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泉傷好了之後,就急著練拳,他每天生病躺著的時候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退步。


    我告訴他說,人生很長,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再說了,打拳的人肌肉太大也沒有好處,要均衡才行。這麽躺上一段時間,掉一些肌肉也不是什麽壞事情。


    其實我一直在惦記和保羅的最後一戰,不過眼下國家和歐洲國家的關係挺緊張的,這外國人要來中國特別不容易,為了一場比賽來中國,怕是夠嗆。陸英俊現在也沒心情安排這場比賽,聽說他在金陵也挺忙的,收了不少新學生,全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的孩子。


    打拳是一種貴族運動,現在一般人家的孩子吃飯都成問題,更別說家裏出錢把他送到拳館來學拳了。


    從古至今都有一個規律,叫窮文富武。窮人家的孩子學習文化的多,富人家的孩子更喜歡學武。


    我其實一直也有這麽一個想法,就算你有舌戰群儒的本事,老子一拳打掉你兩顆門牙,讓你閉嘴,我看你還和我逼逼不。就像是小鬼子,什麽時候和我們講過道理?人家扛著槍就進了中原,打得我們哭爹喊娘,太慘了。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甚至是個人,不練武是絕對不行的。到了社會上,練過武的人會有底氣和任何人講道理,心裏不虛。


    當然,我是個心善之人,更是個講理之人,我也是個讀書人。能文武雙全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天越來越熱了,其實我心裏還一直惦記一件事,就是安娜的那件事。


    她從上次給我們報信之後,就一直沒出現過。我讓朱泉去潘家園打聽了幾次,大家都說有倆月沒見過她了,應該是迴國了。


    這都入伏了,按理說就算是迴國了也該迴來了啊,難道她不打算去長白山了?還是有了別的安排呢?


    我指的是,她會不會找了別人呢?


    北平的夏天不長,立秋之後一天比一天涼了。


    這時候是蓉城那邊最熱的時候,蓉城真正開始涼快,要從九月開始。


    其實我更喜歡在蓉城的生活,尤其是冬天,在北平這邊不好過,麻煩得很。尤其是每天要伺候爐子,又髒又麻煩。


    最關鍵的是北平的冬天很冷,過年前後,凍手凍腳的,而我在蓉城,隻需要穿一條單褲就能過冬了。


    立秋之後北平也沒啥事了,我們榮寶齋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門可羅雀。主要是我們的經營理念不行,我們也沒想把生意做得和梁慧那樣。


    現在梁慧的生意不得了,整個北平城的錢都讓她給賺去了。為此,她也惹得很多人紅了眼,但是梁家在北平城可不是吃素的,那些得了紅眼病的人也隻能幹瞅著。


    梁家的生意能這麽好,還是多虧了地下那座大墓,梁慧從地下弄出來不少好東西。說心裏話,那裏麵,我這輩子都不想去了,太危險了。


    我和書生、朱泉坐在二樓閑聊,我說:“我最擔心的是那群蜥蜴會不會在某個晚上跑到地麵上來。”


    書生擺著手說:“不大可能,那些蜥蜴早就習慣了黑暗中的生活,我覺得在地下應該有地下湖之類的地方,那裏麵有很多魚。這蜥蜴的食物,應該是魚類。”


    我說:“隻要不吃人就好,出來也無所謂。”


    書生笑著說:“一隻兩隻跑出來吃不了人,十有八九要成為人類的玩具。”


    朱泉突然來了句:“師父,安娜小姐還是沒消息,我讓廖生又打聽了一遍。都說她迴國了。可是奇怪了,她的生意難道不做了?”


    我說:“這生意不是小生意,不可能說不做就不做,她打算在法蘭西那邊開博物館,這博物館不可能說不開就不開吧。她想淘一些尖兒貨迴去,當鎮館之寶。她大概率是去外地淘尖兒貨去了。這北平城也沒有啥事了,幹脆我們迴花水灣吧,眼看就冬天了,我們迴去吃橘子和香蕉啊!”


    朱泉說:“是啊,到了冬天,北平城啥吃的都沒有,老三樣,白菜,蘿卜,土豆子!書生,我們迴蓉城噻!”


    書生想了想說:“迴去也不是不行,這榮寶齋也沒啥生意,三小兒和二叔完全忙得過來。”


    我大聲說:“我倒是覺得這樣挺好的,生意太好,二叔太累,連表都沒時間修了。”


    我之所有大聲說,就是給屋子裏的二叔聽的。


    二叔在裏麵大聲說:“就是就是,這世上的錢是賺不完的,夠吃夠花就行了,沒必要什麽錢都賺噻!現在的生活挺好的,我看呐,你們可以迴蓉城了,也免得楊小姐總糾纏東家。”


    二叔一直喊我東家,他習慣這麽稱唿我了。


    我說:“一說這女的我就煩,現在他滿世界打著我未婚妻的幌子招搖撞騙,生怕四九城的人不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真不知道她是怎麽和陸英俊交代的。”


    書生說:“她肯定和陸英俊說,我就是在利用王守仁,你別多心!”


    我說:“我要是陸英俊,早就不幹了。”


    “你不是陸英俊,陸英俊啊,被楊寧拿捏的死死的。楊寧就是當陸英俊是個傻子嘛!”朱泉說。


    我撓撓頭皮說:“按理說,李英俊的智商不低啊,人家可是有兩個拳館,北平一個,金陵一個,學員就有一百多個,全是精壯的小夥子。”


    書生這時候若有所思地說:“守仁,你不曉得,男人在戀愛的時候,智商是負數。”


    我知道他這是在自嘲,我和朱泉都嗬嗬笑了起來。


    現在書生和梁慧之間的事情,黑不提,白不提,就這麽放下了。


    說白了,梁慧把書生利用完了,也就不提這件事了。也算不上是誰踹了誰,這種事,誰也說不好為啥就分手了。總之,他倆從一開始搞對象就是一件不單純的事情。沒啥意思。


    蕭安從下麵走了上來,上來的時候懷裏抱著個西瓜,到了桌子旁邊,直接就放到了桌子上。


    西瓜上凝結了水珠,很明顯,這西瓜是剛剛從井裏撈上來的。


    我拿出刀子把西瓜切開,我們四個坐下,一邊吃一邊商量迴蓉城的事情。


    蕭安說:“要走現在就走,天氣涼快了,我們到花水灣的時候剛好是九月中旬,不冷不熱好時節噻!”


    看得出來,蕭安也想迴去了。


    其實蕭安在蓉城是有宅子的,以前住在花水灣是因為在花水灣有糧食吃。現在糧食不那麽緊張了,我們可以住在城裏。


    畢竟城裏住著要方便很多,在居委會打個招唿,做一下登記就好了。


    蕭安和書生是本地人,當地人都認識他們,隻有我是個外地人。就以投親的名義住下就好了,沒有任何問題。


    從城裏到花水灣需要走兩天時間,花水灣這地方是個偏遠的地方,要是騎自行車到山下,再走的話,一天就能到。說心裏話,那地方沒有城裏住著舒服,山裏幹啥都不方便。


    但是一想到鬧饑荒,我們就沒有辦法舍棄那個地方,有花水灣,我們才有生存下去的底氣,心才不會慌。一旦鬧饑荒,金子是不能吃的,就算是你有一座金山也沒用,該餓死,還是會餓死。


    做好打算之後,我們就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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