勞煩夫人帶路。”


    蘇扶楹點頭應允,衝身側的婢女交代了幾句,便獨自一人緩緩朝謝雲驍走來。


    “公子跟妾身來。”


    等到蘇扶楹走近,謝雲驍才驚覺先前自己聞到的花香是從她身上發出來的!


    原先以為是桃花散發的香氣,可他們二人都走遠了,那股花香依舊清晰。


    隨著女子走動,身上的香氣陣陣撲鼻,不濃烈,卻讓人難以忽略。


    謝雲驍壓下心中的震驚,攥緊了拳頭。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在一個女人的身上聞到異味,惹他厭惡,相反,此女身上的味道讓他莫名想要靠近。


    從蘇扶楹的院子走到前院距離不算短,中間要穿過一道臨池的長廊,清風徐徐,池麵水紋漣漪。


    四下寂靜,謝雲驍不由搭話問道:“先前並未聽聞許丞相已有婚配,不知夫人是哪家閨秀啊?”


    謝雲驍身量高,走在蘇扶楹身側,稍一低頭就能瞧見女子的麵龐。


    隻見那張清豔的臉龐略微一僵,極快地閃過些許苦澀,而後柔聲迴道:


    “家父蘇闊,三月前病逝,正值喪期所以與夫君的婚事並未大辦。”


    “你父親是蘇太傅?!可是……”謝雲驍驚詫出聲,開口又要問,可蘇扶楹好像知道他要問什麽,先一步迴答。


    “少時妾身身子不好,一直由外祖養著,故不在京中。”


    謝雲驍了然地點點頭,如此一來倒是說得通了,否則就依照她的琴藝與家世,在京中早驚豔四座了。


    “今日唐突,行於花園忽聞夫人琴音曼妙,不自覺跟了過來,驚擾到夫人了,還請見諒。”


    謝雲驍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今日話格外多,他總想著與身側的女子說話。


    談及故人,又想到方才悲愴的琴音,便寬慰道:“夫人琴藝精湛,隻是…逝者已逝,還是不要憂思傷身才好。”


    蘇扶楹一愣,輕扯了下嘴角,用近乎聽不見的嗓音歎息道:“我憂心的又何止這一件……”


    隨後立馬恢複那副恬靜的笑容,扯著嘴角衝謝雲驍說道:“公子,過了那道拱門便是前院,妾身便不送了。”


    不知為何,謝雲驍覺得眼前人笑得過於牽強,不及方才明豔動人。


    身為丞相夫人,她不開心嗎?


    蘇扶楹屈膝行禮,薄背細腰,身姿曼妙,露在外頭的那一截脖頸修長白皙。


    謝雲驍瞧著入了神,視線不自覺地跟隨著女子的步伐移動,直到瞧見從女子的腰間掉落一枚香囊。


    “許夫人。”


    男子聲音深沉,透著股威嚴:“你的香囊掉了。”


    謝雲驍撚著那枚香囊,瞧著上頭繡著的鴛鴦紋,莫名覺得有些礙眼。


    尤其看到蘇扶楹的玉指避著他的手掌接過香囊,卻又十分珍重地講香囊攥入掌心,謝雲驍更覺得不是滋味了。


    “咳咳……陛下?陛下!”王全忠輕聲提醒著,見身側人終於迴神,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時候不早了,該迴宮了。”


    謝雲驍睨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地轉身離去,連自己都未察覺,眉宇之間隱著一股怒氣。


    -


    係統激動地祝賀道:“扶楹!幹得不錯!方才那一下就讓謝雲驍對你的好感度提升到了10!”


    可蘇扶楹聽著這分數卻有些擔憂:“我用了‘一見傾心’和‘身懷異香’兩個道具,這才隻讓謝雲驍有這麽一點好感嗎?果然,帝王心深不可測。”


    係統卻不以為然,安慰道:“根據我獲得的後宮嬪妃好感度信息,因為謝雲驍隱疾的緣由,對她們的好感值大多為-20分。其中謝雲驍好感值最高的異性是太後娘娘,有60分。這樣對比來看的話,扶楹你留給謝雲驍的初印象已經很不錯了哦~”


    聽了係統的話,蘇扶楹才稍稍安下心,輕笑道:“多虧了你給我提供的信息,要不然我也做不到對症下藥。”


    謝雲驍的隱疾,還有他對女子妝容的喜好偏好淡雅,這些事情要不是係統告訴她,她便是琴聲才出眾也難以讓謝雲驍記住自己。


    係統嘿嘿一笑,突然想到什麽又補充道:


    “對了,扶楹,方才你做出的舉動意外觸發了支線任務:獲得許從城的心,並將其拋棄,讓他追悔莫及,抱憾終身。”


    蘇扶楹聽到這個任務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正好走到後院與書房的交界處,女子緊盯著書房的那扇門,忽而嗤笑道:


    “先拿到再狠狠拋棄嗎?許從城,過去你傷害過我的,我會一點點地全部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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