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對話被阿姨無情打斷,“快去洗手吃飯。”


    午餐是四菜一湯,溫錦點名的雞肉、排骨,還有兩道綠葉菜,另外加了個番茄雞蛋湯。


    “阿姨,您的手藝真好。”溫錦吃得很香,“做的飯超級有滋味。”


    阿姨噙著笑,朝她的碗裏夾了塊肋排,“哪裏比得上人家大廚們的手藝,你在祁家,好東西一定吃了很多吧。”


    “廚師的飯有種精致的距離感,不像阿姨的飯,帶著媽媽的味道。”提起媽媽,溫錦突然陷入了沉默。


    “知道媽媽做的飯為什麽好吃嗎?”胡麗麗見狀指向窗外,“呆會吃完飯帶你逛逛我家的小菜園。”


    春日午後,太陽暖暖地灑在身上,將人體輪廓勾勒出一圈優雅的金邊,推開廚房後麵的小鐵門就抵達了阿姨的秘密菜園,小苗們正在沐浴著陽光茁壯成長,角落裏還有一群咯咯叫的雞,瞪著好奇的大眼睛打量著家裏的不速之客。


    “番茄蛋湯裏的雞蛋,紅燒雞的雞肉,以及那兩道綠葉菜,都是取自這裏,上一秒還在打鳴的大公雞,下一秒就被扔進鍋裏,足夠的新鮮才足夠美味。”胡麗麗頗為自豪地介紹道。


    “怪不得你常常帶飯,而且手藝很好,原來是因為家裏有位心靈手巧的媽媽。”


    溫錦的恭維令阿姨非常受用,“喜歡吃的話常來,阿姨變著花樣給你做美食,瞧瞧你這小胳膊瘦的。”


    “其實我很強壯。”溫錦弓起胳膊向阿姨展示自己並不明顯的肱二頭肌,說來奇怪,無論當初添哥如何訓練,她都無法練出腱子肉。


    阿姨笑得前仰後合之際,小鐵門突然被人從外麵猛力踹開,一位搖搖晃晃的醉漢闖進來,嘴裏不幹不淨地罵罵咧咧,“成天光知道背著我吃肉,你們是不是想餓死我?你又是誰?”


    見醉漢將目光鎖定在溫錦身上,阿姨連忙上前擋住她,“家裏來了客人,我燉點肉款待人家。”


    “穿得不錯,你家有錢嗎?”醉漢歪著頭打量她。


    “人家有沒有錢關你什麽......”阿姨話音未落,醉漢便一個巴掌扇過來,猝不及防下她重重跌倒在地,幸好小菜園的泥土沒有被硬化,她除了臉和手有些擦傷外並沒有受到更重的傷。


    “你是誰?幹嘛隨便打人?”溫錦與胡麗麗一左一右將阿姨攙扶起來。


    “她是我爸。”胡麗麗小聲道。


    “丈夫也不能隨便打妻子。”可能由於遇見到過媽媽遭遇背叛的下場,溫錦對渣男有種骨子裏的厭惡,特別是這種沒能耐還家暴的類型。


    “小丫頭片子,別人家的事少管。”醉漢踉蹌著走到她麵前,伸出食指近乎戳到她的鼻子。


    “啊。”溫錦根本不慣著他,一巴掌將他的胳膊打下來順勢擰到身後,醉漢的酒意頓時消散一大半,“放開我,放開我,信不信我報警。”


    “報一個試試。”溫錦手下的力氣又加大了幾分,醉漢痛得像被人踩到的蟲子般蠕動著身子,“好痛,快鬆手。”


    “向阿姨道歉,並保證以後永遠不動手。”


    “我不。”


    溫錦一腳踹到他的膝蓋窩處,醉漢直接跪到妻子麵前,痛得眼淚與鼻涕齊飛,無奈地張嘴道歉,“我以後不動手了。”


    “發誓,如果違背誓言的話天打雷劈。”


    “我~,我發誓。”


    見他服軟,溫錦這才放開他,隨即拍了拍手,“我是胡麗麗的好朋友,以後但凡你再敢家暴,我肯定把你的手腳通通廢掉。”


    “你這個瘋子。”醉漢哭著揉了會膝蓋和胳膊,之後一瘸一拐地離開家,並狠狠地撞上大門以示不滿。


    溫錦從包包裏掏出藥物噴劑對阿姨的傷口進行處理,“他一直都這樣對您?”


    阿姨搖搖頭,“以前挺好的,我們每天起早貪黑賣煎餅,雖說辛苦點,但賺得不少,還能在城裏置辦下這座房子。”


    兩人前半段的經曆與溫錦父母差不多,同村出身青梅竹馬,結婚後共同為了小家而奮鬥。可惜後來阿姨身體不行,近乎失去了勞動能力,胡父一個人難以支撐,總覺得苦悶經常喝酒,逐漸在那些酒友們的建議下開始投機取巧,結果欠了一屁股的債,胡麗麗為此差點休學,幸好得到了祁家的資助才勉強完成學業。


    她到祁氏上班後,那些債主得知她供職於大企業立刻猶如蒼蠅般一哄而上,沒到發工資的日子便堵在家門口要錢,胡麗麗為了保住這個來之不易的家每天帶飯,連午飯都不舍得在公司吃。


    “這個家要是沒有麗麗的話,我現在恐怕早就病死氣死了。”說到這裏,阿姨的眼睛裏泛起了淚花,“她弟弟也是個不爭氣的,動不動就逃學打遊戲,跟她爸一個德行。”


    “媽,別說了。”胡麗麗非常冷靜地用手背抹去媽媽眼睛裏的淚水,“客人來家裏做客是高興的事,您別用那些痛苦折磨別人也折磨自己。”


    “聽你的,都聽你的。”阿姨在胡麗麗的攙扶下走進臥室休息,胡麗麗將她安頓好後折返迴來,把溫錦從水池旁拽走。


    “我來洗吧,你那白嫩嫩的手指是用來享福而不是幹活的。”她手腳麻利地倒上洗潔精,飛快地將盤碗清理幹淨後領著溫錦出門,“媽媽身子弱,今天做菜耗費了她很多心力,咱們別去打擾她。”


    “我自己迴去就行,不用送,咱倆關係也沒到那麽鐵的程度。”溫錦揮手要她迴去照顧阿姨。


    胡麗麗搖搖頭,“我正好搭你便車去附近辦事情,免得騎單車太冷。”


    坐在車裏,胡麗麗有些不自然地挪動了幾下,“換車了?這似乎不是先前開的那輛。”


    “那車又貴又費油,被我賣了。”溫錦小心翼翼地將車從胡同裏開出來,然後長舒一口氣,“還是二手車又好開又省心,剮蹭也不心疼。”


    “你倒是挺精,既賺著差價的錢,又能讓男人心疼,說不定過幾天祁總還能再送你一輛豪車。”


    “你是祁漠寒的傳聲筒嗎?三句話不離他。”


    “原本以為祁總是我的救贖,隻要他身邊沒女人,我就可以攀上這根高枝從而逃脫泥潭,沒想到你意外出現......”


    “青梅竹馬不及我這個天降吧。”


    “我跟人家算什麽青梅竹馬。”胡麗麗自嘲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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