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孫家離開後,頗為灰頭土臉的向辛月母女倆找了間檔次不高的賓館,提前預付了一個月的房費。


    “我還是跟表姐說一聲吧,讓她幫忙想想辦法。”溫雲玉住慣了寬敞的大房子,在這種逼仄陰暗、麵積僅有十幾平米的雙床房中壓抑到難以唿吸。


    “別找她。”向辛月累極了,今天一天消耗的體力太大,使她顧不得講究什麽衛生不衛生,直接掀開被子躺到了床上,“咱們淪落到今天的境地,多一半都是拜她所賜。”


    溫雲玉知道母親還在因為自己被向罡鼓動火燒溫錦之事耿耿於懷,“表哥向來說一不二,表姐也拗不過他。”


    “一丘之貉,沒一個好東西。”向辛月用手指給太陽穴按摩,“難道你忘了嗎?你出事的時候我給她打過電話。”


    當時向倩忙著在家宴上裝賢淑,直接把姑姑的電話摁斷,而且時間過去這麽久,都沒見她迴過一個電話。


    “她明明就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無非是怕咱們挨邊招惹一身臊。”用過就丟,這已經是向家的老傳統了,溫雲玉不明白,向辛月可是看得透徹。


    自家女兒沒了利用價值,就像一塊被嚼得沒了甜味的口香糖,最終的結局隻有被吐到垃圾箱的份。


    “去洗個澡睡吧。”向辛月不願女兒接觸社會太多的陰暗麵,“等媽媽緩幾天,將以前的人脈拾起來,咱們指定能過上比先前更好的日子。”


    “可您的股份已經全都轉出去了呀?”


    “狡兔三窟,媽還有別的生意呢,放心。”見媽媽麵露自信,溫雲玉半信半疑地去了洗澡間,等她出來後,媽媽已經沉沉睡去,罕見失眠的她,目光在向倩的聯係方式上停留了很久,最終還是歎息一聲關掉手機。


    這一宿對於向辛月母女來說平靜無比,而某些人則忙碌到徹夜未眠。


    睡到第二天中午饑腸轆轆時分,向辛月才揉著惺忪的睡眼喊女兒起床打算出門吃飯。溫雲玉懶懶地翻了個身,不願與床鋪分離,要媽媽幫忙點外賣。


    活了50年的向辛月,從未用過任何外賣軟件,她起身在女兒屁股上重重拍了兩巴掌,溫雲玉無奈,隻得不情不願地打開手機。


    豈料剛開機,手機裏便湧進一大堆信息,昔日那些失聯多時的同學室友,紛紛給她發來五花八門的鏈接。


    她隨便打開一個,“向家大小姐、溫氏副總裁竟是皮條客”的大標題赫然占據了熱搜榜第一位。


    接連打開好幾個不同鏈接,最終全都指向了這篇文章。


    她瞄了一眼正在衛生間洗漱的媽媽背影,咬牙打開文章,內容比自己預料的還要可怕,裏麵不止詳細列舉了向辛月給有錢老男人介紹漂亮女孩從而獲取項目和資源的事情,還有名有姓地指出她設局逼良為娼,害得原本身家清白的女孩子墜樓身亡。


    女孩子出事後,向辛月打通各個環節,最終將其定性為自殺,賠償女孩子父母一筆錢了事。


    洗了個熱水澡的向辛月,感覺渾身充滿鬥誌,哼著小曲走出洗手間時,迎麵撞到女兒鐵青的臉。


    “附近沒找到美食?媽帶你去別處......”


    “您害死過人?”溫雲玉的聲音中帶著無法遏製的顫抖。


    “傻孩子,昨晚做噩夢了吧。”向辛月愣神了幾秒後才恢複正常,“大白天的說什麽胡話。”


    “您就迴答是或者不是。”


    “有人跟你說了些什麽,對嗎?”向辛月立刻反應過來。


    溫雲玉遞過手機,“您自己看。”


    隨著瀏覽時長的增加,向辛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當看到死亡女孩的名字時,她的瞳孔一瞬間瞪得極大。


    “這事已經被我擺平了,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


    “所以文章裏的內容都是真的?”溫雲玉像隻失去動力的熱氣球,重重墜落在床上,她將臉埋到被子裏,恨不能捂死自己。


    “別慌,媽能搞定的,對方之所以爆料,無非是想再訛筆錢而已。”向辛月手忙腳亂地拍著女兒後背安慰她。


    溫雲玉翻了個身,雙眼無神地盯著慘白的天花板,“其實沒成為沈家小姐倒是件好事。”


    “對不起,是媽拖了你的後腿。”要強了半輩子的女人,此刻在孩子麵前罕見地垂下頭。


    “我沒有責怪您的意思。”溫雲玉有些虛弱地握住母親的手,關鍵時刻,她那鏽鈍的大腦總算緩慢運轉起來,“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發帖的人,弄清楚對方目的,看他是圖錢還是圖別的。”


    向辛月來不及感慨女兒的成長,她嚴重懷疑是女孩子父母缺錢花,於是在有心人鼓動下搞了樁“逼宮事件”,“我立刻跟她父母聯係,你乖乖待在酒店裏。”


    說完她急急忙忙離開房間。


    溫雲玉站在窗前,見母親打車離去後立刻從枕頭旁邊摸出手機,給溫成毅打電話。


    “爸爸。”這個稱唿剛喊出口,她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求你幫幫媽媽。”


    “這個女人居然幹了如此多的缺德事,難怪會遭報應。”溫成毅一大早便讀到了文章,此刻正焦頭爛額地將心腹們召集到一起苦思對策,力圖將影響降至最低,“幫我轉告她,趕快去自首說不定還有爭取減刑的機會。”


    “媽媽這麽做,全是為了您,為了咱們家。”


    “少往她臉上貼金。”溫成毅嗤之以鼻,自己雖然知道她喜歡拉皮條,卻從來不知道她搞出了人命案,“我倆的錢向來是各管各,她當老鴇賺來的全在她自己賬戶上,我沒花她一分錢,對她沒有任何義務。”


    擔心溫雲玉繼續糾纏自己,溫成毅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並將她拉到黑名單裏。


    溫雲玉跑到桌前,咕咚咕咚灌進半瓶礦泉水,之後低頭攪著手指,半個小時後總算下定決心,咬著牙撥通了向倩電話。


    “雲玉啊,你在哪裏,最近為什麽沒聯係我?”向倩的聲音讓她的心房裏湧進 一股久違的暖流。


    “表姐,有人想害媽媽。”她泣不成聲地勉強把事件經過描述了一遍。


    “所以,姑姑是真的犯了人命案?”向倩忙著輔助於中潔張羅遊輪首航的事,根本沒時間看手機,對這則霸屏信息絲毫未曾耳聞。


    “媽媽隻起到了間接作用,那個想要搞她的老男人才是罪魁禍首,就算上法庭她也沒什麽罪過。”


    “好的,我馬上來。”電話那頭的向倩低聲和人交談了幾句後帶著歉意對溫雲玉道,“我最近實在太忙,等有時間的話咱們見麵詳聊。”


    “表姐,縱火案那件事,祁家逼得太緊,我扛不住了。”


    向倩的手指已經準備劃過屏幕掛斷來電,溫雲玉的話令她瞬間停止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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