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潛拿出碧落舟之後,隻用了一個月時間,就飛過了歐陽通說要走一年的路程,已經到了要進入第十七層的入口。


    此時他已進入遮天大墓將滿三年,離陰陽界的冥月開啟剩下九年,他必須在那之前返迴仙域,解救羅金。


    這一路以來,除了應付實際上構不成威脅的南族時,江潛都在麵對強於自己的敵人,但也止於合體期和大乘期這個階段,更強的對手,像仙月或儒虛白,他都隻參戰了一小部分,至於薩摩冥窟的哈蘭德,他雖然從哈蘭德手上弄到兩件寶物,卻完全不敢招惹哈蘭德。


    現在他要麵對比渡劫期和哈蘭德更強的妖夢仙君,江潛強自振作精神,準備迎接生平最大的挑戰。


    他又想到最初進入大墓的目的,是要解決寇亂,但進入大墓之後連寇亂的影子都沒見到。


    離開凡界之前,江潛始終要把寇亂這個隱患消除才安心。


    剛進入第十七層,一道氣息就來到碧落舟的前方,以寧珂的修為,都隻能分辨那是生靈的氣息,卻判斷不出修為,甚至連對方的確切位置都無法掌握。


    江潛主動撤掉碧落舟的防禦,一個虛影進入碧落舟內,逐漸凝實。


    歐陽通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


    「你竟然有這時空戰艦?這麽快就抵達此處,很好,如此一來,時間還很充裕。」


    歐陽通說話的同時,也在打量江潛身邊眾人,看到寧珂、宋承、岑非和球老哥時,歐陽通的目光都停頓了片刻。


    寧珂沒等歐陽通問話,便嘟著嘴主動說道:「江潛是我夫君,他要做什麽我都會幫他!」


    江潛一愣,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寧珂這種神情,活像一個做了壞事被長輩發現的小姑娘。


    寧珂知道歐陽通看穿自己幻月一族的身分,才會直接表明立場。


    被修為不如自己的下位者質疑時,寧珂根本懶的解釋,但歐陽通是和妖夢仙君對峙兩萬年的超級強者,寧珂可不敢裝作視而不見,也在無意中表現出她任性的一麵。


    歐陽通指著自己一笑說道:「我已無法凝聚真正的形體,現在這樣子隻是方便說話,就算我想管,也管不了你們的事,更何況我也不在意你是不是幻月一族之人,一個人想做什麽,並不取決於他的種族。」


    寧珂這才放下心來,但剛剛為了表明立場,她緊緊攬住江潛的手臂,現在也沒有鬆開的打算。


    歐陽通又對宋承說道:「你和我一樣是借體來用,我可以教你一些自己體悟的法門,能讓借來的身體更強一些,不過你的新身體已快成形,這法門你也用不了幾次。」


    宋承對歐陽通抱了一拳:「能替此戰多出一分力總是好的,還請前輩不吝指點。」


    歐陽通點了點頭,再轉而麵向岑非。


    「你就是江潛和穆翔說的通玄者吧?過去的凡界甚少有人像你這樣,把一身修為都壓在通玄上麵,我可以助你修為大進,你可準備好與我共存了嗎?」


    岑非早聽江潛說過,歐陽通可以成為他的魔神,但事到臨頭,岑非又有點猶豫。


    「以前輩之能,晚輩自然求之不得,但前輩如今魂魄仍在……」


    歐陽通擺了擺手:「我從借來的冥體被妖夢仙君打碎之後,魂魄消亡已是早晚之事,現在隻是讓這件事提早發生,托付於你之後,你也隻能召喚出前世的我,不會影響我的輪迴之路。」


    岑非終於下定決心,對著歐陽通下拜,歐陽通一怔之下想伸手阻止,岑非卻說道:「前輩,這是我宗與魔神締結契約時的儀式,前輩無需在意,由晚輩自行執行即可。」


    歐陽通將手縮迴,但還是打趣的說道:「那日後你們這儀式得改一改了,會讓人拜的,也算不上什麽魔神。」


    岑非一愣,心中恍然,歐陽通一語道破他長期以來糾結之事,魔神也隻是已死之人,並非真的神明。


    想通此節,岑非又站了起來,對歐陽通拱手說道:「前輩說的沒錯,是晚輩過於拘泥沒必要的禮法,日後這儀式得改一改。」


    歐陽通哈哈一笑,終於轉頭看向球老哥。


    「屬下終於等到您出現了,界獸大人。」


    球老哥還沒響應,寧珂先生出怪異的感覺,一直以來球老哥都被她拿捏,還當成坐騎,現在突然搖身一變,連實力深不可測的歐陽通都要喊球老哥大人。


    她瞥了球老哥一眼,心想球老哥該不會趁機報複吧?看來得找個機會解釋一下,那千嬌百媚蛛毒隻是她杜撰之物。


    麵對歐陽通這等從沒看過的絕世強者,球老哥心情有點複雜。


    歐陽通以界獸守護者自稱,球老哥卻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被如此大能托以重任。


    「我想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世上的,你能替我解答嗎?」


    江潛在薩摩冥窟的亞底斯教堂遇到歐陽通時,自己都不知道球老哥跑到遮天大墓來,當然更不會去說他和球老哥的關係。


    事實上,江潛和球老哥到底是什麽關係,這件事也從來沒厘清過,他喊他哥,他卻喊他爹。


    歐陽通笑著點了點頭:「你想要知道界獸的來源?或你是如何出現的?」


    球老哥沒有絲毫考慮就說道:「我都想要知道!」


    歐陽通又點了點頭:「我會把我所知道的部分都說出來,但有一些細節我也不清楚,在你成形的這數千年,我一直困在此處。」


    「界獸其實是天獸,所以位階才會如此崇高,是天界指派守護其他五界之獸,為了維持界麵的穩定,包括金仙在內,位階都沒有高於界獸。」


    這個開場,除了江潛和小敏以外之人,或多或少都吃了一驚,就連寧珂原本也不確定天界是否真的存在。


    歐陽通對眾人的反應也不訝異,又繼續說道:「這是已經不知道多久之前的事,接著問題就來了,五隻天獸分別入駐五界之後,也沒有無窮的壽元,最終還是有亡故的一天,天界並沒有說五獸亡故之後該如何,也沒有再派新的天獸下來。」


    「於是就出現了各界產生界獸的規則,但也隻有三套規則,妖界和冥界各有一套規則,仙界、凡界、第二界則是用同一套規則。」


    「在這三界,有所謂界獸一族和守護者一族,界獸一族是仙界的原始界獸和第一代守護者所定義,記錄在一本名叫進化冊的書上,事實上,進化冊隻記錄了四隻從未出現過的界獸,是為界獸一族。」


    這一段話,包括江潛在內都聽的有點混淆,沒出現過的界獸如何記錄?


    歐陽通也沒賣關子:「這是第一代守護者依據五隻天獸的特性,推斷不斷進化後的界獸最終型態,所以才稱之為進化冊,據傳進化冊中還有記載其他物種的進化結果,隻是這本書早已失傳,已無人記得書上的完整內容。」


    「進化冊其實更像是一本預言之書,當中準確命中了一件事,就是要符合多種條件才會出現新的界獸,而界獸具有極強的排他性,一個界麵隻會出現一隻界獸。」


    「所謂界獸一族,並不是真的有這樣一個族類,界獸並不會同時大量出現,最多就是存在三隻,由於多數界獸尚未進化到最終型態,因而每隻界獸都有所差異,便被統稱為界獸一族。」


    歐陽通說到這裏,深深的看了球老哥一眼,才又繼續說道:「在進化冊中記錄的四隻界獸,有一隻因過於詭奇,被人視為無稽之談,並沒有流傳下來,另外三隻則被當成終極形態的界獸,分別是翱天禦獸、深海黥獸、和大地荒獸。」


    此時所有人都沒出聲,當歐陽通的聲音停下,現場一片寂靜。


    眾人知道,球老哥需要時間去消化這段話,沒人想打擾他。


    江潛心中想到的卻是另外一事,大地荒獸是終極形態的界獸,在仙界恐怕不是什麽秘密,幻芯早在球老哥以界獸之靈出現時,就和他說過這件事。


    當時幻芯說,陸海空各有一隻最強的界獸,陸上的就是大地荒獸。


    球老哥終於接話:「為什麽是我?符合哪些條件我才會出現?」


    歐陽通突然歎了一氣。


    「界獸大人,我也不知道讓你出現是對是錯,但你有完整的自我,隻是成為了大地荒獸。」


    這段話又把眾人聽蒙,連球老哥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歐陽通頓了一頓,才又往下說道:「你的出現,要從守護者一族講起,第一代守護者是仙界之人,但仙界有許多大能,並不一定需要界獸,守護者一族就是第一代守護者的後代,很早就來到最需要界獸的凡界。」


    「界獸傳承最大的問題,就是要在前一代界獸死亡之後,新的界獸才會出現,且兩者間並無任何關聯,守護者一族的主要職責便是銜接這段空窗期,等待新的界獸出現,並使其傳承上一代界獸的能力,以期早日出現最終形態的界獸。」


    「然而守護者傳承到我這一代時,出現了一個大問題,原本的守護者跑了,我並非正統的守護者後代,隻是臨時接下這個職位。」


    江潛和寧珂同時忍不住,兩人不約而同說道:「跑了?」


    歐陽通點了點頭:「守護者有守護者印記,我並沒有這個印記,所以我也不清楚前一代界獸有哪些能力、以及新的界獸出現的條件。」


    江潛還是不懂,沒等歐陽通往下說明就主動問道:「一定要有印記才能成為守護者嗎?但前輩不是也能操控守護者之力嗎?」


    歐陽通又歎了一氣才說道:「我能操控守護者之力,是因為我是萬中無一的森血脈之人,也是因為如此,才臨時被委以守護者重任。」


    江潛難掩心中的震驚,努力使自己保持語氣平靜:「前輩,森血脈和守護者之力又有何關係?」


    原本江潛隻是想讓球老哥滿足心願,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現在卻扯上另一件關係重大之事。


    江婷也是森血脈之人。


    歐陽通自不知還有其他森血脈之人存在,雖不知江潛為何要扯開話題,但還是耐心說道:「森血脈是包容性最強的血脈,可以包容守護者之力。」


    見江潛沒往下追問,歐陽通便繼續說道:「守護者印記最主要是傳承了守護者一族的記憶,隻有有印記之人,才了解界獸一族的所有來龍去脈,界獸大人,你日後若能遇到有守護者印記之人,才能得知更多關於界獸的起源和傳承。」


    歐陽通一邊說話,一邊伸手凝聚了一個符號。


    「這便是守護者印記,是一個卍字圖騰。」


    江潛再次傻眼。


    歐陽通凝聚的,赫然是呂蓉交給他,用以開啟卍法圖錄的卍字圖騰。


    但江潛定睛一看,歐陽通凝聚的卍字圖騰和他身上的又有些許不同,感覺更古老,他想到萬法大帝死前的推測,萬法大帝這一脈的卍字圖騰是人為創造出來的,真正的圖騰另在他處。


    莫非真正的卍字圖騰,就是歸守護者一族所有?


    但守護者和卍法圖錄又有何關聯?卍法圖錄可是九天至寶之一,當中有天地間所有法則。


    江潛明明是在聽別人的故事,卻產生更多疑問。


    並且他隱隱想到另一件很重要的事,然而隻有很模糊的輪廓。


    江潛皺了皺眉,他覺得這件事一定很重要,卻說不出是什麽。


    球老哥在這時出聲,拉迴了江潛的注意力:「你還沒說是如何讓我出現的?」


    歐陽通平淡的語氣中帶了一點愧疚:「因為我並沒有獲得守護者的傳承,不知道讓新一代界獸出現的方法,便隻能從別人的口述,用自己的方法嚐試。」


    說到此處,歐陽通突然也皺了皺眉,似乎他自己也有想不通之事。


    「說來奇怪,界獸大人,我知道你出現的時間已近,但我也沒想到你會以大地荒獸之身出現,直到今日我才見到你,或許……或許並不是我使你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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