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寒天未說話,卻是在大大的書案上,將王若熙的畫像,擺的滿滿的。


    這是她不同階段的畫,樣貌上還是她,隻是,漸漸的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美還是那般的美,卻是從青澀到成熟的成長,更是漸漸地展現她成熟後的大氣與她的雍容。


    到最後這張,便與在棺槨中看到的相差無幾了。


    “唉……”梅素婉歎了口氣,“天哥,以後,咱們便稱她為母親,稱月嬋為娘吧!我想,她寧肯不要命,也要生下一個你,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她愛父侯吧。”


    梅素婉這麽一說,卻發現,是極有可能的。


    便又道,“若以彩枝嬤嬤所說,她常常跟在這對姐妹的身後,又安靜的會讓人忘記,想來,你父侯也好,皇上也罷,應該是從未將她看在眼裏!隻是,她少女情懷愛上了你父侯,所以……被王若璃知曉了她的芳心,然後威逼利誘一番……嗯嗯,這就能說得通,為何,她會不要名節,也要生下一個屬於晏正磊的孩子了……”


    忽然發現,真的不知道要說這些女人太天真還是太偉大了!


    晏寒天將畫相收起,走出來後,將那張皮輕輕的粘在臉上,隨後又在頭心處按了幾下,那張皮便完完全全的看不出任何異樣了。


    梅素婉本是想問他為何說這是他自己的臉皮,可張了張嘴什麽都沒有說,默默的坐了下去。


    抱著雙腿將下巴放到膝蓋上,心底越發的心疼起晏寒天了。


    上輩子的恩怨,他已經被拿來當棋子當了二十多年,這滋味,確實不是常人能嚐的!


    而晏寒天這個男人還沒有長偏,當真是萬幸啊!


    想來,每每看到燕皇寵著他,又冷著燕涵予的時候,皇後的心裏,一定是開懷大笑的吧!


    唉!


    晏寒天嘴角上挑,上前將她抱到了懷中,“不問嗎?”


    梅素婉搖了搖頭,“一定又是一個心酸的故事,所以不問了。反正,不管是這張臉還是那張臉,這世上也隻有一個晏寒天!”


    晏寒天將頭抵在了她的頭頂,“媳婦,等父侯與母親下葬後,你,陪我去看看娘吧!”


    梅素婉點頭,“嗯。”


    ——


    名義上的晏正磊,早在十年前便已離開人世,再加上那日裏發生的一切,都被皇上盡可能的封鎖了消息,即便有些閑言碎語,老百姓也都當成了故事聽了,而這些當官的,比那猴還精,全部裝聾做啞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這日晏寒天夫妻倆個,才到了南城若熙山,將棺槨下葬,便聽到消息,說皇後與太子病逝了!


    晏寒天沒多說什麽,卻是將陵園的門給毀了!


    隨後看了眼石仁與陌痕,兩人不用他說,便分頭去了後山。


    這樣長眠於此,再無人來打擾一分!


    而白管事卻心驚膽顫的看著晏寒天,小意地喚了聲,“王爺……”


    隻是額角的冷汗已經成珠成串的滴落下來了。


    他真的不知道,好好的,這棺材怎麽就被王爺從外麵送進來了?


    這說明夫人的棺槨丟了,而他卻不知道!


    他是這個陵園的管事,這前前後後沒有十天,也有七天吧,那,是不是說這七八天的時間裏,並無人進去打掃?


    那一旁的白馨萍,正在極力的後退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時,文伯上前,“老白,你年紀大了,這麽多年雖沒有功勞,卻還有著苦勞,你帶著你的家人,迴鄉養老去吧!”


    白管事當即便跪了下去,“王爺,奴才知錯了,奴才知錯了……”


    雖說他在這邊守著陵園,可是,擎王爺出手向來大方,這些年,他名義上雖是這陵園的管事,可他卻當自己是一方員外老爺,吃喝玩樂,無所不做!


    讓他迴鄉養老,那還不跟要了他的命一樣!


    而這就是常人所說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晏寒天卻是沒什麽都有說,自行向外走去。


    “王妃,王妃,奴才求你,求你……”


    白管事人倒是精明,竟是什麽都不顧擋在梅素婉的身前,沒命的磕頭。


    隻是,卻有一個不省心的女兒!


    白馨萍一直認為,是梅素婉占了她王妃的位置,若是沒有梅素婉,她又不嫌棄王爺長的醜,早晚有一天,她會嫁進王府的。


    然而所有的一切,卻都在梅素婉出現後,不一樣了!


    這會看著白管事跪求著她,白馨萍腦子一抽,上前就將她爹給拉了起來!


    “爹,她算個什麽東西,要你求?她給你提鞋都不配!”


    “啪!”


    碧瑤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狗丈人勢的東西!一個下賤的奴才,你這是丈了誰的勢?”


    白馨萍詫異的捂著臉,連淚都忘了流,瞪著碧瑤,“你才是奴才,本小姐今天撕了你……”


    白馨萍迴神,竟是伸著兩手抓向碧瑤。


    “砰!”


    梅素婉一腳將她踢倒在地上,白馨萍滿臉驚愕!


    那白管事一看不好,這是要出大事,忙上前,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梅素婉冷目看著白馨萍,“上次的事,本妃與王爺沒有多去計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還登鼻子上臉了?文伯,將她給本妃賣到樓子裏!”


    一甩袖子,梅素婉未再理會她,抬腳便走!


    那白馨萍臉色一片蒼白,十年來,她爹是陵園管事,她雖是下人身,可仗著她爹,園裏的奴才都當她小姐一樣供著,久而久之,她還真的養成了個小姐的性子。


    被梅素婉一踹一吼,腦子頓時清醒,嚇的她連滾帶爬的追向梅素婉的步伐。


    “王妃,王妃,我錯了,我錯了……”


    卻在這時,晏寒天去而複返,看著梅素婉臉色不善,眉頭一挑,“怎麽了?”


    梅素婉瞪了他一眼,道了句,“被個賤婢氣到了!”


    晏寒天扭頭,就看到白馨萍一臉淚花,楚楚動人又委委屈屈的跪在地上,瞬間就明白了。


    看著文伯道,“依王妃的辦吧!”


    說完話,沒再理會任何人,握上梅素婉的手,便向外走去。


    碧瑤看著那白馨萍,輕言,“腦子被驢踢的蠢貨,活該!”


    文伯搖頭,看著跌坐在地上的父女倆,上前拉起白管事,歎息道,“你啊……若不是王爺對下人向來仁慈,就你這十年間所貪默的,你有幾條命能還上?更不要說你還存了那樣的心思,教唆著你的閨女……你以為,王爺殘了醜了,便什麽人都能將就嗎,唉!”


    文伯這話說的如此的份上,那白管事早已臉無血色,隻有吞口水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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