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晃悠悠,入宮時天已大亮。


    宮門近在眼前,魏霽卿什麽都沒交代自己,溫研隻有主動出擊:“太子爺,妾身需要注意些什麽?”


    聞言,魏霽卿眼裏閃過淡淡的愁緒,宮中陰謀多,隻怕自己還要分心救她。


    “當心貴妃。”


    溫研繼續請教:“那妾身能相信誰?”


    魏霽卿垂眸看她,認真思考後得出:“你自己。”


    溫研不可置信。


    [你在逗我嗎?]


    “孤在後宮沒有人。”他難得有些尷尬。


    “好,妾身盡量保全自己。”


    兩人先後下車,被人領著去拜見皇上。


    溫研同魏霽卿跪在地上行了大禮,低著頭盡量不去看上方明黃色的身影。


    哪怕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可嬌嫩的粉色,溫軟的聲音,光滑的肌膚,處處透露出少女獨有的青澀感,皇上眼冒精光。


    “你抬起頭來。”


    皇上斜靠在榻上,小而渾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溫研,麵色蒼白,一副快被榨幹的樣子。


    “太子妃容貌昳麗,”話一開口意識到太子還在旁邊,“與太子倒是相配,賞。”


    “謝皇上。”


    溫研起身後往魏霽卿身後縮了縮。


    [這死皇帝的眼神太惡心了,好像我沒穿衣服一樣。]


    幸好,貴妃派人叫走了溫研。


    [雖然是從狼窩入虎穴,起碼老虎是母的,總比色狼好。]


    魏霽卿沒忍住額角抽了抽。


    後花園的花開的正豔,一眾妃嬪聚在一起,吃瓜喝茶,好不熱鬧。


    溫研身著粉色衣裙,紗織的腰帶輕係,行禮時隨風飄動,襯得腰肢盈盈,白淨的小臉我見猶憐,是不是絕色,但獨有的氣質惹人憐惜。


    後宮的女人總是見不得美人,尤其是獨特的美人。


    “太子妃,來一起坐坐。”


    “妹妹先別急,溫小姐還得先敬茶呢,咱們也是借貴妃姐姐的麵,討杯茶喝。”


    溫研掃了這浩浩蕩蕩的二三十人,所以這是要她敬一圈?


    搞這些,都是她後母玩爛的把戲。


    溫研接過比頭還大的茶壺,費力倒出一杯滾燙的茶水,跪下遞給貴妃:“貴妃娘娘請喝茶。”


    紫色華服的女人繼續和旁人說笑,一時竟沒有搭理她。


    溫研手一偏,滾燙的茶水澆到貴妃腳邊,燙得人直尖叫,圍著貴妃的人跟著遭殃。


    貴妃氣急,指著溫研正要發怒:“你……”


    結果一看,人暈了。


    又是手忙腳亂傳太醫,鬧得皇上都來了。


    貴妃迴頭瞪了德妃一眼,這點事情皇上怎麽會知道,肯定是這賤人告密。


    貴妃端著笑出門迎接:“皇上怎麽……”


    “皇上千錯萬錯都是兒媳的錯,與貴妃娘娘無關。”


    貴妃話未說完,屋裏飛出一道粉色人影,嘭的一聲跪在皇上身前,貴妃被撞得一個趔趄。


    “兒媳自幼母親離世,在後母照料,僥幸活到這般年歲,許是憂思成疾,時常覺得力不從心,方才端著茶杯隻一刻鍾便暈了過去,兒媳愧疚。”


    貴妃一口銀牙咬碎:“皇上,不是這樣……”


    “對,不是這樣的,是兒媳體弱,還拿什麽敬茶當借口,兒媳迴去一定加強鍛煉,爭取能端兩刻鍾。”


    溫研說的情真意切,眼裏甚至溢出愧疚的鱷魚眼淚,看著貴妃慚愧低頭:“隻盼貴妃娘娘不要嫌棄兒媳才好。”


    貴妃強顏歡笑:“嗬嗬,怎麽會,溫小姐倒是與本宮心意相通,說的話正是本宮心中所想。”


    “是兒媳與貴妃心有靈犀。”


    [這話嘛,誰先說完是誰的。]


    皇上看著梨花帶雨瑟瑟發抖的溫研,再瞅瞅人老珠黃假言假語的貴妃,心裏那杆秤早偏到天邊去了。


    “太子妃身世淒慘,自幼體弱,貴妃應多加照拂才是,”說完迴頭看向充當背景板的魏霽卿, “太子要有憐惜之心,蒼生才會享福。”


    魏霽卿拱手:“父皇教導得是。”


    皇上滿意的點點頭,看向溫研的小眼睛裏暗含鼓勵:“太子妃有何委屈可與朕說,朕替你主持公道。”


    “謝皇上,兒媳沒有委屈。”


    [老色批,眼珠子都快黏我身上了,真以為誰都和三王妃下得了嘴,與你暗中苟合?呸呸呸]


    魏霽卿隻覺得眼前一黑,仿佛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


    看向溫研的瞳孔驟縮,這等醜聞她是如何知曉?


    “太子太子!”皇上聲音逐漸不耐煩,“大庭廣眾之下,注意舉止。”


    德妃軟言相勸:“太子畢竟和太子妃新婚燕爾,人之常情。”


    她看著貴妃黑臉難得暢快一次,也樂得順手給溫研送點人情。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溫研露出恰到好處的羞澀,眼波流轉,望向太子時一片情深。


    魏霽卿穩住心神,順著二人的台階下:“天色不早了,兒臣先帶太子妃離開,改日再進宮拜見。”


    皇上有些不舍,美人他還沒看夠呢,尤其是溫研這般少有的病美人。


    萬般不舍隻能點頭。


    溫研跟在魏霽卿身後離開,蒼白的臉仿佛一吹就倒。


    魏霽卿過意不去,放緩步伐等她:“你還好嗎?”


    溫研擦擦額頭的汗,唇色蒼白:“妾身有些不適。”


    [我裝的。]


    “太子爺可否搭妾身一把?”


    [把貴妃的名聲也毀了。]


    “妾身既答應了要勤加鍛煉,太子爺可否陪妾身多走一段路?”


    [最好能能讓外麵的人看見我這副慘樣,以德妃的手段,太子妃被虐一事遲早傳得沸沸揚揚。]


    溫研望著魏霽卿暗含期許,穩住顫抖的身影,像風中瑟瑟的小白花。


    魏霽卿:……


    默不作聲,隻伸出一節胳膊,待她搭上後慢慢向前。


    似有想起什麽:“夫人覺得三弟和三弟媳感情如何?”


    “伉儷情深。”


    [兩看相厭。]


    魏霽卿自動忽略她說的話,專注聽心聲:“那夫人覺得還有誰能與之相比?”


    “這可難到我了,可得好好想想,”溫研猶豫片刻,“聽聞左相與其夫人感情頗深。”


    [假的,他養了個俊秀小斯,日夜快活。]


    “龍將軍和他的貴妾情比金堅。”


    [那貴妾是獻給你父皇的,西域美人花樣多,聽說他老人家愛得很,連著月餘在將軍府商量機密。]


    “貴妃對皇上也是情深義重。”


    [她有十八個身強體壯麵容俊美的帶刀侍衛。]


    “德妃對皇上也愛慕非常。”


    [她和竹馬關係密切,嘶,應該說關係為負好一些。]


    ……


    溫研一臉向往:“總之,天下真情還是大有人在的。”


    魏霽卿從驚悚到麻木再到習以為常了,最後看著溫研向往的星星眼頭一迴感到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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