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深夜的偏僻街道上,向辛月母女倆站在街邊攔車,為了給沈文圭留下好印象,兩人全都穿得異常單薄,此刻在寒氣的侵襲下,跟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凍的上牙磕下牙。


    作為貴婦人和千金小姐,她們根本就不清楚打車軟件的存在,足足站了半個多小時後向辛月受不住,給家裏的司機打電話。


    豈料電話卻被對方無情掛斷,她不甘心,自己平素可沒少給司機發紅包,於是撥了第二個電話過去,這次司機直接選擇了關機。


    “溫成毅這個王八蛋,大事幹不了幾件,過河拆橋倒是玩得挺熟練。”


    “媽,別罵了。”溫雲玉冷得拚命跺腳,“我還是給阿巍打電話讓他來接咱們吧。”


    “對對對,呆會你可千萬別告訴他我跟溫成毅離婚的事。”原本最瞧不起眼的軟飯男,此刻竟成為兩人最大的希望。


    孫巍接到溫雲玉的電話後稍顯遲疑,“我沒在家,派司機去接你好嗎?”


    “快一點。”溫雲玉習慣了趾高氣昂地命令他。


    萬萬沒想到孫巍的效率異常高,五分鍾不到的時間,就有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母女麵前,“溫小姐?”


    “是我。”溫雲玉急吼吼地朝車上鑽,向辛月緊隨其後,車上的暖風開得異常足,母女倆總算告別了受凍的苦難。


    “你們要去哪裏?迴溫家嗎?”


    “開車帶我們在附近轉轉,找家不錯的酒店住下。”


    沒等媽媽說完,溫雲玉立刻開口反駁她,“我們還是住阿巍家裏好了。”


    司機迴頭看了兩人一眼,“會不會不太方便?”


    “閉嘴,好好開你的車。”溫雲玉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半個孫家女主人,沈家暫時進不來,溫家又迴不去,那麽孫巍就是她必須抓住的救命稻草。


    向辛月立刻明白了女兒的想法,打算趁著孫巍對離婚一事毫不知情時迅速出手,先把他糊弄上車再補票。


    車子在漆黑的街道上拐來拐去,最終駛進一處大門。母女倆剛剛經曆了情緒的大起大落,全都有些昏昏欲睡,直到司機拉開車門,刺骨的寒風灌進車廂內才被凍醒。


    “這麽快就到了?”向辛月揉揉視線有些模糊的眼睛,她從未去過孫巍家,對他家毫無印象。


    “發什麽呆?”司機一改剛剛笑容可掬的模樣,粗暴地拽著她胳膊將她拉下車,向辛月發出尖銳的爆鳴聲,拿起手中的包包對著司機兜頭打下去。


    “反了你了,一個下人竟敢對我動手動腳......”沒等她罵完,身邊突然出現了好幾個戴著鴨舌帽和黑口罩的男人,受驚之下,後麵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裏。


    司機如法炮製,將另一側處於愣怔狀態下的溫雲玉也給拖下車。


    平素趾高氣昂的母女倆,在幾名男人的圍困下瑟縮成弱小無助的鵪鶉樣。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向辛月畢竟見多識廣,率先恢複了一點理智,哆哆嗦嗦地從包中掏出銀行卡,“卡裏至少有幾十萬,哥幾個拿去喝頓酒吧。”


    司機接過銀行卡,拿到眼前端詳了一會,“這是老錢不要的那張?”


    向辛月的身子頓時猛烈顫抖了幾下,“你~認識老錢?”


    “誰讓你接的?當心上頭不高興把你丟到海裏喂鯊魚。”一位領頭模樣的從人群中走出來,朝著司機屁股狠狠踹了兩腳,然後一把掰斷銀行卡丟出去,並狠狠抓住向辛月的頭發,“聽說你想偷偷做親子鑒定?”


    向辛月頭皮火辣辣的疼,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我隻是有個想法而已。”


    “想得太多可不是什麽好事啊夫人。”領頭人鬆開她的頭發,轉為拍她的臉,“沈家水很深,像你這樣不會遊泳的旱鴨子,還是別往上湊的好。”


    “明白明白,謝謝您的提醒,我以後一定安安生生過日子,絕不扯上半分關係。”


    領頭人滿意地點點頭,又轉向雙手環抱在胸前臉色慘白的溫雲玉,“小姐,你有什麽想法?”


    “沒~沒有。”溫雲玉早就被眼前的陣勢嚇傻了,她和媽媽身處一間光線極其昏暗的大房子內,說話都有迴音,如果不遂對方的願,恐怕死了都沒人發現。


    “你還堅持聲稱自己是沈家的小姐嗎?”


    “我姓溫,不姓沈。”平素腦子向來不太靈光的她,在生死麵前居然罕見地轉得比風車都快。


    “很好。”領頭人從口袋中掏出錄音筆在兩人麵前晃了晃,“我家主人格外欣賞識相的人,希望二位記住剛剛說過的話。”


    說完,他低頭將錄音發送出去,就近尋了個位置坐下,其餘幾人也分散開,要麽玩弄手中的匕首,要麽擺弄手中的手機,狀態看似隨意,實則將母女兩人牢牢困在中間。


    溫雲玉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前麵有一道在幽暗而狹長的走廊,盡頭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頭頂昏暗的燈光勉強穿透布滿灰塵的空間,斑駁地灑在地麵上,形成一道道扭曲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潮濕、黴變與鐵鏽交織的複雜氣息,每一次唿吸都像是在肺部留下了一層厚重的陰霾。


    這是電視劇裏典型的綁架場景,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夠體驗到。


    她害怕地依偎著母親,“媽媽,他們想做什麽?”


    “應該不會有事的。”向辛月自己也嚇得要命,勉強提起精神安慰女兒,豈料說話舌頭都短了一截。目前她可以肯定自己是被老錢出賣了,但不清楚他背後的人是誰。


    就在母女二人心裏越來越沒底之際,“叮咚”,清脆的手機信息提示音響起,眾人聽到後全都站起來,望向母女倆的眼神透露著嘲弄與狠毒。


    “不好意思啊夫人。”領頭人朝向辛月晃了晃手機,“主人說了,他不相信你嘴裏蹦出的每一個字。”


    “我可以發誓。”向辛月幹脆利落地舉起兩根手指,盡全力表達衷心,“如果我再打沈家的主意,就讓我天打五雷轟。”


    領頭人抬頭望了眼並不存在的天空,“冬天似乎不會打雷。”


    “你想要我們做什麽,給個痛快話吧。”這一天的起起伏伏快把溫雲玉給折磨瘋了,她不顧一切地大喊起來。


    “啪”,她的臉上挨了重重一拳,整個身體斜著撲倒在地,濺起一片亂飛的灰塵,熱乎乎的血瞬間從鼻孔流出來。


    “溫小姐,你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領頭人甩了甩手腕,開什麽玩笑,被綁架的人居然如此囂張。


    見女兒被打,向辛月頓時雙眼通紅,母性促使她想衝上去和這群人決鬥,可理智提醒她,這麽做的話隻會給自己招來難以預料的後果。


    “孩子年紀小不會說話。”她擋到溫雲玉身前,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家主人想讓我們做什麽,我們一定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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