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本打算陪著外婆共進晚餐,卻被她果斷拒絕。


    “老年人胃口跟年輕人不一樣,你自己去外麵買點可口的飯菜吃吧,別在這搶我的東西。”


    “這麽快就嫌棄我了?”溫錦搶過她手裏的勺子喝了一大口粥,不愧是收費高額的頂級私立醫院,連青菜粥都煮得有滋有味。


    “不是嫌棄你,而是我先前有些地方鑽了牛角尖。”外婆和藹地喂給她一片鹵牛肉,這種場景在她小時候常常發生,“你就是我女兒的大寶貝,我的乖外孫女。”


    “本來就是,特別乖。”溫錦嘴裏嚼著牛肉,說話含糊不清。


    外婆笑笑,摸上她左手腕的紫龍晶手鐲叮囑,“鐲子隨身帶著,最好不要弄丟。”


    “我知道。”這是媽媽留給她的物品,她十分愛惜。


    “沒事多用濕布擦擦。”外婆舉起她的手腕,對著燈光仔細觀察了一番,手鐲材質很厚重,完全不透光,花紋也沒有什麽異常之處,是極其普通不起眼的一隻鐲子。


    “您要是喜歡的話我把它送給您。”溫錦打算摘下鐲子,卻被外婆將手摁住。


    “可惜我沒能耐,不然能多給你留點東西。”她的聲音中帶著努力壓製的顫抖,“謝謝你撐起這個快散攤子的家。”


    溫錦猛地扭頭觀察外婆,她的神態與平常無異,但話裏話外似乎都帶著些難以言喻的意味,“您的檢查報告我看了,沒什麽大問題,不要胡思亂想,醫生有把握能治好。”


    無論多要強的人,在病魔麵前也會膽怯。


    “嗯,飯菜快涼了,我就不留你了。”外婆埋頭朝嘴裏扒拉了兩口粥,還香甜地吃著豆沙包。


    “我明天再來陪您。”見她胃口不錯,溫錦頗為欣慰,“如果祁家那邊有人過來鬧事,一定要告訴我,聽到沒?”


    外婆低著頭,朝她揮了揮手。


    “小錦。”溫錦走到門口時,外婆突然喊了一聲,“你對得起我,無論發生什麽事,記得不準掉眼淚。”


    她剛要迴身,就聽到命令的口吻,“向前走,別迴頭。”


    溫錦的腳步在原地停頓住,還沒等反應過來,病房門就被緊緊地關上了,外婆將門從裏麵鎖住。


    “外婆,外婆。”她急切地敲著門。


    “我累了,明天過來看我吧。”


    這句話宛若一顆定心丸,將那股揪心的無影無蹤的力量頃刻間驅散,或許外婆隻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情緒極其低落。


    明天一定好好勸解勸解她,嗯,就說哥哥馬上要出來了,相信外婆會高興的。


    臨走前,溫錦抬頭望向外婆的病房,不知為何,眼淚突然間毫無征兆地流了出來。她深吸幾口氣,努力把眼淚憋了迴去,外婆不喜歡脆弱的人,她剛剛還提醒自己,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準哭。


    溫錦拍了拍臉,她原本就不是脆弱的性子,今天可能是因為太想母親的緣故吧。


    就在她快步向車子走去時,外婆躲在窗簾後麵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眼淚順著臉龐流到下巴,將衣領打濕了一大片。


    溫錦這個晚上睡得極不安穩,在夢中她不斷被人追趕,好不容易才逃脫,躲到了一間四麵透風的房子裏。透過房子縫隙,她看到媽媽從懸崖上滾落,衝出去打算救她時,又有人在耳邊告訴她,外婆的情況不太好。


    她一下子從噩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這個夢境太過真實,以至於她用了好幾分鍾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躺在五星酒店舒適的大床上,而非身處荒郊野嶺,陽光透過紗簾曬到被子上帶來了融融暖意。


    待情緒平靜後,她打開手機準備瀏覽些八卦新聞來衝淡夢境帶來的恐慌,豈料主治醫生的電話冷不丁打進來,驚駭之下手機沒拿穩,滾落到了厚厚的地毯上。


    “溫小姐,麻煩盡快來醫院,李奶奶吞服了過量的安眠藥,正在急救室洗胃搶救。”


    來不及細問,她手忙腳亂地換上衣服,隨後披了件外套便匆匆出門。昨天那些不祥的征兆在今天成了真,自己簡直太粗心了,居然沒發現外婆私藏了安眠藥。


    剛剛坐上電梯,祁漠寒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陷入無助的溫錦宛若攀上了一根救生的繩索,可還沒等她說話,那邊率先開口,“胡麗麗被爺爺趕走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見她不迴話,祁漠寒用那種對待陌生人的冰冷高傲的音調繼續說道,“你贏了,迴家吧。”


    溫錦無聲地掛斷電話,對著手機屏幕慘淡地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家在哪裏?沒有家了呀。”


    她一路闖紅燈衝到醫院,等坐在急救室的門口時,表情卻變得十分平靜,大腦裏一片空白,就像一台停止運轉的機械。


    她不知道外婆能不能活下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住這種結果。


    管床護士陪在她身邊,將外婆的動機分析給她聽。醫院對安眠藥有著嚴格的限額,外婆每天攢兩片,足足攢了好幾個月。


    “李奶奶應該早就存了自殺的心思。”


    “她最疼哥哥。”溫錦和管床護士同齡,兩人相處得非常好,“她還沒見到哥哥呢,怎麽就那麽想不開?是不是有人把病情惡化的情況通知她了?”


    “那個。”管床護士欲言又止,最後左右環顧一圈後才告訴她,“前幾天祁老夫人來過,跟李奶奶爆發了爭吵。”


    “我知道。”溫錦注視著手指,上麵似乎還殘存著外婆的體溫,“外婆說老太太在她手下吃了虧。”


    兩人哈哈大笑的情形生動地浮現在眼前,那樣充滿活力的樂觀老太太,為何要選擇走上絕路?


    “老夫人確實沒占到便宜,但她說了些非常難聽的話刺激到了李奶奶。”


    外婆暈倒被搶救迴來後,擔心她身體再出現什麽異樣,護士一整天都陪在床邊。當時外婆情緒頗為低落,說自己沒法幫上外孫女的忙,成為了所有人的拖累。與其苟活於世,倒不如一死了之。


    如果自己死了,祁家或許就不會拿家境要挾外孫女。


    護士隻當她在說氣話,耐心寬慰了她好長時間,健談外向的外婆沉默了許久,臉上向來掛著的爽朗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是她們,都是她們。”溫錦攥起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道道迸出,此刻她特別想殺人。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門口的燈突然閃爍起來,一群醫生從裏麵走出來,主治醫生的眼睛裏盛滿愧疚。


    “對不起,溫小姐,李奶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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