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急救室外,溫錦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自己已經是第三次守候在這裏了,跟醫院真是相當有緣分呢。


    不同於守候外婆和胡麗麗的焦急,這次她的心情十分輕鬆,溫成毅對她來說感情深厚程度還不如當初媽媽擺攤時的攤友以及鄰居。


    記得放學歸來幫媽媽看攤時,隔壁的奶奶會親切地遞給她兩隻剛出鍋的小籠包,賣幹果的爺爺抓給她一大把油炸花生米,溫錦吃得肚皮鼓鼓,十分心滿意足。


    那些為人和善的鄰居們也會在媽媽出攤晚歸時端給她一碗餛飩,再擱上兩枚熱騰騰的荷包蛋。


    而溫成毅身為親生父親,長期拖欠兩個孩子的贍養費,在他們上門討要時惡語相向甚至還險些拳腳相加,對於這種人的死活,溫錦壓根就不在乎。


    “你說溫成毅是不是裝的。”溫錦原本想轟祁漠寒去公司,自己做做樣子得了,千萬別耽誤賺錢,可男人卻堅持要陪在她身邊,“借此逃避讓我當技術部總監,還能賺一波同情分。”


    “他不傻,看出來我決心已定,絕不敢在這個關鍵節點進行阻撓。”


    溫錦點點頭,任憑溫成毅小心眼再多,也跳不出人家太上皇的手掌心,他賴以生存的經濟命脈來自於祁氏,萬一惹得祁漠寒震怒,目前的一切好日子注定灰飛煙滅。


    正在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來,溫成毅已經恢複了意識,當他看到守候在門口的女兒後,突然激動得想要坐起來。


    主治醫師趕忙製止了他的舉動,“溫總,您的身體剛剛恢複必須靜養才行,當心點,您胳膊上還插著輸液針呢。”


    溫成毅朝溫錦伸出手,溫錦猶豫了一下終究把手伸了過去,她從沒握過爸爸的手,這種感覺非常奇怪。


    “好孩子,你真是爸爸的好孩子。”溫成毅拍著女兒的手背老淚縱橫,當他在急救室內看著慘白的手術燈命懸一線時,腦海裏飛速閃現過很多畫麵,對原配兒女的不屑、對溫雲玉的好最終錯付......


    原本他以為不會在醫院見到任何親人,畢竟把溫錦傷得太深,沒想到這個女兒如此善良,老天爺真沒有薄待自己。


    與此同時他還不忘將頭扭向高門貴婿,上氣不接下氣地用極盡溢美的詞語稱讚祁漠寒,直到被醫生阻止才不情不願地閉上嘴。


    把他推迴病房後,主任示意閑雜人等離開,隨即表情嚴肅地關上了門。


    “溫小姐,溫先生身體這麽差,為什麽不早點來就醫?”


    “不,不關她的事。”溫成毅暈倒後似乎摔通了語言中樞,躺在那裏拚命接話,“我一個月前剛剛體檢過,除了血脂血糖有點高外,其餘一切正常。”


    “怎麽可能?您的體檢報告呢?我需要看一下。”


    “在我的生活助理那裏。”溫成毅認為自己身體非常好,從來不看體檢報告,那些亂七八糟的數字和箭頭他也看不懂,每次都是生活助理幫忙解讀並配製營養餐。


    聽到這裏,溫錦不由得看向祁漠寒,他這麽大的總裁都隻用一個管家幫忙安排生活事宜,而溫成毅這種小老板居然配備了專門的生活助理,真是官越小官威越大。


    溫錦拿出溫成毅的手機,翻出生活助理的號碼打過去,對方一開始拒絕接聽,後來索性把溫成毅的號碼拉入黑名單。


    “怎麽迴事?”她又找到管家的號碼,這才得知生活助理兩天前已經不告而別。


    “我來吧。”祁漠寒打出去一個電話,2分鍾後對方就將溫成毅的體檢報告發送過來,主任細細翻看之下,眉頭越皺越緊,直至擰成了一團疙瘩。


    “您的左腎幾乎失去了功能,這叫身體狀況良好?”


    “不可能。”溫成毅嗷一嗓子從病床上彈起來,差點把輸液管拔掉,“你是不是看錯了?”


    當主任將報告上的文字說明拿給他看後,他愣怔了很久,雙眼無神地滑落到枕頭上,嘴裏喃喃自語,整個人的精氣神蕩然無存。


    “這似乎牽扯到了另外的東西。”溫錦拍了拍床沿,“那個生活助理跟了你多久?”


    “我想想,最少五年。”


    “他為什麽要騙你?”


    “不知道。”溫成毅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原因。


    在此之前,他的身體確實出現過很多不舒服的症狀,每次生活助理都告訴他那隻是由於天氣和環境變化引起的,喝點中藥調理一下即可。


    溫成毅十分注重養生,信奉小病靠養的原則,不知是心理暗示或者其它原因,反正喝完藥後會感覺很舒服,對生活助理愈發依賴。


    “他有中醫醫師資格證,講起醫學知識來頭頭是道……”


    “關於他的目標我無法揣測,但我要告訴您,您的左腎已經喪失任何功能,右腎情況也不容樂觀,除了盡快換腎之外別無它法。”


    “我不想死,救我。”溫成毅又掙紮著想從床上爬起來,被溫錦一把摁了迴去。


    “想活命就老實呆著。”


    “漠寒,姑爺,你有錢有權,爸的命隻能靠你,腎源的問題還得麻煩你幫忙想辦法。”


    “我會的。”祁漠寒不喜歡溫成毅那副苟且求生的嘴臉,簡單安撫幾句後便以尋找腎源為理由拉著溫錦離開。


    “你還真幫忙啊!”溫錦十分不忿,媽媽失蹤後她也曾找到溫成毅幫忙,他那一臉不屑的模樣自己記憶猶新。一想到溫成毅暗示祁漠寒出錢出力救助,溫錦就恨得牙根發癢。


    “他是我嶽父。”


    “別把他當人看。”溫錦生氣地踢了兩下牆。


    “他終究是你的親人,有溫氏撐著,你會更有底氣。”


    “我知道。”溫錦主動摟住他,男人的腰結實緊致,腹肌極有彈性,“你不希望我總是被祁家人因為出身的事冷嘲熱諷,話說迴來,溫成毅這是惹到了誰?對方居然出這麽陰的招。”


    “我已經派人尋找生活助理的行蹤了,他兩天前剛剛離開,應該很好找到。”祁漠寒俯身親吻了她的額頭,“我剛剛叮囑過那位主任,腎衰這件事控製在小範圍之內,暫時別讓外人知道。”


    溫錦隻當他不希望家醜外揚,直到大宅的一個電話打過來,她總算明白祁漠寒究竟在擔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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