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著這兩個孩子一群牛一直到了他的家裏。


    他的家是用石頭堆砌起來的房子,然後在石頭外麵和裏麵都抹上泥巴。


    不過它們會在房子上塗上各種顏色,他們對色彩有著執著的追求。


    在這石頭房子裏,住著一對樸實的藏族夫妻,都不會說漢語,也聽不懂。


    不過它們還是大概知道我們要做什麽,那就是借宿。他們也非常願意幫助我們,這一對夫妻還是很樸實的。


    我們就在這戶住了下來。


    他們雖然不懂漢語,但是他們認識錢,畢竟錢上麵是有藏文的。


    當蕭安給這位大嫂錢的時候,大嫂連連擺手。


    太淳樸了,這要是在金陵和北平可不行,城裏人還真的隻認錢。


    最後,我們連畫帶比劃,意思就是哪裏能過河,大哥和大嫂連連搖頭。他們也不知道哪裏能過河,他們住在這裏半輩子了,就沒過去河對岸過。


    不過他們告訴我們,他們見過河對岸的人。


    這不是廢話嘛,河對岸肯定有人啊,在中國,隻要是大江大河的邊上,都會住著人。因為取水方便,種地種菜都方便。


    在大哥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們要走的時候,大哥給我們準備了一大塊風幹牛肉,還演示給我們怎麽吃,餓了就用刀子挖著吃,挖下來一塊塞嘴裏用力嚼就是了。


    蕭安自然是要給錢的。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錢的事情歸蕭安管了。我和書生要花錢,都要和蕭安要。


    其實男人確實不適合管錢,尤其是在金陵秦淮河畔那種地方,口袋裏一旦有點錢了,就會惦記漂亮娘們兒了,那幾個錢就要往外跳了,不花出去,心裏難受。


    這是老趙說的,老趙還讓我和書生有點敬畏之心,不要覺得自己有多強的免疫力,但凡是個正常男人,在漂亮娘們兒麵前一點免疫力都沒有。


    以前的時候我還有點不服老趙的話,不過最近我突然意識到老趙是對的,我覺得我變了,變得願意去看娘們兒了。


    離開這個村子我們繼續往前走,一天我們走了有二十多裏,到了一個鎮子,這裏還沒有供銷社,沒有供銷社的好處就是,有錢就能買到需要的東西。


    我們在這裏買到了糌粑,是用青稞做的一種小點心。說心裏話,我吃不慣這玩意,我更喜歡吃大饅頭。


    不過有總比沒有強,我們不僅在這裏買到了食物,還在這裏找到了一個會說漢語的藏族大叔。


    大叔自稱龍嘯天,這是他給自己起的中文名字。龍大叔是個獨眼,那隻眼睛被獵人打瞎的。


    他自己也是個獵人,隻剩下一隻眼睛之後,就不再打獵了,到了冬天就倒騰牛肉給漢人,賺一些差價,也換迴來一些糧食。


    不過現在漢人沒糧食可以賣了,他也就先不做這生意了,而是專心在家教書,整個鎮上的孩子都在和他學漢語。


    我看得出來,將來這些孩子是要出去見世麵了,這窮山溝,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早就該走了。


    人挪活,樹挪死嘛!一個人要是在一個地方過的不開心,那就果斷換個地方。沒必要死在一個地方不動,尤其是男人,沒什麽故土難離那一說,闖世界才是男人該幹的事情。


    龍大叔在他的熱炕上熱情招待了我們,我們坐在炕上一邊聊天一邊吃東西。


    龍大叔喜歡喝酒,不過我們四個都不喝水,就喝他們的酥油茶。


    說心裏話,不愛喝,不如北平的豆腐腦好喝。


    糌粑也不如北平的油條好吃。


    不過這隻是我的觀點,不代表事實,人家藏民還覺得我們的油條和豆腐腦不好吃呢。他們這麽說的話,我也是不反對的。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嘛!


    每個人都有發表自己觀點的權利。


    我問:“龍大叔,我們要過這滂沱河,附近有船嗎?你們想過河要怎麽才能過去?”


    龍大叔伸手一指說:“你們再往上走一百裏就到了飛龍峽,在飛龍峽上有一道鎖鏈,膽子大的人可以爬過去。要是怕的話,繼續往上走三百裏,就到了白龍雪山,那裏是滂沱河的源頭,你們可以繞過去。還有一條路,就是一直順著滂沱河往下遊走,除了山再走六十裏滂沱河就匯入了長江,在那裏有橋也有船。”


    我說:“這麽說最近的就是飛龍峽。”


    龍大叔點頭說:“飛龍峽每年都會有人掉落下去,十死無生。不僅需要力量,還需要足夠的膽量才行。”


    朱泉說:“龍大叔,你說的不對啊,爬鎖鏈是需要安全繩的。有了安全繩咋可能掉下去嘛!”


    龍大叔這時候伸手讓我們等一下,他從炕梢拽過來一個箱子,打開之後,從裏麵拿出來一個鐵掛鉤。這掛鉤是一個螺旋形狀的掛鉤,長時間使用,都包漿了。


    用的時候,可以把這個鉤子旋轉到鏈子裏,下麵拴上繩子,掛在自己的腰裏,這樣就安全了。


    龍大叔說:“不是誰都買得起鉤子的,也不是家家都有繩子。我這裏隻有這一個,你們要是用,拿去用,迴來的時候還給我就好了。”


    朱泉說:“這東西看起來也不是很難,找個鐵匠打幾個就好了。”


    龍大叔說:“關鍵是沒有鐵,去哪裏找鐵嘛!”


    我可著屋子裏看了一圈,可不是沒有鐵怎麽的。家裏最大的金屬,就是一個青銅燈座。


    窮啊,全國人民都是一樣的窮,一個比一個窮。


    就算是再窮,我也沒想到這裏的人連一根繩子都買不起。


    要是在平原,供銷社裏還是有繩子賣的,麻繩還不多得是啊!這玩意又不是啥戰略資源。


    離開大叔家之後,我們按照龍大叔給畫的地圖,走了兩天,一百裏路走完了。


    走得朱泉滿腳都是血泡,這下,這小子是真服了,渾身疼,滿腳泡,上山腿軟,下山腿哆嗦。


    我說:“就你這揍性,還想當我學生?”


    “師父,不是我不夠努力,實在是路太難走了。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他望著山頂,按照龍大叔說的,上了山沿著河往前走就是飛龍峽了,鎖鏈就在飛龍峽上。


    我看天快黑了,幹脆就在這裏紮營了。


    一晚上無事,第二天下雨,我們在帳篷裏休息了一天,這一天朱泉兒都在睡覺,這小子真的被累慘了。


    開始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持續輸出他體能開始跟不上了。說到底這小子底子實在是太差了,他還說自己的膝蓋開始疼,隻要一跳就疼,一用力也疼。


    書生說是因為膝蓋周圍的肌肉群太鬆散導致的,需要加強腿部訓練才行。


    不過我們還是分擔了朱泉身上的重擔,讓他輕裝上路之後,膝蓋不那麽疼了,有恢複的趨勢。


    因為雨再次休息一天,一大早朱泉就起來了,看來是緩過來了,他說膝蓋不那麽疼了,主動要求負重。


    書生說:“你還是先休息吧,等你的腿部肌肉練結實了再負重也不遲,再有半個月,你的腿就應該沒問題了,畢竟年輕,正是長肌肉的年紀。”


    有了龍大叔的地形圖,我們很順利就上了飛龍峽,沿著飛龍峽往前走了也就是三裏路,一條胳膊粗的鎖鏈,橫跨在峽穀兩側。


    這麽粗的鎖鏈,要是沒有個大鉤子,還真的勾不住。就算是要爬過去,抓也抓不住,隻能用胳膊攬住。


    我現在倒是理解,為啥人們爬不過去了。


    我盤著胳膊看著這胳膊粗的鎖鏈問書生:“你行嗎?”


    書生搖著頭說:“說不好。”


    朱泉說:“師父,你看我的吧。我把繩子拉過去,然後你們可以抓著鋼索,踩著繩子過去了噻!”


    朱泉已經在往自己的身上綁安全繩了。


    我開始檢查這鐵索是怎麽固定的。


    原來有人在一塊大石頭上鑽了一個圓孔出來,鋼索從圓孔穿過去,在石頭的另外一邊,還有一塊相對小的石頭,也是鑽了孔。鐵索就是被這兩塊石頭固定著的,很牢固。想必對麵也是這麽搞的。


    這鐵索估計得有幾百年了,真不知道當年的先輩們是怎麽把這麽重的鋼索架起來的。


    在當時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朱泉要上鋼索的時候,我看到天空有大鳥在盤旋,一群一群的,不知道是鷹還是啥。


    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我說:“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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