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雲兮見大管事麵色有異,奇道:“怎麽了?”


    “沒什麽。”大管事趕緊垂首,抱著錦盒退了出去。


    方桐早就發現大管事神情不對,心中暗自好笑,麵上卻不顯。


    她算是看出來了,封十二一身反骨,為了證明他用不上那玩意兒,轉手就扔給太子,他也不想想,太子妃有孕在身,太子能補嗎?


    她站在封十二身後,望著他的後腦勺,很想解開他的頭發看看,這家夥到底長了幾個發旋兒。


    按老人的說法,頭上的發旋兒越多,性格越叛逆。


    她就說嘛,物極必反,別看封十二平日表現得老成持重,骨子裏還不知怎樣桀傲不馴。


    她正出著神,就聽封十二道:“她就是方桐。”


    方桐一個醒神,趕緊抽迴視線,上前一步,朝封雲兮施禮:“民女方桐,見過太子殿下。”


    封雲兮伸手虛扶了一下:“不必多禮。”


    他仔細打量方桐,笑道:“早聽十二和時月提起過你,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麵。”


    方桐朝封十二瞥了眼,對封雲兮禮貌地笑笑:“上次與太子妃一別已有數日,不知她如今可安好?”


    這話自然是客套,她昨晚才在窗外偷聽過這對夫妻的談話,秦時月的聲音中氣十足,一聽就保養得極好。


    封雲兮微微頷首:“她很好,今日聽說你要來,很是歡喜,她這會兒正在後院歇著,我已讓人通傳,她過會兒就來。”


    幾人說著話,各自落座。


    不多時,秦時月一身輕衣便袍,從門外款款而至。


    方桐見她肚腹微挺,麵色紅潤,笑著起身:“見過太子妃。”


    秦時月看見她,果然很高興,上前拉著她去另一邊坐下,好一陣噓寒問暖。


    封雲兮見兩人相談甚歡,朝封十二丟了個眼色:“你瞧,時月見了方姑娘,比見了我都親。”


    封十二:“天天看著你,自然會膩。”


    封雲兮一窒。


    他指指封十二,好氣又好笑:“多日不見,你也會說笑話了。”


    “本就如此。”封十二看了眼他額頭包紮的布條,“傷得如何?”


    “小傷而已,”封雲兮道,“原本沒砸中,但茶碗摔在地上,濺起的碎片正好劃過額角,就破了一條小口。”


    他對當時的情形一語帶過,封十二也未多問。


    “今早進宮,我已對陛下說清洛州事件經過,他不會再為難你了。”封十二道。


    “談不上為難,”封雲兮笑笑,“倒是你該早些迴來,省得我挨這一下。”


    “隋永道在洛州經營多年,除了軍中有他的死忠,洛州府衙也有他的人,”封十二道,“離開之前,不把那些人全部鏟除,我怕趙衡壓不住。”


    “你選了趙衡?”封雲兮問。


    “他是你的人,除了他,誰都不能讓我放心。”


    封雲兮看看封十二:“你如何知道他是我的人?”


    封十二垂眼笑了下:“吏部考功員外郎,這個職位雖然不高,但卻至關緊要,經過孟選義一事,你隻會更加謹慎,牢牢把這個職位掌握在自己人手裏。”


    封雲兮默然。


    “是,這個位置上的人能影響其他官員的升遷,卻又不像其他人那麽顯眼,趙衡曾受過我的恩惠,又在吏部任職多年,我暗中托了他一把,讓他得到了這個職位。”


    他看向封十二:“你可怪我沒提前告知?”


    封十二搖頭:“你是太子,你在朝中的布局自有你的考量,不必凡事都告訴我。”


    封雲兮笑了笑:“你這樣說,更叫我過意不去。”


    “那就多替我照顧著些。”


    封十二朝旁看了眼,方桐正與秦時月說話,察覺他的視線,轉眼向他瞧來。


    兩人目光交接,方桐揚唇一笑。


    封十二目色微暖,收迴視線。


    封雲兮看著這兩人,會意:“要我多看顧她?”


    “她幫了我很多次,”封十二道,“也幫過你們。”


    封雲兮點頭:“時月上次迴來,特意對我提過這位方姑娘,說她見義勇為,很有膽魄,是個值得結交的好姑娘。”


    “她的優點不隻這些。”封十二道。


    “既然這麽好,為何要我幫忙看顧?”封雲兮笑著調侃,“她現在就住你府裏,你就近照顧豈不更妙?”


    “她很快會搬出去,”封十二道,“京城是你的地盤,有些事隻有你能辦到。”


    封雲兮怔了怔,無奈一笑:“這兒是宮城,你也不怕這話傳進陛下耳裏。”


    封十二不為所動:“這兒是太子府,這間屋子裏都是可靠之人。”


    封雲兮扶額,直喊腦仁子疼。


    “不是隻破了一條小口?”封十二問。


    封雲兮抬起頭來瞪他:“被你氣的。”


    他擺擺手,坐直了些:“你今早給我傳話,說已經找到那日在鬧市驅使瘋馬之人,是什麽人,現在在哪兒?”


    封十二朝方桐那邊望了眼:“此事經過得問她。”


    垂柳橋下,一條精致的畫舫蕩過輕波。


    畫舫二樓的一間靜室中,青鸞與五嶽山人相對而坐。


    “紅綃去哪兒了?”五嶽山人問。


    青鸞冷著臉:“尚且不知,昨晚她送走紀修就沒迴來,我已經讓人去找。”


    “廢物。”五嶽山人道。


    青鸞柳眉一豎:“你罵誰?”


    “罵你。”五嶽山人直視她的怒容,口氣淡淡,“紀修已答應替我辦事,唯一的要求就是把紅綃給他,如今紅綃跑了,我該找誰頂上?”


    “她不會跑,”青鸞道,“我比你了解她的為人,她就算心有不甘,最多事成後毒死紀修,但說脫離組織,絕無可能。”


    “這麽有把握?”五嶽山人笑笑,“你們當初脫離白鳥閣的時候,白鳥閣的閣主怕也不會想到,他的手下會叛逃。”


    青鸞麵色一冷:“沒有我們的幫忙,你的計劃也不可能成功。”


    “成功了麽?”五嶽山人問,“我的計劃是要平王一黨與太子一黨兩敗俱傷,可現在封雲兮還活得好好的,就連封十二也從洛州迴來了。”


    青鸞緊繃著臉:“那是你的事,我們該做的都已做了。”


    “是麽?”五嶽山人冷嗤一聲,“你們自從進了京,連太子妃一根毫毛都沒傷著,青鸞,我找你合作可不是為了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我說了會找到紅綃。”青鸞冷道,“紀修並不是非她不可,他喜歡美色,我就給你找別的美人,他若要銀錢,你不是還有敬王麽?敬王像條狗一樣被你治得服服帖帖,你讓他出銀子,他一定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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