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留夏很快叫了閃送。


    那塊獎牌,是沈尋過世之前,最後一次陪她去比賽拿到的,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和陸衍沉結婚後,她從許家搬去了湖邊的別墅,整理完自己的東西後,她怎麽都找不到這塊獎牌。


    現在失而複得,她開心極了。


    片刻後。


    王媽再次發來微信消息。


    “對不起啊少奶奶,我兒媳婦突然被叫迴公司加班去了,家裏的小孫子沒人照顧,我沒法在這兒等您叫人來拿獎牌了。您得空自己來一趟吧,我給您放茶幾上了,實在抱歉,還請您見諒!”


    許留夏沒多想。


    給王媽迴了個好。


    陸衍沉今天和許珍妮在一起,況且自從許珍妮迴到他身邊後,他就不迴湖邊的別墅了。


    她拿了獎牌就走,不會遇到他。


    許留夏和陸欣瑤說了一聲,叫了個車,去了雲頂豪庭。


    冬天黑得早。


    許留夏到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下來。


    王媽給她留了門。


    她推門進去,開燈後,徑直走向客廳,可茶幾上什麽也沒有。


    許留夏微微蹙眉。


    又給王媽發微信問。


    王媽倒是迴得很快:“哎呀我真是老糊塗了,獎牌是在您和少爺的臥室找到的,我急匆匆下樓出門,忘了拿下來了。”


    許留夏隻好上樓去。


    從前樓梯一側的白牆上,掛了一幅巨大的芭蕾舞者背影油畫。


    是新婚時謝老夫人請有名的畫家畫的。


    她說想掛在這裏,陸衍沉沒反對。


    現在,畫已經不見了。


    常年掛畫的區域,色彩比其餘牆麵白了不少,顯得突兀。


    不僅她在竭力消除陸衍沉在她生命中存在過的痕跡,陸衍沉也一樣。


    推開臥室的門進去。


    走了兩步,許留夏愣在當場。


    怎麽想都不該在這裏的陸衍沉,躺在主臥的大床上,緊閉著眼,臉色有些蒼白。


    許留夏無視他。


    環視周圍,在床頭櫃上,找到了她的獎牌。


    到現在,許留夏怎麽會不明白,她被一向老實巴交的王媽擺了一道。


    陸衍沉一看就是病了,不想她和陸衍沉離婚的王媽,顯然是想給她創造複合的機會。


    許留夏走到床頭,拿起獎牌。


    視線餘光,掃過陸衍沉毫無血色的臉。


    他難得不是一副西裝革履的模樣,額前的頭發長了,有些擋住眉眼。


    陸衍沉和沈尋實在是太相似了,尤其是他閉著眼睛,不那樣漠然看她的時候。


    逐漸從幻象中清醒過來。


    許留夏痛苦萬分時,甚至惡毒的想過,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如果一定要活一個,為什麽死的不是陸衍沉呢?


    許留夏收迴視線要走。


    緊閉眼眸的陸衍沉,忽然睜開眼,惱恨的抓住了許留夏的手腕,猛地一拽。


    許留夏一驚。


    摔到床上後,陸衍沉抓住她的雙手推到她的頭頂鉗製住。


    許留夏錯愕的掙紮。


    “拿了獎牌就走?”陸衍沉怒不可遏的問,一雙眼泛起猩紅。


    許留夏掙紮兩下沒用。


    幹脆不掙紮了,怒視陸衍沉。


    陸衍沉的心,被她的這個眼神紮得鮮血淋漓,他語氣軟下來一些,但依舊帶著怨氣,“我生病了,你看不出來嗎?”


    中餐時。


    陸衍沉就總覺得惡心,他以為是因為日料的生食。


    下午開完會,他開始頭重腳輕,一量溫度39°8,秘書要送他去醫院。


    他沒去,讓司機把他送迴了和許留夏的家。


    王媽慌裏慌張給他找藥。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王媽打開薄櫃,櫃子裏家庭必須藥都有。


    王媽很快找到了退燒藥。


    拿給陸衍沉吃時,念叨了一句:“好在少奶奶給所有的藥品分好類,打好了標簽,不然那麽多藥,我真不知道該給您吃哪樣好!”


    陸衍沉沒說話。


    吃了藥,走到了放藥的薄櫃前。


    冷著臉打開櫃子。


    入眼是一張張標簽紙,上麵是許留夏漂亮的字。


    最好的時候。


    兩人也會聊天。


    陸衍沉誇過許留夏的字好看。


    那時她很認真的迴答:“從前也不好的,這兩年才慢慢能寫好。”


    陸衍沉合上櫃門,站在那裏雕像一樣。


    王媽看在眼裏,忽然想到收拾房間時,從夾縫裏找到的那塊牌子。


    “少爺,昨天大掃除的時候,我在雜物間找到了一塊獎牌,應該是少奶奶的。”王媽說著,把獎牌拿了過來。


    陸衍沉接過獎牌。


    盯著獎牌上,身穿芭蕾舞裙的舞者背影看,拇指輕輕摩挲過許留夏的名字。


    “叫她立刻迴來拿走,今天不來就扔掉。”陸衍沉說完,就往樓上去了。


    獎牌也沒還給王媽。


    王媽給許留夏打完電話,上樓打算告訴陸衍沉,許留夏叫了閃送來取。


    可到了門口。


    她到底是沒進去。


    王媽看得出來,少爺是想少奶奶了,想見她。


    可他那脾氣,是不可能向少奶奶低頭的。


    想了想。


    她一咬牙,心一橫。


    決定把許留夏騙過來。


    至於能不能和好,就看他們各自的緣分和造化了。


    許留夏緊鎖眉頭,聽到陸衍沉說他生病了,也沒有半點心疼或緊張的樣子。


    陸衍沉的眉頭越蹙越緊,眼眶也越來越紅。


    他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從前他生病了,哪怕隻是一點小小的咳嗽,她都緊張得不行。


    憑什麽現在就要無視他?


    憤怒之後。


    巨大的無力感,將陸衍沉緊緊包裹。


    他拉著許留夏的手,低垂眉眼,想要讓她觸碰自己滾燙的額頭。


    可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他額頭時,她卻抗拒的蜷手指捏成拳頭。


    陸衍沉僵住,抬眼再度望向許留夏。


    許留夏卻嫌惡的撇開頭,拒絕和他視線交匯。


    陸衍沉看著她,腦海中浮現出的,是許留夏在韓承澤麵前,巧笑嫣然的模樣。


    他鬆開許留夏捏成拳的手。


    大手捏著許留夏的下巴,扭過她偏向一邊的腦袋,強迫她和他對視。


    “許留夏,你的愛真是短暫又廉價。”說完,陸衍沉扯過許留夏手裏的獎牌,直接扔向門口,“帶著你的破牌子,滾出去!”


    獎牌落地咚的一聲巨響。


    許留夏趕忙起來,急切的跑過去。


    撿起獎牌,就看到邊緣的位置,凹進去一塊。


    她心疼極了。


    但也沒迴頭看陸衍沉一眼。


    直接摔門而去。


    片刻後。


    樓下傳來玻璃碎裂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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