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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無意間走到了龔家的門前,之前曾路過無數次,卻從未有過片刻駐足。


    聽黃家樂說,天梯巷有兩個黑堂,一個是龔家,龔家家主叫龔閔豐,一個是路家,家主是個女人叫路五娘。


    兩家的地位與能力不容小覷,至少在眾多堂口中,他們有一定的高度。


    有意思的是龔家和路家的位置,一個在巷子頭,一個在巷子尾。


    龔家純黑門麵,門匾上隻寫了一個龔字,路家白色門麵,上麵隻有一個路字。


    看起來首尾唿應,實則相生相克。


    現在這天梯巷更是有意思了,突然摻雜進來一股灰,這第三方能量一進來,黑與白卻倒顯得協調了。


    我瞧龔家的大門開著,便徑直走了進去,穿過一片堂院來到了正堂。


    屋內有股很濃鬱的香味,微甜,甚至有刺些鼻感,應該是最便宜的黑草香散發出來的味道。


    現在的供香,種類繁多。


    有的人在家供奉,需要無煙香。


    還有的香在燃燒後,香灰不掉,卷曲著像一朵花一樣,十分漂亮,反正種類多到能滿足你的各種需求。


    可一般看事的都知道,最便宜的香料,反而能起到更大的效果。


    有的師傅看事時需要看香,而且香被視為一種溝通人神的媒介,煙霧繚繞上升,才能將所求之事傳達給神明。


    不然龔家家大業大,怎麽可能在香品上舍不得花錢。


    屋內除了濃鬱的香味讓人記憶深刻外,隨處擺放的小擺件兒也讓我產生了興趣。


    隨處可見的一排排小泥人,那造型好像紙紮店賣的紙人的縮小版。


    紅衣配綠褲,粉衣配藍褲,臉蛋兒上塗著豔紅的腮紅,而且每個泥人上麵都沒有眼睛。


    我在心裏感歎,好‘陰間’的一家店。


    屋中坐著一個大男孩,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


    他身上穿著幹淨亮眼的白色t恤,帶著一副偏圓形的近視眼鏡,正坐在桌前專心的捏著泥人。


    看來這些陰間作品正是出自他手。


    “你好。”


    我主動出聲打招唿。


    由於他太過專注,都沒有發現有人進了門。


    他聞聲抬頭,修長的手指推了下鼻梁處的鏡框,眯著眼睛看清我後,呆呆木木的問了句,“你有事嗎?”


    “嗯,我想請一卦。”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伸出手指向他對麵的位置,頷首道:“請坐吧!”


    我不太確定的問了句,“您給我看嗎?您是…龔家人?”


    他一雙無辜的小狗眼,凝了我幾秒,坐直身子反問道:“難道我不像嗎?”


    我笑笑,“您像藝術家。”


    他聽後微微翹著嘴角,興是怕我看到他心裏的竊喜,還害羞的低下了頭。


    竟然臉紅了?


    我拄著拐杖走過去,坐在他麵前的雕花圓桌前。


    桌上擺放著捏泥人的各種工具,還有上色的顏料,我瞧著倒是有點意思。


    他胡亂將桌上的東西撥到一旁,不知道在哪掏出一個本子來,那本子被壓的皺皺巴巴。


    他按動圓珠筆,頭不抬眼不睜的問,“叫什麽名字?”


    “符如因,生日是一九八九年,七月十五,子時,屬蛇。”


    我流暢且真實的報出自己的信息。


    這人看著白白淨淨,泥人做的也很有特色,沒想到寫字竟然這麽醜。


    他龍飛鳳舞的在紙上劃著,要不是我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可能都不清楚他在寫些什麽東西。


    聽我說完後,他抬頭看了我一眼,調侃道:“你還挺熟悉流程的。”


    我挑挑眉,笑著沒接話。


    他在寫完我說的信息後,開始在紙上胡亂的圓圈,以一個中心點不斷的向外擴散,一個圈疊著一個圈雜亂無章。


    我仔細觀察過,這些都是隨心畫的東西,毫無章法。


    他有些疑惑的皺起眉頭,疑惑的‘咦’了聲。


    過了半晌,他震驚的停住手,“你這…”


    “我的天,我這是觀到了什麽命格…?”


    他將麵前那頁紙撕掉,重新換了一張…然後繼續畫圓,隻不過與上次不同,這次他的動作誇張,表情神態接近瘋魔。


    我抱著手臂靜靜的看著他自言自語,足足得畫了五六頁紙,才開口道:“符姑娘,你知道你的身體裏有兩種命格嗎?


    我第一次看到你這種人,簡直太神奇了!”


    我臉上沒有過多表情,問道:“哦?兩種命格?”


    他極其興奮的點頭,同我解釋道:“對,我指的不是出生時自帶的命格,你是一正一邪的兩個命格存在在同一個體內。


    一個是神格,一個是魔格,一個普度眾生,一個殺人如麻。”


    其實他說的不算清楚,仔細品品,怎麽來解釋都可以。


    但我猜測,他說的兩個命格應該是我和我分離出去的那抹魂。


    如果他說的是這個,這家夥還是有兩下子的。


    “龔師傅,你還能看出什麽?”


    他臉上又一紅,眼神躲閃的小聲道:“不用叫我師傅,叫我龔北就行。”


    他不是龔閔豐。


    我甚至感覺到他此刻的心虛。


    我點點頭,“好。”


    “你這個人骨子裏很倔強,從不肯服輸,你的人生先苦後甜,苦的時候,八災八難都不算完。


    看樣子你以前過得很拮據,不過現在的你可不缺錢,應該還是個小富婆。


    你跟親人的關係似乎不怎麽好,你沒有父親。”


    我坐正身子,重新正視他。


    我沒有父親這一點,他說的很準確也很篤定。


    “他是死了還是…?”


    他無奈的聳肩笑笑,“看來你和家人還真不怎麽聯係哈!沒死,活著呢!”


    “還有什麽?”我問。


    “你最近有點麻煩,不過有一種很神秘的力量在暗中保護你,你會平安無事的。”


    他指的神秘力量是梵迦也?


    我覺得這個人挺有意思的,你說他準吧,他沒瞧出來我們是同行。


    你說他不準吧,他說的有些話,確實和我對得上。


    我從不在外麵算卦,因為平時樹立的敵人太多,不想暴露自己的生辰八字,甚至謹慎到連生日都不過。


    我來此更不是為了試活,在這個圈子裏試活是大忌,我是真的有問題想要問。


    當我剛要開口繼續詢問時,一個老頭急急忙忙從外麵進來,他手中拿著一個手臂長的戒尺。


    龔北見到老頭後,彈射著起身,驚慌的一邊跑一邊用手護住自己的屁股。


    老頭氣喘籲籲的追他,嘴裏罵道:“你個逆子,又在這胡說八道!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以正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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