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壩村總有一扇美麗的窗戶,為鄭雪慧開啟,欣賞外麵的風景。


    她在觀看油菜花,在光線折射下,油菜花呈現出夢幻般的金黃,仿佛上帝灑落到人間金黃色的金錠。


    十六歲的年華,藏著多年不見的生活滄桑,她不負生活,不負舅舅劉世雨的托付。


    有靈性的女孩惹不起,你不要看鄭雪慧心地善良,想欺負她,蒼天不會饒過你。


    如果那次劉世雨開啟欲望之火,金忠兄弟也不會在奈何橋,踢開貪欲之碗。


    她是上天派來監督劉世雨的天使,她的通透,是生活磨難帶給她的。


    市長祁連雪掏出了一個紅色的筆記本,然後滔滔不絕的,說了一段顏氏家訓,


    俗話說:“積財千萬,不如薄技在身……”。


    自己打傘,勝過魯班建造的任何一個避雨走廊。


    市長祁連雪是即興發揮,“你們要好好學習,考上大學。”


    他把考上大學說的很重,成為各行各業人才,即使不能增加個人的品行,也能改變農村的習俗。


    考大學是一種才能,可以自食其力,父母是靠不住的,家鄉也沒有那麽多崗位,你們要走出去····


    宣傳部長常明亮悄悄在祁連雪耳語了幾句:“水木雪蓮隧洞工程奠基儀式,中午十二點按時進行,道路崎嶇難走,我們要提前出發到引水隧洞工程。”


    市長祁連雪講話戛然而止,我還有一個重要議程,參加水木雪蓮隧洞入口奠基儀式,“問渠哪得清如許,唯有源頭活水來。”


    “活水在什麽地方,在冷龍嶺雪山。”市長祁連雪即興說了兩句,離開了主席台·····


    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三千名學生,背後有上萬個眼睛緊盯著三千名學生。


    市長祁連雪以親民的姿態,離開了西河縣一中,這所學校,也是他第一步踏出故鄉的地方。


    此時在西河縣一中教室,一位修長的身材,穿絳紫色的裙子,高傲的昂起頭,黑色的頭發飄逸的披在肩上,站在高中班的課堂上,她就是高中年級語文代課教師陸呦呦。


    在課堂中間第二排,紮著馬尾辮的女孩子,洗的發白的藍色校服,一雙黑亮的眼睛,她還剛剛陶醉在得獎的喜悅當中,她就是學生鄭雪慧。


    陸呦呦環視了一下教室,然後說:“同學們,諸葛亮的《誡子書》,諸葛亮讓兒子明白什麽道理?”


    “哪一個同學能迴答上來。”


    學生麵麵相覷,都低下了頭,


    “鄭雪慧。”


    陸呦呦點了鄭雪慧的名字。


    鄭雪慧站起來說:“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鄭雪慧迴答的很完美。


    突然陸陸呦呦又發問了,“假如你是諸葛亮的兒子,你做到了嗎?”


    鄭雪慧茫然的望著課堂樓道,白色的牆壁,慧兒剛陶醉在得獎的喜悅中,課堂上突然一瓢冷水,就潑向了鄭雪慧。


    惠兒還是有點自知之明,非常幹脆的迴答:“老師,沒有,我沒有做到。”


    “你做到了,你做的很完美。”


    鄭雪慧不知其意,很謙虛的說:“陸老師我還差的的很遠。”


    “我們高中班不是作家培訓班,也不是慈善中心,你的那篇演講稿,超過高考作文水平,有文學傾向,是抄的吧?”


    陸呦呦剛說完,慧兒委屈的淚水就下來了。


    十六歲的慧兒,對這堂課無法辯解,不知道怎麽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麽傾訴,愚蠢的慧兒變聰明還有很長一段路可走。


    不過愚蠢的慧兒有了隱忍的一麵,站在那兒,任憑淚水下來。


    陸呦呦機敏,她委婉的轉了話題,用了一句伏爾泰的話,“我可能不會認可你做的事情,但我將誓死抗爭,來扞衛你做事的權利。”


    “什麽身份做什麽事情,鄭雪慧你是高中班學生,你不是作家。”


    “一個作家需要讀大量文學作品博采眾長,隻有精專修習才能寫出優秀作品,這樣做僅僅還不夠。”


    “高考不是挑選作家,而是爭取有一張上公交車的門票,到達彼岸。”


    高考就是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但高考終身影響你的工作和生活。


    “不要做一個一無所知的智者。”


    “真正的智者,不是炫耀自己知道多少,而是知道自己不知道多少,永遠保持一顆謙卑的心。”


    做學問者有三個境界,第一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第二境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第三境界眾裏尋他千百度,迴頭驀見,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


    慧兒驚歎老師陸呦呦的學問,課堂上靜悄悄的。


    從無知轉向心讀,是一個心靈煎熬的過程,陸呦呦無法體會,她也講不出來。


    但是她知道,鄭雪慧還沒有達到第一境界,隻是初始目標階段,她需要一個大學的敲門磚,一張通行證。


    我們的鄭雪慧同學做著與身份不相符的事情,高中三年,如同白駒過隙。


    “勸君莫棲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你把諸葛亮的《誡子書》讀會有什麽用?


    “難道站在大壩村,在田野裏播撒油菜花種子,用生命的單純和溫柔,就可以跳出落後閉塞的大壩村嗎?”


    “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那是諸葛亮當上宰相說的話,市長祁連雪可以侃侃而談,那是一個市長的學識,風度。


    而你鄭雪慧就不能說。“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


    銀行行長說金庫不缺黃金,我陸呦呦就不能說,對錢不感興趣。


    鄭雪慧不缺智商,也不缺勤奮,缺的是把自己優秀的品質,轉化為自己的人生。


    我可能不會認可她做的事情,但是我將誓死抗爭來扞衛她做事的權利。


    “拯救世界,先拯救自己”。


    課堂響起了掌聲,鄭雪慧才知道是這麽一迴事,同學們我再說一句話:“在什麽階段,做什麽事情,我們班不是慈善中心。”


    “這句話出自同學之口,可能是嫉妒你,而我是你的老師,我善意的提醒你,募捐的事情由市民完成,是我,我男朋友,或者是同學們的父母做的事情。”


    “募捐不是你鄭雪慧做的事情,拯救別人,先拯救自己”。


    我隻想告訴同學,我們需要一張走向遠方的通行證,高考是人生路上的一條通道,不管你走哪一條通道,你最終會上路的,是的都得上,但終點會相同嗎?耗油會一樣嗎?


    我再說一遍給所有的你們:“你們不缺智商,也不缺勤奮,缺的是把自己的優秀品質轉化為自己的人生,我可能不會認可你們做的事情,但是我將誓死抗爭來扞衛你們做事的權利。”


    還是欣賞你的那一句話:“拯救世界,先拯救自己。”


    我們西河縣一中不是作家培訓班,也不是慈善中心,至少我們高中班不是。”


    下課鈴聲響了,陸呦呦飄逸的甩了一下秀色的長發,走出教室。


    我們在不同的時間來到世上,被不同的家庭和經曆所造就。


    陸呦呦無法理解學生鄭雪慧,那顆悲憫的心,自己的苦痛也隻有留給鄭雪慧自己承受。


    這世上沒有一份工作不辛苦,也沒有一次成功不艱辛。


    隻是有人不覺得辛苦,此時慧兒的媽媽鄭寡婦,扛著油菜籽麻袋在裝車,油菜籽變成現錢,慧兒才能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裏,才能聽到陸呦呦的嗬斥。


    不然鄭雪慧連聽陸呦呦訓斥的資格都沒有。


    人人用羨慕的眼神盯著市長祁連雪,孩子祁冰瑩可以用五十元一張宣紙畫圖,畫錯了,隨便撕碎,丟棄在垃圾桶裏,不覺得珍貴。


    可市長祁連雪不到冷龍嶺雪峰,那是不可能的,引水隧洞工程,事關30萬市民的飲水問題,時不我待一刻也不能停留。


    到西河縣一中是臨時加上的,讓市長做一個錦上添花的事,他隻跟辦公室劉主任交代了一下,吳秘書立即寫出了稿子,他過目後感到文不對題,就裝在口袋裏。


    張秘書長顯然不高興,日程安排沒有這一項,引水隧洞工程是全市一個重大項目,他提醒祁市長不要過於分心。


    “市長,還是不要到西河縣一中去吧,引水隧洞工程是大事。”


    張秘書長提的這個意見既合理,又合乎程序,讓市長祁連雪也不好反駁,可是引水隧洞工程籌建的錢從哪裏來?


    作為一名市長,要善於運勢,鑿岩,錢才能從岩洞裏麵生出來。


    西河縣水務局勘探工程,隻是初步勘探隧洞的出口,入口定位。


    標定數據隧洞長達到8870多米,初步概算資金1.5個億,這隻是甲方的招標報價。


    乙方,施工方要重新對冷龍嶺雪山隧洞做地質勘探。


    修路、拆遷、還有引水工程重力壩,他祁連雪也不是腦門一發熱就拍板,那是常委會定的,到時候半途而廢。


    家鄉父老可以躲避,但小叔祁潤岩,給曾經的祁連雪交納的夥食費,那一袋麵粉,他總不能說喂了豬。


    市財政出資4000萬元,金城公司1000萬元,戈壁省基建建設投資1000萬元,省建行基建貸款8000萬元,其餘部分資金由金城市自籌解決。


    引水隧洞工程款自籌,自籌怎麽解決?


    “公門之中好修行。”


    有權利做善事比任何崗位都要容易,得到更多的捐款。


    望祁連,登雪峰。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引水隧洞工程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引水隧洞工程就這麽急匆匆上馬了,張秘書長早就想換個地方。


    引流指揮部成立有此意當指揮長,隻是沒有獨當一麵的能力。


    他和市委書記吳明穎商議,最終讓老成持重,具有豐富基層工作經驗的老水利薛青草副市長親自掛帥。


    一個引水隧洞工程,由副市長親自掛帥,還是金城市成立以來,第一次。


    看來是選對了人,薛青草大膽提了兩個年輕人,一個夏潤雨,還是個女孩。


    一個李黎平還是地質研究生,兩個人不負眾望。


    在隻有冰沒有路的惡劣環境,僅僅用四個月,硬是開辟出了冷龍嶺雪峰第一條道路。


    市長祁連雪困了,他靠在越野車上打盹,突然車拐了一個彎,進入了山路。


    祁連雪驚醒了,“到冷龍嶺雪山隧洞還有四十公裏。”


    高原州那邊的接待工作準備好了嗎?


    吳秘書坐在越野車副駕駛位置上,急調過頭說:“祁市長,高原州那邊還沒有明確答複,白瑪雪蓮州長活動安排,要做一些適當調整,需要協調好九月十六日來參加工程奠基儀式,也不一定。”


    高原州來不來參加工程奠基儀式,有多大規模,具體洽談細節隻有張秘書長才知道。


    市長祁連雪久經宦海,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也就沒有再問吳秘書,心裏埋怨起張秘書長來。


    工作失策沒有頭緒,不把握大局,不和他溝通。


    顯然張秘書長對這次引水隧洞工程,領導班子調整頗有微詞。


    市長祁連雪心如亂麻,他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一會兒想到錢的事情,一會又是人事更迭,一會又是高原州那邊的合作。


    高原州若即若離微妙的關係,祁連雪私下給高原州長通過電話,白瑪雪蓮州長說:“萬眾歸一,得順應高原州的民意。”


    祁連雪內心也是有點忿忿不平,沒說幾句客套話,他就把電話掛了。


    掛電話那會,在他骨子裏的農民意識暴露無遺,宦海無聲,沒有刀光劍影的廝殺,也有暗戰無影的算計。


    生在江海之上,心居魏闕之下,總不能讓老同學白瑪雪蓮州長操金城市的事情。


    迂腐,自己的思維縝密,想法卻幼稚可笑,祁連雪嘴角掛著一絲不自然的笑,忽而又消失了,高原州不願意調水,不過合作協議已經簽了,不會節外生枝吧,祁連雪又有一絲不安。


    對,千頭萬緒,隻做一件事,把引流濟金隧洞貫通,祁連雪又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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