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研生氣了,又不知自己在氣什麽,隻感覺心裏悶悶的,像壓著塊石頭抵著血液往頭頂衝。


    俗稱氣血上頭。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他為什麽不肯配合?


    算了,他不配合我就自己找,到時候封了神識逼也要逼他出來治療。


    打定主意後溫研才又提著劍前進。


    既然這裏有如此強大的魔,本著大魔守魔宮的道理,大本營應該也不遠。


    “你沒想過你打不過怎麽辦?”


    墨渚的聲音突然冒出來。


    “打不過就跑。”溫研語氣淡淡有點不想理他。


    墨渚默了片刻。


    “我以為你後麵會接一句,‘再不濟還有你’。”


    溫研小脾氣上來了,語氣夾雜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陰陽怪氣:“哪能指望免俗的聖人,若是聖人殺生豈不是亂套了。”


    “帶魔氣的聖人我還是頭次見,怪新奇的。”


    溫研狠狠補刀,浮沙給踩得深一腳淺一腳。


    墨渚悵然,好懷念之前那個乖巧的溫小研,呆呆地,對什麽都淡淡的。


    “溫小研,你生氣後說話都這樣嗎?”


    溫研一噎,又不想理他了,墨渚不急,饒有興味的等她下一句。


    “我沒有生氣。”她憋了半天也隻有這一句,“我隻是……隻是恨鐵不成鋼!”


    想了半天才換了個聽得過去的詞。


    “嗯,恨鐵不成鋼。”墨渚順著她的話說,森白的指骨有一下沒一下的拂過粉紅的絲線,嘴角勾了勾。


    “溫小研,你就沒有什麽想法?”他戳了戳最前端急切想攀上他胸膛的絲線,那絲線頭一轉縮迴下端的線堆中躺屍。


    倒和它主人一樣。


    墨渚眉毛微挑,流露出幾絲愉悅的氣息。


    “我哪有什麽想法。”


    溫研迅速迴他,生怕迴得慢了被他扣上有想法的大鍋,她總覺得他問的這話更深層次的意思是對他有什麽想法。


    呸,什麽對他有想法!


    若真說有,那也隻是……隻是為色所迷!


    溫研努力說服自己,對就是這樣隻是那張臉格外好看而已。


    僅此而已。


    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好似穿透胸膛般用力。


    “嗯,沒有想法。”墨渚附和她輕輕點頭,隨後又想起什麽好心提醒她:“溫小研,我在你的神魂裏。”


    嗯?怎麽提到這個了,話題轉得太快了吧。


    “我知道啊。”


    墨渚笑得如沐春風:“我的意思是,我能聽見你的心跳。”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心跳得更快了。”墨渚不緊不慢的追加一句。


    “溫小研,你剛剛以為是什麽想法?”


    他好像抓住壞老鼠的貓,把她圈在他的領地低下頭一點點的嗅她,又不時喵嗚一聲給她順順毛,玩的就是心跳。


    不同的是她是隻好鼠,而他是隻壞貓。


    太刺激了。


    “墨渚,仙劍宗逃了之後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嗎?”


    溫研神色認真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問這個,總覺得好像錯過了點什麽。


    “嗯?你覺得發生了什麽。”


    墨渚眼都不抬,慢悠悠的逗弄縮在線堆裏的粉色線頭,輕飄飄的把問題又拋給她。


    “我想不起來了。”


    溫研努力迴憶奈何那段記憶像蒙了層霧,怎麽也看不清。


    “你靈力透支昏過去了,我給你療傷。話說,溫小研我又救了你一次。”


    “隻是這樣?”溫研滿臉狐疑。


    她嚴重懷疑墨渚偷偷把她記憶封了,但她找不到證據。


    墨渚老神在的躺在那,麵上覆著方巾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算了,他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這事暫且放一邊,先找到解決魔氣腐蝕的法子再說。


    “這是……魔域?”


    談話間兩人已來到黃沙外的另一方世界。


    溫研看著這個的城門,眼前的景象霧褪般從中間蔓延開來,幾息後魔域完整的麵貌暴露眼中。


    那是一方充滿邪惡的世界,層層相疊的黑雲小山般壓在上空,震下躁動不安的魔氣。


    這裏沒有陽光,準確說這裏沒有任何光有的隻是黑,厚重的喘不過氣的黑。


    溫研執劍而立,白衣勝雪,站在浩大的城門前宛若一片殘雪。


    極致的顏色對立讓溫研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不是害怕是震撼,對世間最純粹的惡的震撼。


    “害怕了?害怕了咱們就走。”


    墨渚慫恿道。


    “不,”溫研臉上隱隱露出喜悅:“這才說明我來對了。”


    好多好多魔氣!


    濃鬱的罪大惡極的殺戮之氣!


    還能控製得如此之好,像裝酒的瓷瓶,瓶內暗影交錯,瓶外幹淨純粹。


    她正愁找不到呢!


    “恩人!我有種強烈的直覺,你有救了!”


    溫研絲毫不受墨渚的影響,更加鬥誌昂揚,清明的眸子裏竟燃出晶藍色的小火苗來。


    “你也別勸我了,一切全當曆練。”


    墨渚沉默了。


    罷了,隨她去吧。


    “等下,你就打算這麽進去?”他見著溫研戴個紗巾就往裏趕後忙喊停。


    溫研不解,兀自打量自身:“有問題嗎?”


    “哎,笨。”


    墨渚幽幽歎了口氣,罕見的離開神魂出現在她麵前,低頭看了看麵前聖潔無比純粹至極的人。


    他著裝整齊,甚至嚴密到衣襟都結結實實掖好,滿頭墨發垂散,全身上下隻露出一雙深若寒潭的眼睛。


    一身黑從頭到尾貫徹到底。


    衣袍擺動,他緩步上前離她僅半米距離,遠遠低於安全距離。


    紅黑色的魔氣似乎極喜歡她,見主人不曾阻止後粘著溫研不撒手,親密無間的擁著她,卻也僅此而已,不敢侵犯隻手拉手圍成一道黝黑屏障罩在她身上。


    原本聖潔無瑕的白衣似浸入墨汁一般,肉眼可見的速度黑沉下來。


    溫研定睛一看,是不是我眼花了?


    “恩人你的魔氣怎麽黑裏透紅,紅裏透粉啊?”


    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她看看黑死人不償命的墨渚,再看看混在其中淡粉色的魔氣,控製不住摸了摸。


    別說,粉紅色的魔氣還挺親人的。


    墨渚神色怪異,手指蜷了蜷最終也沒阻止她。


    她自己的情絲自然親她。


    “好了,進去吧。”


    話落墨渚化作一縷黑氣飛迴丹紅的鳶尾中,沉入神魂裏。


    溫研早在他化作黑氣時便打開神魂禁製,動作熟練到像唿吸一樣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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