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雖說沒多少實權,但在兒子麵前,老子的威嚴絲毫不減。


    “放肆,我退不退休是由董事會成員決定的,你無權幹預。”


    盡管他的語氣激烈,當爹的腔調拿捏得十足,可溫錦還是從中聽出了幾分虛勢。


    “想安安穩穩拿工資的話,記住一個原則,少說話少做事。”祁漠寒上前拽過溫錦,“別打我身邊人的主意。”


    “等等,溫助理,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考慮。”聽到祁北的話,溫錦腳下一怔,繼而頭也不迴地跟在祁漠寒身後走出包廂。


    老頭子說這話的目的很明顯是在挑撥兩人關係,假如他知道兩人不過是契約婚姻的話,不知會作何感想。


    況且她和祁漠寒的關係向來不睦,根本不用別人挑唆。


    見祁漠寒渾身殺氣地帶著溫錦從電梯裏出來,胡麗麗頗為擔心地同她竊竊私語。


    “祁總飯吃到一半接了個電話就扔掉筷子走了,發生了什麽事?”


    “鯨魚打架蝦遭殃,跟老子鬧別扭了。”溫錦刻意省略了自己被董事長叫走的那段。


    “唉,祁總也是位可憐人,爹不疼娘不愛。”胡麗麗剛感歎一句,就被祁漠寒的內線電話叫走了。


    整整一個下午,祁漠寒不停找事,胡麗麗忙裏忙外地跑了十幾趟,溫錦托腮看著這隻勤勞的小螞蟻,突然覺得失寵未必是件壞事。


    直到下午4點鍾,胡麗麗才算得了點空閑,癱在座位上猛灌好幾口水。


    “祁總一直都很忙嗎?”溫錦湊過來。


    “他有事通常會喊左特助,今天不知是怎麽了......”胡麗麗搖搖頭,剛準備多說兩句時突然站了起來,“祁總。”


    “跟我出去見個客戶,然後一起吃晚飯。”祁漠寒話是衝著胡麗麗說的,臉卻一直朝向溫錦。


    “那個,能讓溫助理陪您去嗎?強強這兩天身體不舒服。”


    “送醫院了?”看著毫無感情的祁漠寒聲音裏居然帶上了人情味。


    “還沒,他不想去醫院。”胡麗麗咬住下嘴唇,聲音越來越低。胡強強確實很抵觸住院,但她也真的掏不出住院費。


    “走吧,我陪你去家裏看看。”祁漠寒抬腿剛準備走,又折迴來冷著臉給溫錦下命令,“今天必須把資料全部背完,明天我檢查,錯三條的話這個月獎金全部扣光。”


    “試用期根本就沒有獎金好不好。”溫錦再次確認,自己就是兩人戀愛道路上的npc。


    等她將資料全部消化完後,已經是晚上的8點鍾了。她查了一下公交車運行路線,祁漠寒的別墅根本到不了,反而是有趟線路直達外婆的私人醫院。


    與其迴家單獨麵對譚姨的冷臉,倒不如去醫院探望外婆。


    溫錦抵達醫院時,向來喜歡晚睡的外婆正靠在床頭看電視,見外孫女進來,她將身子朝裏麵挪了挪,示意溫錦挨著自己坐下。


    溫錦明白,這份禮遇源自她昨天得知外孫的事情有了轉機。


    她將剝好的山竹一瓣瓣喂給外婆,老太太隻吃了一個就搖頭表示拒絕,“這種洋貨太貴,皮又那麽厚,沒什麽吃頭。”


    “山竹很有營養,您多吃點能夠提高抵抗力。”


    “錢難掙,省著點為好,今後花錢的日子多著呢,你哥年紀也不小了,出來後就得買房子娶媳婦。”


    “是啊。”哥哥和祁漠寒年歲相當,命運卻截然不同,他在看守所無助迷茫,祁漠寒則享受著萬丈榮光。


    “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老太太強勢了一輩子,向來都是有話直說,難得語氣委婉一迴,“把城裏這套房子賣了吧。”


    溫錦剝山竹的動作立刻停下來。


    “這家醫院的病友都是有錢人,見識比咱們廣,我跟他們打聽了一下,房子位置偏,還屬於拆遷房,今後隻會貶值,不如賣出去把錢存銀行留給你哥。”


    “好。”口腔中泛起酸澀的滋味。


    “雖說你是丫頭,總歸是你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外婆也心疼你。”外婆起身從破舊的牛皮包裏翻出張存折,“裏麵有15萬,留給你做嫁妝。”


    這張存折上最大的一筆款項,就是上個月溫錦存進去的10萬。她冒著被揍的風險,還被逼同老男人相親才從父親手裏拿出來的20萬,被外婆唿天搶地摳出去10萬,如今兜兜轉轉, 10萬塊錢又迴到了手裏,還多賺了5萬。


    “年輕人沒節製,外婆同你要錢,隻是擔心你亂花。”


    溫錦將存折塞迴到外婆手中,“這錢您留著養老,我還有錢。”


    “拿著吧,外婆身體不好,你哥的事情你多費點心。這筆錢就抵律師費了,剩下的錢你留著買點喜歡的東西,再租間離公司近些的房子。”


    老太太雖然精明,卻對當前的物價一無所知,在她的意識裏,律師費幾萬估計就頂天了。


    見溫錦同意賣房,老太太瞬間放心,達成目的後立刻以準備休息為借口將溫錦支走。


    溫錦輕輕關上房門,來到走廊的窗子旁唿吸新鮮空氣,企圖將體內積攢的不良情緒排解掉。


    “你是902奶奶的親屬嗎?”一道爽朗的男聲在身後響起。溫錦迴頭,隻見一位身材高大、雙眼皮折痕很深的男子正微笑地望著自己,整個人散發出溫和友善的氣場。


    她也迴應了一個友好的點頭。


    “我叫江唯。”


    “溫錦。”


    江唯長相英俊,但蒼白的皮膚隱隱透露出病態。


    “李奶奶十分健談,是整個病區的開心果,我們經常在花園的長椅上坐著聊天。”


    溫錦苦笑,外婆除了對自己外,對別人都非常和藹。


    “你是李奶奶的什麽人?”


    “外孫女。”見江唯的臉上稍顯詫異,溫錦自嘲地跟了一句,“她和你一直談論的都是外孫吧?”


    江唯很聰明,立刻猜測出了大致的原因,“老人嘛,向來很難一碗水端平。我家老爺子自詡接受過良好教育,還不是一樣偏疼弟弟。別的孫子孫女碰他的寶貝收藏品,他立刻要發飆,弟弟就算把古董砸了,他都會笑著稱讚。”


    江唯性格外向學識淵博,說話語速不快不慢,讓人感覺很舒服。溫錦同他討論了幾句關於老人偏心的問題後,覺得心中的霧霾消散了不少。


    “你結婚了?”細心的江唯發現了她手上的戒指,“老公對你如何?”


    “他脾氣不好,心眼比較小,還很摳門,但對我挺不錯的。”


    江唯哈哈大笑起來,“這個轉折好敷衍。”


    “是真的不錯,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肯幫助我。”幫自己找律師,幫自己解決律師費,還幫外婆安排好的醫療團隊,盡管他喜歡拿各種條件威脅,不過關鍵時刻沒掉過鏈子。


    溫錦走後,江唯拿起手機,拍下一張她的背影照片並發送出去。


    “你媳婦人美心善,就是眼神不好,找了你這麽隻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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