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潛這時才搞懂這次決戰的來龍去脈,不過他還是有點好奇:「所以趙大哥也想趁此機會進入仙嶺嗎?」


    趙先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說道:「我隻想與穆天一戰,但他開出的條件就是在雪月聖鳴之時於坐忘峰頂決戰,我想跟他打,也隻能應了他的條件。」


    江潛所熟悉的趙先,便是一個率性而為之人,因此他原本才想不通趙先幹嘛把決戰弄這麽複雜,現在他完全不會懷疑趙先的說法。


    趙先看了看江潛,再看看李妙瑄和唿延超,突然問道:「若有成仙的機會給你們,你們想不想成仙?」


    三人同時搖頭。


    趙先一愣,不過隨即又哈哈一笑說道:「有意思,你們為什麽不想成仙?」


    唿延超迴答的最直白:「成仙也隻是一個修為境界,我修為還沒到,等我到了自然就能成仙。」


    李妙瑄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唿延超之言:「唿延師弟說的沒錯,人生在世,過程往往比結果更精彩,成仙隻是一個結果,過程比較重要。」


    趙先、李妙瑄、唿延超三人同時轉頭看向江潛。


    江潛抓了抓頭說道:「不是每個機會都得去把握,有很多機會背後要付出更多代價,是充滿惡意的機會。」


    這個答案讓趙先三人具是一愣,不過趙先旋即就笑著說道:「你們說的都沒錯,太快成仙未必是什麽好事,穆天太執著了。」


    講到這裏,趙先又看了江潛一眼:「你師祖就看得很開,某方麵來說,他說不定比穆天更強,我特別把雪月聖鳴的消息給他,他卻無動於衷。」


    聽趙先突然提起流雲真人沈若,江潛很感興趣,他已經很久沒見到最照顧自己的師祖。


    「趙大哥,你最近有見到我師祖嗎?他老人家還好嗎?」


    趙先咳了兩聲才說道:「一年前我想測試一下自己的實力,就去找沈若打了一架,結果我打的信心全失,才跑去找十大天尊拚酒。」


    江潛一怔,雖然他極崇拜沈若,但他不覺得凡界除了穆天外,有人能是趙先對手。


    他是親眼看過關離對五位武聖之戰的,沈若是五絕之一,排名還在五絕之首的任狂之下,而任狂還不及東方玄和慕容無雙。


    正當江潛想的出神,趙先的聲音又響起:「江小子,你是懷疑我騙你嗎?」


    江潛搖了搖頭,用很含蓄的方式說道:「我曾見過東方玄、慕容無雙、任狂等人,還與他們動過手……」


    沒等江潛說完,趙先就打斷了他:「世人都低估了沈若,江小子,你有沒有聽過藍炎?」


    這問題讓江潛不知怎麽迴答,藍炎現在就在自己身上,他在仙域時,用起藍炎絲毫沒有顧忌,但九元大陸和凡界,知悉藍炎之人眾多,因此他一直沒使用藍炎,不想讓別人知道東方玄已把藍炎交給自己。


    江潛隻能點了點頭,卻不去交代清楚。


    趙先看江潛知道藍炎,便往下說道:「東方玄若能完全駕馭藍炎,又怎會被人擊敗,但那是聖極帝國之物,他也駕馭不了,而沈若可是讓伏波劍認主,光這一點,就不是東方玄能比的了。」


    江潛出身臨淵宗,少年時就知道伏波劍乃臨淵宗鎮山之寶,白江地區廣為流傳的「煙炎張天蔽白江,伏波鎮海定臨淵」,就是在說臨淵宗因伏波劍而威震白江。


    後來他到處遊曆,更得知了伏波劍乃天下五大神兵之一。


    聖劍藍炎、妖劍悲歌、仙劍伏波、再加上戰龍戟和軒轅子母劍,便是天下五大神兵。


    不過趙先提到伏波認主的問題,江潛才想到這個以前從未深思過的問題,要讓五大神兵認主極為困難,藍炎和悲歌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中都沒認過主,而即便是現在,他和藍炎隻能算是伴生關係,藍炎認的是他體內的天之力,而不是認他。


    在幻靈島特訓時,江潛也有留意過悲歌的情況,南月晴和他的狀況類似,隻能有條件的去動用悲歌。


    他和南月晴雖不像之前的東方玄和萍雪神尼,是在和藍炎、悲歌作對的情況下,勉強調動了兩柄神兵的異能,不過他和南月晴也依然無法讓藍炎和悲歌認主。


    軒轅子母劍是五大神兵之首,但已久未出世,戰龍戟在北原槍王烈風手上,江潛不清楚烈風和戰龍戟的情況先姑且不論,而為什麽沈若能讓伏波劍認主?


    江潛決定先不去想這個問題,又跟趙先確認了一次:「所以趙大哥被我師祖擊敗了?」


    趙先搖了搖頭:「沒勝也沒敗,但我揚言要挑戰伏波劍,沈若卻留手了,這和敗了沒兩樣。」


    江潛恍然大悟,趙先去挑戰的是手持伏波劍的沈若,若自己能讓藍炎認主,說不定也有和趙先一戰之力。


    不過江潛又想到另一個重點:「趙大哥,我師祖是用道宗清靜無為的修練方式,即便他知道雪月聖鳴的來曆,也不會去追求這種機會。」


    趙先像看著一個白癡一樣看著江潛:「江小子,你沒聽過仙嶺傳說對吧?」


    江潛搖了搖頭:「趙大哥說起,我才第一次聽到。」


    趙先隻好耐著性子解釋:「棼中各宗門都是去仙嶺求道之人留下來的,仙嶺等於是上古佛道兩宗的起源,最主要是當時的仙人留下三樣東西,仙獸骸骨、丹藥、和一冊功法,因為仙獸骸骨而有了佛宗,因為丹藥而有了道宗。」


    「從丹藥一路往下流傳,先形成一本丹經,到了天地靈氣消失之時,又被人從丹經中創造出一套絕世功法,這功法就是如今道宗武學的起源,名為大衍訣。」


    趙先說到此處,江潛和唿延超對望了一眼,兩人萬萬沒想到,仙嶺傳說竟然還和大衍訣有關。


    原本江潛應該私下詢問趙先,但此刻他若停止話題反而顯得太過刻意,便順理成章的問出口:「趙大哥所說之事,和我師祖有什麽關係?」


    趙先想都沒想就說道:「伏波劍隻會認大衍訣的傳人為主,沈若正是大衍訣傳人,也就是和仙嶺傳說直接有關之人,江小子你自己說,沈若該不該對雪月聖鳴感興趣?」


    此言一出,不隻江潛和唿延超,連李妙瑄都深感震撼。


    當日唿延超和江潛對話時她也在場,知道兩人最後鎖定殺害馬浩林等人的兇手,正是大衍訣的傳人。


    趙先看到三人表情都不對,疑惑的問道:「你們怎麽了?」


    江潛似答非所問般說道:「不可能!」


    趙先雖不知江潛在否定自己說的哪件事,但他說的每件事都是事實,便脫口而出說道:「什麽不可能,你江小子自己沒見識……」


    李妙瑄知道江潛這句話是對唿延超說的,連忙打斷了趙先:「趙大哥誤會了,師弟不是在說趙大哥所說之事。」


    趙先這時也發現了江潛和唿延超神色有點不對勁,兩人互相凝視對方。


    唿延超語氣平靜的說道:「我知江兄為人,江兄不用介懷,此事也還沒求證……」


    江潛沒等唿延超說完,又以嚴肅的口吻說了一次:「不可能!」


    沉默片刻後,江潛才搖了搖頭說道:「此事絕對有我們還不清楚的地方,我師祖不可能為了得到大衍訣殺人,更何況我師祖在兩百多年前便已得到伏波劍。」


    其實江潛自己也知道,這一番言詞有許多疏漏之處,殺害青陽道人、裴空、馬浩林之人,未必是要得到他們手中的大衍訣,更可能是不想讓其他人練成大衍訣,而得到伏波劍和伏波劍認主,也未必是同時發生。


    但他堅信沈若絕非為了獨占大衍訣而殺人之人。


    趙先要他們交代清楚,李妙瑄才一五一十把馬浩林三人之死和大衍訣有關之事說了一遍。


    趙先聽完後,搖了搖頭說道:「唿延小子,你這次是真的找錯目標,你可知沈若是當世唯一達到道心通明境界之人?如果沈若殺了馬浩林等人,他的道心必然會有所破損。」


    唿延超一愣,趙先從另一個角度切入問題,以趙先的身分,這個講法很有公信力。


    頓了一頓後,趙先又往下說道:「但你可以去找沈若詢問此事,他應該能給你正確的線索,別把人當殺人兇手看待就好了。」


    江潛和唿延超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認可了趙先的說法,江潛和趙先都說沈若不會為了大衍訣殺人,唿延超偏向相信的,而趙先說沈若應有此事的線索,江潛也認為極有可能如趙先所說。


    在這一段插曲之後,李妙瑄想轉換話題來改變氣氛,便又向趙先問道:「趙大哥說因為仙人留下的仙獸骸骨和丹藥,而有了佛宗和道宗,那冊功法呢?」


    趙先雙手一攤說道:「關於那冊功法的講法眾說紛紜,現在已很難考證,比較可信的說法,那是一種半仙武技,隻是還有沒有留下傳人就不知道了。」


    李妙瑄和唿延超還沒什麽反應,江潛卻是心中一凜。


    妖鹿一族的三大絕招,正是半仙武技,而第三招又剛好叫雪月聖鳴。


    但一個是仙域的異獸一族,一個是凡界的佛道武學聖地,兩者怎麽想都很難扯上關聯。


    趙先慎重其事的叮囑三人:「好了,該讓你們知道的都講了,我要開始專心備戰,你們若真想跟我上去坐忘峰,就趁最後幾天徹底掌控忘我境界,我可沒有降下天梯之法,做不到忘我,很難通過永序巨輪。」


    「還有,經過無數時間流傳,也許有開啟天梯之法被流傳下來,當雪月聖鳴來臨,或許還有其他人會嚐試登上坐忘峰,你們雖有自保之力,但仍不可掉以輕心。」


    正事交代完,趙先便找了個隱蔽之處打坐,他要在最後幾天徹底沉澱,準備登上坐忘峰挑戰武林神話穆天。


    江潛三人沒敢打擾趙先,他們也找了處較遠的地方,試著掌控自己的忘我境界。


    到了雪月聖鳴的五日之前,江潛感應到一人朝著坐忘峰接近,此人步履平穩,並沒刻意隱藏氣息。


    而這個氣息卻讓江潛有點混淆,他感應到來者身具佛宗的浩瀚正氣,但他從沒見過佛宗之人的氣息能像此人一樣外放,猶如脫韁野馬,是極具侵略性的佛宗氣息。


    武聖中期的修為,似乎已能說明此人的身份,三奇之一,地藏。


    江潛三人修練之處離坐忘峰有一小段距離,地藏的氣息在還沒抵達坐忘峰之時,已改道朝著三人走來。


    三人不確定地藏來意,便停下手邊的修練,靜靜在原地等待。


    遠處已有聲音傳來:「阿彌陀佛,老衲隻是看看是哪三位施主在此,沒想到俱是天驕之輩。」


    「女施主應是萍雪神尼的高足,雖然氣息改變甚多,還是有真月齋的影子,一位男施主應是來自西方,是馬華山之人才特有的氣息。」


    「至於第三位,從氣息分辨,老衲完全認不出,但若老衲沒猜錯,應該是蒼夢聯盟江盟主,阿彌陀佛。」


    地藏一邊說話,一邊已快步走近,等他出現在江潛三人麵前,江潛才發現,地藏雖自稱老衲,外表看上去卻和少覺寺那些武皇高僧差異甚大,看起來隻有三十不到。


    江潛不禁想到江湖上的傳聞,在武聖強者之中,最年輕就邁入先天期凍結外貌的,一個是東方玄,另一個就是地藏。


    今日江潛終於見到被譽為當今佛宗第一天才的地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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