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是一個獨立、有主見且學識淵博的女性。


    她說服羅南的理由,讓羅南很難找到反駁的角度:


    “嚐試做床和壁櫥並不耽誤你去阿維尼翁買家具,你家又不止一個臥室,它們總有使用的場景,萬一做成功了,你和我,還有你的父母都會從中找到快樂。”


    羅南想說:


    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


    但你為什麽要摻合進來?


    這會耽誤你很多很多時間!


    佐伊似乎聽到了羅南的心聲,不疾不徐的說:


    “我像維埃裏這麽大的時候會做桌子、箱子和架子,6年過去了,我依然隻會做這些......是時候進行一次技術升級了,而且你們農夫都有農忙和農閑,我們手工藝者一年四季圍著窯爐轉,放個假不難理解吧?”


    “你確定這是放假?”羅南側了下腦袋,滿臉寫著‘我不信’。


    佐伊漂亮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當然了,換換腦子。”


    “可是——”


    羅南還想說什麽,一個麵罩扣到他的臉上,把他的嘴堵住。


    佐伊熟練的幫羅南調整腦後的鬆緊裝置:


    “快把桌子做好,我們要去阿維尼翁訂木材了。”


    ......


    門外。


    偷聽的莉婭激動的抓住路易的胳膊:


    “我們想了那麽多辦法都留不住羅南,佐伊兩句話人就留下了。”


    謝天謝地,佐伊終於想明白了這件事!


    路易用複雜的語氣說:


    “我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一直拿羅南當‘兄弟’。”


    大概一個多月前,莉婭曾問他‘如果佐伊和羅南在一起你會是什麽態度’,路易隨便敷衍道‘當然是同意’。


    但那個迴答完全沒走心。


    佐伊怎麽會和羅南在一起呢?


    直到莉婭帶他來偷聽和偷看......


    佐伊居然親自給羅南帶護具?


    說服羅南時,還說出這麽‘虛假’的借口?


    維埃裏前天才求佐伊幫他做一個可以放體育用品的小箱子,佐伊以‘沒時間’為由拒絕了。


    現在有時間了?


    莉婭忽略了路易語氣裏痛失‘兄弟’的傷心,興奮的離開後院:


    “我也得準備起來了,不知道羅南的父母喜歡吃蘋果派還是櫻桃派?愛吃豬肉餡餅還是芝士薄餅?我最好也進行一次技術升級......”


    路易依然在門口不肯離去,陷入了另外一種悲傷情緒中:


    “我的女兒......居然有喜歡的人了?我的上帝!”


    ......


    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轉瞬即逝。


    某一天羅南早上起來發現獵槍的聲音消失了。


    要知道這聲音他從搬到普羅旺斯後每天都能聽到,尤其是早上,他看向牆上落了灰的日曆,愕然發現4月已經來臨。


    三月的最後一周發生了很多事。


    羅南去阿維尼翁訂購了足可以做三張床和三個櫥櫃的木材,又去專門賣家具的地方選好了現成的家具。


    他把家具商的電話存下來,對方保證在收到電話的三天內一定把東西送到。


    做好萬全準備,羅南正式向父母發去邀約,在母親的斡旋下,這個計劃輕而易舉的成型了。


    之後,羅南和佐伊一頭紮進木作工坊,全身心沉浸入艱巨的任務中。


    好消息是,兩個人本就在擺攤時積攢了不小的默契,最近長時間朝夕相處,默契更是提升了一個高度,產生了‘1+1大於2’的神奇化學效應,雖然任務艱巨,但還是有著不小的成功可能。


    屬於羅南的工作台和工具架早已製作完成,但兩個人默契的都沒有提離開的話題......似乎羅南就該一直留在那裏。


    “時間過得真快啊......”羅南感慨了一句,拿起咖啡杯,走向他最喜歡的廚房區域。


    他打開廚房的窗戶,想要認真看一看屬於四月的呂貝隆風景。


    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頂發黃的‘船長帽’,和一道忙碌的身影。


    “早啊羅南先生。”亨利聽到動靜,迴頭露出他自認為最友好的笑容。


    “你在幹什麽?”羅南看了一眼頭上的太陽,判斷出現在應該是早上7點左右。


    早上7點,亨利在我家院子裏?


    “我在給這間院子做保護措施。”亨利露出了堅毅的神情。


    羅南發現他腳下有一個木樁,還有一個用木頭做的牌子,上麵用紅色油漆寫著——禁止入內!


    油漆還沒幹,順著字跡滴落下來,留下恐怖的痕跡。


    若不是羅南才看過日曆,會以為萬聖節到了。


    “你在防誰?”羅南馬上緊張起來。


    他剛剛湊到幾件家具,難道盜賊們又要來‘提貨’了?


    “比利時人!”亨利抽動著嘴角說,“那群惡魔又要來普羅旺斯‘搗亂’了,我絕不允許他們把這些鮮花踩爛!”


    在普羅旺斯,有兩類異鄉人是大家習慣的嘲笑對象。


    一類是巴黎人,另一類是比利時人。


    羅南不知道普羅旺斯人為何會對比利時人有那麽大的成見,也不敢問,因為他這個巴黎人同樣是嘲笑對象。


    “我的院子有籬笆,他們不會進來的。”羅南寬慰道。


    亨利對待他種下的鮮花像對待女兒一樣,這一點羅南早有體會。


    有一次迴家,他見到亨利在笑著和那些花說話,誇她們像‘她們的姐姐’麗莎一樣漂亮。


    “那些‘惡魔’認為全部呂貝隆區域都是旅遊景點,即使有籬笆,也擋不住他們來拍照的腳步。”亨利動作輕柔起來,“該死的,我把這裏打理的這麽好,不是給他們做背景板的,真希望那些家夥滾出法國!”


    羅南繼續安慰亨利:


    “遊客會帶動經濟增長,如果他們不來政府才會擔心。”


    亨利用力把木樁釘下去:


    “得了吧,那些人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帶足了吃的和用的,不舍得在當地花一分錢,羅南先生,等旅行季真正開始,你就會知道那有多麽痛苦了。”


    羅南拿起杯子默默喝了一口咖啡。


    旅行季到底給普羅旺斯人帶來過怎樣大的心理陰影啊?


    為什麽周圍每一個人都如此介意旅行季的到來?


    突然,羅南想到一件事。


    旅行季到來,梅納村集市的人流量也一定會增加。


    他的攤位會不會也因此受到影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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