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無恙也隻是幹嘔了幾聲便很快有恢複了平靜,往身後一靠,不再理程遠這個癲公。


    程遠最受不了別人無視他,更何況是他喜歡的人。


    “恙恙,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我要懲罰你了。”


    許無恙聽著他的話,白眼都差點翻不過來。


    “少看點島國片,整天都在想什麽呢?”


    聽到許無恙的嘲諷,程遠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盯著許無恙的臉看了好一會,突然起身。


    “那我就懲罰一下你吧,希望你到時候你不要來求我。”


    許無恙被綁到這裏,本來就煩躁地不行,現在還要聽程遠嘰嘰呱呱。


    頓時怒從心中起,雙腿同時抬起,毫不留情地朝著程遠的臉給踹了過去。


    頓時,程遠臉上就多了兩個大大的腳印。


    “滾!”


    程遠從地上爬起,嘴唇還帶著一絲血跡,目光猶如一頭野狼一般。


    仿佛要將許無恙拆骨入腹。


    但是,最後卻突然莫名笑出了聲,轉身便出了房門。


    厚重的關門聲響起,房間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其實許無恙心裏也不是完全無感,他也是有些害怕在的。


    無論是誰,麵對這種情況都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在這種極度密閉的空間裏,又被這樣牢牢緊固著,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麽。


    這何嚐不是一種煎熬。


    他也不知道被關在這裏多久了,肚子一直咕咕叫個不停。


    許無恙下意識地舔了舔幹燥起皮的嘴唇,挪了挪發麻的屁股,調整了一下姿勢。


    又開始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似乎聽到了一陣陣潮水聲,很輕。


    不知道為什麽,許無恙突然又夢到了很久之前的場景。


    那時候,他才五歲,跟現在一樣,被人關在籠子裏。


    時間太過久遠,讓他幾乎忘記了具體的細節,甚至忘記了小哥哥的臉。


    但是,就在此時那個場景,猶如幻燈片一般,在他腦海裏重現。


    .......


    “恙恙,你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嗎?小心被狗叼走。”


    許無恙穿著一件黃色的小t恤,下身穿著棕色短褲。


    手裏拿著竹蜻蜓飛快地往外跑,小手用力一轉,竹蜻蜓直接給竄到了天上。


    “哇.....”


    許無恙仰著頭,看著天上的竹蜻蜓,眼中盡是藍天白雲。


    一陣風吹過,竹蜻蜓飛出了圍牆外邊,那圍牆開滿了爬藤薔薇,是媽媽最喜歡的花。


    許無恙看著竹蜻蜓飛到了外邊,心中玩性大發。


    立馬推開黑色的鐵門,踩著小短腿飛快地跑了出去。


    許無恙目光在四下望了望,終於在草叢裏看到了那個紅色的竹蜻蜓。


    伸出手用力地去夠那個東西,就在這時,身下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


    許無恙正要迴頭,卻被對方拿東西套住了頭,頓時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踢蹬著小短腿,想要開口尖叫,卻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巴。


    他好像被人抱上了車,他似乎聽到了車門被拉動的聲音。


    就在這時候,對方的動作卻突然停下了,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


    隻聽到抓著他的人小聲地吼道:“哪裏來的小兔崽子,一起帶走!”


    許無恙隻覺得腦袋暈乎乎地,唿吸有些不暢,他用力地扭動了幾下。


    卻被對方狠狠對著腦袋扇了好幾巴掌,這下腦子是徹底懵了。


    痛的他幾乎沒了知覺,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心裏不停地喊著媽媽。


    他不知道會被帶去哪裏, 想要掙紮但是又怕被打。


    最終,那人拿來了繩子,將他四肢都給綁了起來,嘴巴也被膠帶給死死封住。


    許無恙被扔到了後備箱裏,和他待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看起來很瘦弱的哥哥。


    他總覺得對方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他又不記得了。


    對方的傷比他的還嚴重,臉被那些人給扇得腫脹起來。


    幾乎看不清楚原本的五官,看起來有點恐怖。


    許無恙隻覺得對方很親切,睜著那雙哭得像桃子似的眼睛,就那樣可憐兮兮的巴望著對方。


    程妄立馬注意到了許無恙的目光,費力地挪動著身體,腦袋慢慢靠近許無恙的頭。


    兩個人都被綁的嚴嚴實實,小心翼翼地靠在一起,以此來減輕對未知命運的恐懼。


    車輛行駛了很久,路變得越發陡峭崎嶇起來。


    許無恙從來沒有離開過家裏那麽久,又被那人販子給打怕了。


    一路上隻是害怕地縮在了程妄的懷裏,哭累了就睡過去,睡醒了繼續哭。


    天黑又天亮後,這輛車終於是停了下來。


    後備箱被人給抬起,隻見兩男一女站在了他們麵前。


    那兩男一女打量著許無恙和程妄,其中一個男人皺眉道。


    “怎麽多帶了一個?麻煩。”


    女人卻笑著說:“我也不曉得,我去抓這個小的。


    這大的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還想把這個小的搶迴去。”


    另一個男的撣了撣手上的煙灰,也沒太放在心上。


    “不過多一個就多一個,怕什麽,反正也不虧。”


    說著就要伸手來拽許無恙。


    程妄見狀,用盡全身力氣朝那女人撞去,女人被撞得踉蹌了幾步。


    另一個男人惱羞成怒,一腳踹向程妄。


    程妄痛唿一聲,整個瘦小的身體直接撞在了車後座上。


    許無恙看到程妄被踹,像條毛毛蟲一樣扭了幾下,他想衝上去幫忙,可是自己被綁著動彈不得。


    那幾個人販子看到程妄這麽倔,更是氣得不行,抬手又朝他臉上扇巴掌。


    程妄被打得額頭都破了,整個人都有些昏沉。


    兩個人像是小雞崽一樣被提下了車,兩人隻能任由那幾人將他們帶走。


    許無恙這下學乖了,壓根不敢反抗,生怕挨揍。


    走著走著,三人停在了一扇大卷門前。


    其中一人從腰間抽出一打鑰匙,找了找把其中的一個有些褪色的鑰匙給拿了出來。


    打開門後,裏麵是一個昏暗潮濕的倉庫。


    陽光剛透進去,便看到裏麵放了十幾個大鐵籠子。


    每個籠子裏都關著的都是四五歲的小孩,每個人身上都髒兮兮的。


    看到這三個人後,眼神裏滿是恐懼,緊緊地縮在一起。


    許無恙和程妄被直接丟進了角落的一個大鐵籠子裏。


    雖然手腳被解開了,但是卻被直接鎖在了籠子裏麵。


    許無恙手腳被解放了,張嘴就朝著對方的手腕上咬了上去。


    雖說是五歲的娃娃,但是真用盡全力去咬,也是能把人給咬疼的。


    “小兔崽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說著揚手就朝著許無恙的腦袋扇過去。


    許無恙被嚇得不輕,頓時哇得一聲就哭了出來。


    “啪!”的一聲,但是疼痛卻沒有落在許無恙的身上。


    隻見程妄死死地將人護在身下,巴掌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許無恙仿佛能透過那瘦弱的身軀感受到那股衝力。


    但那些人似乎還沒有發泄完一般,又狠狠地踹了程妄幾腳,幾乎是將人給打癱在地。


    “要是在敢鬧,我就把你們的手腳砍了,丟街上要飯!”


    其他籠子裏的小朋友聽到這人的恐嚇,小聲害怕地哭了出來。


    “哭什麽哭!誰敢再哭,看老子不放狗進去咬死你們!”


    話音剛落,那哭聲頓時就小了不少。


    許無恙身體不停發著抖,看著躺在身邊的程妄,眼淚止不住地流。


    等那些人終於走了,房間變得十分昏暗。


    許無恙抱著程妄瘦瘦的身子,小小聲地問道:“哥哥,你是不是要死了。”


    說完,伸了根小手指,輕輕放在了程妄的鼻尖上。


    就在這時,程妄卻突然伸出了手,用力地喘了口氣,小心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指。


    “我沒事…你有沒有事?”


    許無恙聽到程妄的話,心裏鬆了一口氣,可還是忍不住抽泣。


    “哥哥,我沒事,可是我有一點點害怕。”


    程妄勉強坐起身來,他知道許無恙那麽小,遇到這種事情肯定會害怕的。


    伸手將人抱在懷裏,輕聲安慰著。


    “沒事的,哥哥會救你出去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突然被打開了,外麵天已經黑完了。


    剛才那三個中的那個女人,手裏拿著一大包饅頭走了進來。


    而他身後的那個兩個男人手裏一人提著一個小孩。


    隻見那人將小孩甩在了地上,那孩子跟許無恙那麽大。


    但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全身髒得不行,而他們的手腳詭異地扭曲著。


    “媽的!今天就要到這麽點錢!要你有什麽用!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說罷抄著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就往那兩個小孩的斷腿上砸了下去。


    小孩子沒有任何反抗能力,隻能哇哇地哭了出來。


    那慘烈的叫聲像是針刺一般,直直紮進了許無恙的心裏。


    所有小孩害怕得低聲抽泣著,一個個蜷縮在角落裏,不敢哭得太大聲。


    許無恙死死地攥著程妄的領子,鼻涕眼淚糊了一眼。


    “哥哥…我好怕!恙恙好怕…”許無恙渾身發著抖,死死貼著程妄。


    程妄伸手將許無恙的耳朵死死捂住,自己轉過頭閉眼不敢看。


    過了許久,那人許是打累了,將已然昏迷的兩個小孩一把丟進了鐵籠子裏。


    就像是在丟一條沒主人的野狗一般。


    許無恙使勁地往程妄懷裏縮,嚇得不敢睜眼。


    那個女人從袋子裏掏出兩個饅頭,一個籠子塞兩個,看著還真有點像在喂狗。


    那些小孩子似乎是餓極了,一個個撿起饅頭吃得狼吞虎咽。


    當走到許無恙和程妄的籠子旁邊,腳步突然停住了。


    “這兩個打算怎麽弄?”


    “我已經聯係好買家了,那小的長得好,就賣到西邊,那麽小想必也逃不了。”


    “大的這個呢?這種年紀沒人願意買吧?”


    “跟以前一樣唄,把手腳擰斷扔街上去給老子賺錢。”


    聽到這兩人的話,程妄也不由地抱緊了懷裏瑟瑟發抖的許無恙。


    那女人看了這兩人一眼,往籠子裏丟了兩個饅頭。


    “秦三那邊組了個桌,要不要過去爽兩把?”


    “行啊,好久沒玩過牌了,手癢得不行。


    正好今晚牛四守夜,我得搞他個通宵才迴本!”


    說著說著,兩人便直直往外走去。


    程妄撿起那兩個饅頭,一點一點掰碎喂進許無恙的嘴裏。


    許無恙一邊哭,一邊張嘴吃東西,但因為沒有水所以吃得很慢。


    程妄用袖子給許無恙擦了擦眼淚,嘴上小聲安慰。


    “沒事的,我會救你出去的。”


    “哥哥,他們要把我賣了,還要打斷你的腿…嗚哇…”


    “別哭得,我們都會沒事的,你相信我。”


    許無恙哭了好一陣,許是哭累了,終於停了下來。


    “爸爸媽媽會來救我嗎?”


    聽到許無恙的話罕見地沒應聲。


    “你爸爸媽媽會來救你嗎?”許無恙似乎是想在程妄這裏得到想要的答案。


    沉默了許久,程妄才應他。


    “我沒有爸爸媽媽。”說這話時,程妄緊緊抿著嘴唇,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哥哥好可憐啊,都沒有爸爸媽媽…”說完後,仿佛又想到了什麽一般。


    “那我來當你爸爸…”說到一半,又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那我的爸爸媽媽分給你,我就是你的家人了,到時候我去把你接迴家。”


    程妄笑了一下,摸了摸許無恙的額頭,果然有些發燙,怪不得會說胡話。


    “你都是小孩子,怎麽能來接我…”


    許無恙緊緊抓著他的領口,奶聲奶氣地迴道。


    “那等我長大了,就來接你迴家。”


    程妄貼了貼他的額頭,笑了一下,也沒太放在心上。


    “好…”


    “那我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許無恙腦子也有點昏沉了。


    聽到許無恙的話,程妄還是很認真地迴答。


    “十八歲吧…十八歲成年就長大了。”


    “嗯…那我十八歲就去接你,你要等我長大。”


    說著說著,許無恙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夜,程妄身體動了動,小心翼翼地將許無恙放下。


    隨後,隻見他從衣服裏掏出了一串藥鑰匙,四處望了望。


    才慢慢地伸手,伏低著身體。


    隻見他緊緊握著手裏的鑰匙,拿出了其中一個鑰匙,對著鎖孔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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