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忠想到曹學海,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隻是想到曹婉寧的話,他又忍不住害怕。


    他緊張地看著曹婉寧,突然問道:“娘親,您是不是也恨我?也想讓我死?”


    曹婉寧臉色一沉:“我若是真想讓你去死,又何必請大夫給你治病,還找人照顧你?直接讓你病死,不是一了百了嗎?”


    曹忠迴想起自己之前病了一個多月,曹婉寧雖然對他態度冷淡,隻讓別人照顧他,卻還是每日都來看他,詢問他的病情,不禁悄悄鬆了口氣。


    隨後他問道:“娘親,外祖父是不是很討厭我,還很討厭娘親?他不是好人,我不喜歡他!”


    曹婉寧摸了摸他的頭,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些話可不能在外人麵前說,記住了嗎?”


    曹忠點了點頭,隨即又害怕地問:“那他……他還會想殺我嗎?”


    曹婉寧安慰他:“放心吧,你這次將他得罪的不輕,短時間他不敢殺你。”


    曹忠卻是沒辦法放心,反而滿腦子都在想:短時間不敢殺,那長時間呢?


    曹婉寧見他神色不對勁,便故意問道:“你怕他以後殺你?”


    曹忠眼瞳一縮,猶豫了片刻才點了點頭,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他會嗎?”


    曹婉寧這次沒有直接迴答,而是繼續說道:“因為你那生父,這世上會有很多人想要你的命,不過你可以放心,隻要我不死,你就不會死。


    我能拚死保你第一次,就能拚死保你第二次。可我要是死了,那你離死也不遠了,明白嗎?”


    這話自然是在忽悠曹忠。


    若是曹忠乖乖聽話,她不介意繼續養著這個兒子,順手保住他。


    可要是泰和帝非要曹忠性命,那她隻能舍棄曹忠,保住自己。


    畢竟她不欠曹忠,曹忠卻欠她的生養之恩和救命之恩。


    而且,他還小小年紀,居然就會算計曹學海,她可不得不防。


    曹忠擁有這樣的心機,若是繼續將她視為仇敵,說不得哪日就會捅她一刀。


    她不是曹學海那樣的蠢貨,可不會任由曹忠算計。


    所以,別怪她心狠。


    她若是不夠謹慎和心狠,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曹忠緊張地將曹婉寧抓得更緊了些:“娘親,您別死!”


    “放心,我現在還不會死。”


    曹婉寧說著,又看向地上的碎紙片,歎息著說道,“將這些撿起來吧,慢慢拚,不用急。既然你已經知到錯了,這次就不罰你了。


    不過書得拚好,這些書來之不易,是你將來活在這世上的倚仗,你絕不能輕易損毀,知道嗎?”


    曹忠心中一喜,麵上卻依舊可憐巴巴地看著曹婉寧:“娘親,我知道了。”


    說完他還靠在曹婉寧懷裏,孺慕地說道,“娘親,您對我真好,以前是我錯了。”


    曹婉寧抱著他,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半晌後才歎息一聲,讓他去撿地上的碎紙片,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曹忠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有些小心翼翼地跟到了門口,卻見曹婉寧突然踉蹌了一下,還好被丫鬟及時扶住,這才沒有摔倒。


    他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見丫鬟朝他這邊看了過來,嚇得趕緊往門後躲了躲。


    丫鬟沒看到曹忠,這才小聲說道:“娘子,您故意跟忠哥兒說那樣的話,他若是誤會了您,對您心懷怨恨怎麽辦?”


    曹婉寧無奈地歎息道:“哎,他是我親生骨肉,我又何嚐忍心?可他生父犯下那樣的大罪,我又能如何?


    曹家人擔心被他連累,又怪我被賊人擄去,失了名節,恨不得將我們母子除之後快。


    我若是還像以前那樣待他,讓他繼續懵懂無知下去,他要如何在這世上活下去?


    我也隻是一個弱女子,未必能夠護他長大。若是我突然死了,他就隻能任人宰割。


    與其如此,倒不如由我親自來教他世道的殘酷,他若是聰明,或許還能活得久些……”


    兩人越走越遠,說話聲也越來越小。


    曹忠躲在門後,緊張地握緊了小拳頭,眼中滿是惶恐和無措:娘親是為了讓他活下去,才故意對他冷淡的嗎?所以是他錯怪娘親了嗎?可是父親……


    想到陳紹,曹忠心中十分難受。


    他再也沒有父親了。


    曹忠抱著身子蹲在地上,很快淚如雨下。


    而另一邊,曹婉寧直接去了書房,臉上一片冷然,還自嘲地笑了笑。


    今日她不僅算計了曹學海這個生父,還算計了曹忠這個親子。


    或許曹學海說得不錯,她是瘋了。


    早在猜到陳紹算計的那日,她就已經瘋了。


    曾經她對陳紹感激涕零,甚至心懷愛慕,可他不僅一次次讓她失望,還是害她淪落的幕後黑手。


    她竟然在仇人身下婉轉承歡多年,讓她如何不恨?如何不瘋?


    ‘這都是你們逼我的!’


    曹婉寧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隨即拿出筆墨紙硯,開始寫字。


    而與此同時,曹學海想要殺死曹婉寧母子的消息也在飛快傳開。


    曹大老爺聽到小廝的稟報,氣得那張肥頭大耳的老臉瞬間黑成了鍋底!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


    他咬牙切齒地怒罵了一聲,卻是不得不歇了去找曹婉寧的心思。


    原本他還想等曹學海和曹婉寧鬧得不歡而散後,再去唱紅臉,將曹婉寧拉攏到他這邊。


    誰知曹學海這個蠢貨居然中了曹婉寧的算計!


    不過曹學海雖然蠢,可曹婉寧未免太過狠毒,居然連親生父親都敢如此算計!


    這女人先是算計了陳紹,現在又算計曹學海,還有什麽事情是她不敢做的?


    要是放任下去,這女人是不是還要害死整個曹家?


    不行,他絕不能坐以待斃!


    得想個法子,盡快讓曹學海得到薑二看重,成為司徒淵和小皇子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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