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絕見識匪淺,而且他的處事風格又和牛大力完全不一樣。真坐在一起談談話,這對於周遊而言,也是收獲頗豐。


    一些強大的存在,因為更加不需要在意別人怎麽看自己,故此他們有什麽就可以說什麽,完全就是毫無顧忌,無須遮遮掩掩。


    酒去六壇,二人皆醉。


    二人隻覺得情緒高漲,你一言我一語的暢想未來。


    似是不管那外邊到底有什麽東西,他們也終將摧枯拉朽的掃除一切障礙。


    且讓這神州知道知道,他們也不是好惹的。


    飲得是這壇中酒,說的是這天下事。


    以二人的年齡相差,就如同是對話曆史古人。


    老者有老者的見識,後輩有後輩的思緒。


    那外方,三大王朝的合並如火如荼。


    這是一個不錯的時機。


    王朝統一,並沒有讓世人出現惶恐情緒,畢竟剛剛經曆了生死危機,似乎這王朝興衰也不過就是春去秋來一樣普通的事情。


    民眾的反應,對於強者們來說,自是喜聞樂見。


    各大宗門也在這個時候重振旗鼓,他們將在之後繼續挑選優秀的人才進行培養,重新穩固宗門根基。


    到了晚間。


    周遊起身,歪歪斜斜的往外走去,“再會,多謝款待。”


    宇文絕哈哈笑道:“莫要醉了,摔幾個大跟頭。”


    周遊右手舉起,搖了搖,“留步。”


    宇文絕笑得越發開懷,“你卻是真醉了,我可不曾站起來。”


    本就是區區幾壇酒,縱然是千年佳釀,那也當醉不了二人。隻是既然飲酒,自不會通過自己的力量進行壓製和驅酒。


    若是那般,這酒不喝也罷。


    周遊歪歪斜斜前行,但腳下卻是健步如飛。每一步落下,大地似乎在他腳下縮小了許多。便是那一步邁過去,便邁過了河,翻過了山,跨過了一處處村落。


    晚風清涼,周遊似是清醒了幾分。


    好像時間過的就是這麽飛快,如今又是個深秋季節了。


    周遊打了個酒嗝,他沐浴星光而行,來到了一處村子。


    放眼望去,房屋不過十來棟。


    籬笆小院,茅草房屋。


    簡簡單單,很是樸素。


    周遊在星光下行走,他步入了一座小院,隨意的推門而入。


    入了客廳,便拉過一張椅子往後倚靠,腦袋垂下。


    “酒有時候也真是個好東西。”


    周遊低語,“倒是緩解了幾分大戰之後的精神疲憊。”


    客廳的角落裏,有陰影蠕動。


    但很快便沒了動靜。


    “我們總是想的太多。”


    周遊閉目輕語,“但又似乎,這才是人,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很多事情。”


    他停頓了下來,好一會才又道:“我和他們說,我也沒法找到你。其實倒也是實話,不過鏡妖的能力你也是明白的,它要是想找別人,或許沒那麽容易,可要是找熟悉的人,倒也不難。”


    陰影蠕動,隨後麵對周遊匍匐在地,“拜見公子。”


    月光透過門框照在一張憔悴,削瘦且蒼白的老臉上。


    不是老狗又是誰?


    如今胡子拉渣,倒是毫無形象可言。


    周遊問,“怎不在臥室睡?”


    老狗額頭觸地,“睡不著。”


    周遊看向門外,“若是小姬如你這般,我定當他是耍了脾氣,小孩子性子。若是你,我便知道,一定很難。”


    老狗沙啞著聲音顫聲道:“辜負公子厚望,本想就此死了也好。卻又天生膽小怕死,又放心不下小景,徒惹公子生氣了。”


    周遊輕舒一口氣,側頭間,右手抵住太陽穴。“你要知道,我現在很困。”


    老狗低語,“無顏迴見公子,我又給您丟人了。我總是什麽都做不好,做什麽都會做錯。”


    周遊輕語,“沒有誰可以正確一輩子。”


    “不一樣。”


    老狗聲音低沉,依舊帶著幾分顫音。“我太心急了,隻想著快些讓普通民眾這邊平靜下來。卻不曾想,一錯再錯。我殺掉了一些本就平時被欺負的人,如今才敢反抗的的無辜者。”


    “我知道,時間緊,任務重這些話隻是借口,我也不想這樣安慰我自己,我隻需要知道,我做錯了。還有那些予己門的人,我本身就知道他們是什麽德行,卻依舊借用你的名頭用了他們。”


    “予己門人數眾多,雖實力不強,但在這個時候卻是最好的一把刀。我用了這把刀,汙了公子的名聲。我隨後又誘騙他們,開了慶功宴,然後毒殺了予己門五千多人。”


    周遊沉默,眼皮子抬了抬。


    老狗低語,“公子,我很感謝您還沒放棄我。但我已經不重要了,我這輩子遇到你,已經夠輝煌的了。就讓我悄悄的在陰暗的角落裏腐爛吧,您以及他們,就不要被我這腐爛的氣息熏到了。”


    周遊仰頭,看著房梁,許久才道:“小姬要是聽到你這些話,你一頓揍是少不了的。”


    本身,姬豪若是要來做這些事情,倒也無人能攔得住。


    而且姬豪不怕當壞人,本身就是想自己扛下這一切的。


    “你又可曾想過。”


    周遊輕語,“雖隻有短短的十天左右的時間,你救下了多少被迫害的人?”


    老狗低語,“但也害死了一些被欺負的人,我這段時間夜不能寐,每天都活在內疚中,如果可以的話,我情願自己替他們死。”


    “他們隻是一群可憐的普通人,好不容易有膽量奮起反抗,卻又被我害死了。”


    他的語氣中透著濃濃的哀傷。


    初衷是好的,是想救下更多人,殺掉那些趁火打劫,趁亂搞事的人。


    可有時候,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在那種混亂的環境中,想要完全做對一件事情,本就是很難的。


    再說了,事情那麽緊急,哪裏有時間去調查所有事情?


    當然,這也是借口。


    錯殺,普通人,被欺負的普通人。


    所有東西加一起,但凡是有點良知的,大概都會非常內疚。


    而最重要的是,似乎連周遊都無法去給老狗開脫。


    即便,一切的初衷是好的。


    周遊皺了一下眉頭,隨後他又舒展開眉頭,靜靜的看著門外。


    月光下似乎有人影憑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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