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和書生都沉迷在發電報的樂趣當中,就連吃飯都要通過發電報叫他。


    每天晚上我都會和書生用電報聊上幾句,以前通過郵電局發電報,以為這玩意多神秘的,現在想想也不過如此。


    我在想,要是能弄一個自動發報機就厲害了,把文字輸入進去之後自動轉換成電碼發送到對麵,對麵自動解析成文字,這要是實現了,估計這天下就不需要寫信了。而且信息可以實時送達,想想都厲害。


    開始的時候我還癡迷和書生互相聊天,後來我幹脆開始搜索各個頻道,我想知道大家都在聊些什麽,這一下我可是打開了一個萬花筒,聊啥的都有。


    在國慶節這天,我打開電台,戴上耳機,就像是聽廣播一樣開始聽電台信號。


    此時的我已經把摩斯電碼運用到了爐火純青,隻要我聽到電碼,大腦自然而然就轉換成了文字和語言。


    不知道隻有我這樣,還是大家都這樣。


    我覺得學摩斯電碼和學英語差不多,甚至摩斯電碼比英語更先進,它是世界通用的。


    我平時也能接收到很多國外的信號,大多都是宣傳中國不好的,宣傳解放軍不好的。我對這些不屑一顧,不要忘了,我的命是解放軍救迴來的。要不是解放軍,我早餓死凍死了。


    我百無聊賴的開始在電台的海洋裏暢遊,現在和一開始不同了,已經失去了剛開始時候的新鮮感。我總是想找到一些有趣的頻道,聽一些我感興趣的話題,比如那些在電台上對罵的頻道,是我最喜歡的。


    電台確實給我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突然,我聽到了一個代碼,第一句就是,我是安娜。


    這世上叫安娜的人太多了,但我還是停在了這個頻道,我以為她要講一個關於她的故事給大家聽。


    想不到的是,第二句是:我被困在了長白山,現在我向大家求救。這是我的坐標。


    她報了自己的坐標。


    我這一聽就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個安娜是我認識的那個安娜嗎?長白山,還真的有可能是她!


    於是,我把發報器拽了過來,給了她迴複。


    我說:“我是北平王守仁,安娜,是你嗎?”


    幾乎是一瞬間,我就收到了迴複。


    安娜說:是我!王守仁,救我!


    我說:你先別急!到底什麽情況?


    安娜說:我的坐標是……


    還沒來得及說坐標,電報突然中斷了。


    接下來我連續發電報,再也沒有迴音了。不過有其他的兄弟開始在這個頻道迴複,說這個唿救信號很久了,持續了有一個月左右。


    每天這個時候這個叫安娜的都會唿救。


    有人說,可能她隻是覺得好玩吧。


    還有人說,她就是一個騙子,想騙大家去長白山送死。


    電台裏說什麽的都有。


    不過那個坐標我記下了。


    我立即把書生喊了過來,讓書生去查這個坐標。


    書生一查,果然是長白山內的一座山峰,鳳凰山。


    書生把他的電台也搬到了我的房間,戴上耳機開始監控這個頻道。


    這個頻道的人確實不少。


    這一個多月聚集了大概三千多人,外國的比較多。


    大家都覺得安娜其實隻是為了聚集更多的人在她這個頻道,至於要做什麽,還說不好。


    不過我和書生明白,安娜應該是真的被困了。既然有電台,為啥隻會在特定時間唿救呢,而不是全天唿救呢?


    這也正是大家懷疑她的根本原因,要是落難了,被困了,她應該全天都在唿救才行,不可能隻在固定的時間唿救。


    大家說,每天晚上七點到八點之間才會唿救。當然,這是中國的時間,有些東洋人說是晚上九點左右。這都是同一個時間。


    有人說,她每天這個時間吃完飯,閑著沒事了,就會坐在電台前麵唿救一下。


    我要是不認識安娜,我也會這麽想。


    我說:“你說安娜會不會隻有這個時間才能摸到電台呢?”


    書生點頭說:“有可能!既然她每天晚上七點到八點之間求救,幹脆我們再等等,看明天晚上她會不會繼續唿救。”


    到了第二天晚上,我們準時坐在電台前麵,等著她唿救。一起在頻道裏等著的不下三千人,大家都很安靜,偶爾有人會著急地問一下,咋還不開始。


    結果這一天,就真的沒有開始,我們一直等到了夜裏十一點,安娜也沒有求救。


    我摘了耳機,揉著太陽穴說:“昨晚她剛要報坐標,就沒有了下文。你說會不會是被人幹擾了?”


    書生說:“你的意思是,她被人控製了?”


    我點頭說:


    “是啊,也隻能這麽想了。”


    “難不成你要去長白山找她?我們剛從北平下來,難道還要返迴去?不要忘了,長白山那邊已經到了冬天了。”


    我說:“我比你更了解東北,不過你要知道,安娜幫過我們。我有一種感覺,我們要是不去救她,她可能會死在長白山。”


    書生皺皺眉說:“和蕭安商量一下吧。”


    我立即去敲了蕭安的門,蕭安剛洗完頭,在用毛巾擦頭發呢。


    我把毛巾接過來,她坐在鏡子前麵,我給她擦頭發。


    我把事情說了一下,過了足足有一分鍾,蕭安才說:“你是咋想的?”


    我說:“要是沒接到求救信號,她死了,我一點都不覺得愧疚。畢竟我接到了,知道她有難。”


    “你想去長白山?”


    “我知道很難,現在進長白山是最愚蠢的決定,眼看就要大雪封山了。”


    “你喜歡她?”


    我立即說:“我喜歡的是你!”


    蕭安從鏡子裏看看我,隨後她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我說:“你笑啥?”


    “你就是個孩子。”


    我大聲說:“我不是孩子了,這要是舊社會,我已經是倆孩子的爹了。”


    蕭安說:“你決定就好了,隻要你說去,我就陪你去。”


    “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去,你們細皮嫩肉的,受不了東北的嚴寒,尤其是長白山那地方,據說到了年前年後,最低氣溫能到零下三十度。”


    “那又咋子了嘛!不要忘了,我們是一個整體。”蕭安說,“要去就趁早,不要再拖了。”


    我嗯了一聲,繼續給她擦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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