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萍雪神尼自從讓真月齋加入蒼夢聯盟之後,對於宗門之別看淡了許多,雖然她自己喜靜,隻多收了天賦極高的莫秋華一個弟子,卻讓真月齋第二代弟子敞開大門,收了更多第三代弟子。


    現在真月齋在靈星城附近一座叫見明城的小城蓬勃發展,這座城是江潛為了真月齋所建,原本江潛想直接取名為真月城,萍雪神尼嫌江潛取的名字太俗氣,便用佛宗追求的見心明性境界來命名。


    萍雪神尼自從在蒼夢聯盟成立時,稱江潛為真月齋數千年來第一位男弟子,本有考慮讓二代弟子開始招收男弟子,但考慮再三,真月齋的功法武技皆為女子所創,又怕誤人子弟,又怕在傳授時有諸多不便,最後萍雪神尼還是打消這個念頭,真月齋仍隻收女弟子。


    隻是見明城不比晉陵的紫竹林,紫竹林是上古時期留下的天然陣法,一般人無法進入,隨著真月齋進駐見明城,慕名而來之人越來越多,其中也有不少男修,萍雪神尼隻好請另外三間進駐見明城的佛寺協助開設講道論壇,由她本人或弟子定期前往談經論道,藉以指點慕名而來的男修。


    這日見明城來了兩人,一男一女,女子單獨前往真月齋拜會萍雪神尼,想請萍雪神尼指點迷津,讓自己的修為能更上層樓。


    萍雪神尼對於來者非常意外,正是臨淵七子中的沈若之女,有嵐彩仙子之稱的沈嵐。


    沈嵐自從看了沈若和趙先一戰,有感於自己過往太偏重於四種高階屬性均衡發展,雖然四種高階屬性一路完美結合讓她的基礎非常深厚,但在要凝聚靈元衝擊武皇境時,反而找不到主體。


    當她看到趙先以一種一往無前的霸氣專注在劍招上,似有一種劍中有靈的感覺,便決定來拜會萍雪神尼,希望萍雪神尼能以佛宗的角度,來給她如何定位自己靈元的建議。


    萍雪神尼聽到沈嵐的困惑,淺淺一笑讓沈嵐在真月齋留下,建議她可以試試從佛經中追求見心明性的境界,來追求自己的本心。


    沈嵐聽萍雪神尼說本心而非道心,雙頰微微一紅,覺得萍雪神尼似意有所指,但她這趟還真不是隻為自己而來。


    「神尼,我四師兄同樣陷入瓶頸,他是煉體之人,但道宗幾乎沒有任何半聖以下的煉體之法,可否請神尼順便指點一些如金鍾罩鐵布衫之類的佛宗硬功。」


    萍雪神尼再次淺淺一笑,打趣般的說道:「鐵衣若真想學金鍾罩鐵布衫,正宗少覺寺也在雙嶽,怎會跑來真月齋?」


    沈嵐突然露出少女般的神情,小聲的說道:「師兄和我一起修練,可以互相截長補短,還請神尼收留。」


    當初萍雪神尼在沈若接引下,從晉陵一路遷往白江,也曾在煙炎山待過一段時日,和臨淵七子已有不少接觸。


    後來張鐵衣為了楊疾之死想尋人晦氣,在晉陵雙嶽待過幾年,當時龍湘想把張鐵衣勸迴臨淵宗,也曾請萍雪神尼幫忙勸說,因此萍雪神尼和張鐵衣又有更多接觸。


    萍雪神尼雖為出家人,但從不阻止弟子談婚論嫁,甚至還一度很操心李妙瑄的婚事,張鐵衣和沈嵐之事她早有聽說,見兩人終於撥雲見日,心中也替他們高興。


    她知道沈嵐臉薄,也不再逗弄沈嵐,讓沈嵐和張鐵衣在見明城留下,她會設法助兩人晉升武皇。


    不過言談間,萍雪神尼還是有詢問沈嵐,為何會想找她求助。


    沈嵐並沒有告訴萍雪神尼那一戰的戰果,卻說了見過趙先出招之事,因而才轉換思路,想從臨淵宗以外的地方尋求突破。


    萍雪神尼也聽過趙先想要挑戰穆天,聽到趙先上臨淵宗,已猜想到應該是要找當世道心最接近穆天的沈若試招,便順口問了一句:「趙先和穆天一戰定下來了嗎?」


    沈嵐猶豫片刻才點了點頭:「趙先並沒隱瞞這件事,但他臨走時,對於和穆天約戰時地隻留下十六個字,我和師兄皆不明其意。」


    「落雪之月,聖鍾鳴時,仙嶺之巔,鐵劍鬥天。」


    當時趙先留下這十六個字的時候,沈若若有所思,沈嵐和張鐵衣並未追問是什麽意思,現在沈嵐對萍雪神尼提起,萍雪神尼卻全身一震,比當時沈若的反應還大。


    「怎麽會這樣?穆天和趙先竟也知道天梯之事!難道他們想藉由決戰登上天梯?」萍雪神尼心中百轉千迴,腦海中不斷浮現飄渺邪神年輕時的神采。


    沈嵐見萍雪神尼聽了自己之言後,就一直怔怔出神,便也不敢打擾她。


    一會兒後,萍雪神尼才迴過神來,對著沈嵐說道:「嵐兒,你和鐵衣跟我走一趟,或許這才是你們晉升的機緣所在。」


    …


    雷都和火孟城是九魔陣營的兩大據點,但情況又不相同,火魔長期讓魔物遠離人群,在其勢力範圍不會有魔物侵擾人類的舉動,火孟城也是人類修練者的聚集之地,而雷都就是一座為魔物開設的城池。


    在雷都,不隻有雷魔勢力的魔物,各種魔物都會聚集於此,都是比較高階、靈智已開的魔物,雷都麵積很大,也有不少人類修練者出沒,在這裏都是要按照雷魔的規矩,人類和魔物能共同在雷都生活,彼此往來。


    整個九元大陸,也隻有雷都是這樣的情況,高階有靈智的魔物本就是少數,有一座雷都已足夠讓魔物發展。


    江潛難掩好奇心,一進雷都就換成李滅的樣貌,和泰恩開始逛起來。


    隻逛了半天,就讓江潛驚歎不已,不隻在九元大陸,雷都可能是六界之中,唯一一座在發展魔物文化的城池,至少在凡界和仙域都沒這樣的地方。


    不過可能是魔物出現的時間太短,在九元大陸,也是在八百年前因為昭翠仙帝分裂成九個元素身,在元素影響下才有大量魔物出現,所以魔物文化很難和其他種族的文化相提並論,還在一個初成型的階段。


    江潛最感興趣的就是各種介紹魔物的書籍,還包括不同魔物能修練的功法武技,他一路邊看邊買,讓乾坤鼎中又多出不少藏書。


    由於之前江潛接觸到的魔物,要不就是魔氣讓野獸異變,要不就是魔氣出現靈智,到這時江潛才對魔物有更進一步的了解。


    所謂魔物,泛指九魔這般有靈智和形體的元素,且不限於九元大陸的這些元素,像三聖靈也可視為魔物的一種,隻是已經進化為聖靈。


    魔物文化之所以難發展,在於如何進化和創造,魔物不像人類這般能夠透過生育繁衍後代,隻能憑空創造,也沒有一套既定的升級方式,必須摸索如何進化。


    當單體魔物出現時,這些都不是問題,但相同類型的魔物若想形成一個族群,就必須找出創造和進化之法。


    江潛越看越覺得,其實稱之為魔物有點不太對,在九元大陸會有魔物這個名詞,是由九魔而來,魔物應該更像是靈物的概念。


    他迴想到天劍城劍塚中的埋劍,每柄埋劍上都有誕生出劍靈,隻是劍靈必須依附在劍身上,無法像元素這般自行移動。


    江潛有禦靈的血脈天賦,天生能和靈物溝通,但在修練一途上,禦靈就是一開始幫江潛馴服了蒼龍的劍魂,再結合龍力的增長,進而衍生出真龍殺氣。


    後來在幻靈島中,江潛和幻芯一起做具象的訓練,他一個神元期能成功具象,也和禦靈的血脈天賦有關。


    別人都稱之為血脈武技,但江潛很難覺得禦靈是一種血脈武技。


    現在他看到雷都中魔物聚集在一起,共同發展魔物文化,他隱隱有一種感覺,或許自己的禦靈天賦不止現在能展現的部分而已。


    他決定先把這些已經發展了八百年的魔物文化大量收購,有空再來研究自己的禦靈要如何突破,這些魔物商店看到一個人類修練者大量買書,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江潛沉浸在自己過往沒接觸過的知識中,渾然忘記前來雷都的目的,直到身邊一股人類的氣息才驚動了他。


    進出這些魔物商店翻看藏書的都是魔物,所以江潛很習慣身邊隻會有魔物氣息,當他發現有個人類女子也和他在做一樣的事情,他才迴過神來打量這個女子。


    此女蒙著麵紗,體內是真氣而非靈氣,所以江潛很快辨識出這是天靈之戰的參賽者,修為已是武皇中期,有這等修為的女性參賽者也寥寥可數。


    江潛迴想八天神將和十二天驕的排名,很快就鎖定在兩個名字,十二天驕排名第四的魔宗公主慕容霜、排名第六的銀瞳仙子駱佳佳。


    除了古荷、李妙瑄、江婷這三位江潛熟識之人外,有進入排名的女子就隻剩慕容霜和駱佳佳。


    江潛不清楚兩女各自的功法,照理說,會出現在雷都的,應該更可能是來自聖極地區的駱佳佳,但江潛曾在項逸峰和獸族會麵時,遠遠看過駱佳佳一眼,當時雖沒看清樣貌,卻隱約記得駱佳佳的氣質。


    此女雖然因為蒙著麵紗而看不到真實容貌,但氣質明顯和駱佳佳不同,且有一個極大的特點,比江潛認識的諸多女性都更顯眼,就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天生散發一種奇異的魅力。


    即便看不到長相,對於異性都有極高的吸引力,江潛已推斷眼前之人是慕容霜。


    此女確實是慕容霜,她發現江潛在看自己,眼角微微上揚,似乎是迴以一個微笑,接著又低下頭去翻找魔物書籍。


    蒙著麵紗的慕容霜隻露出一雙眼睛,江潛突然覺得這雙眼睛似乎有點熟悉,隻是那妖媚的眼神他很肯定自己沒看過。


    江潛對魔皇一係殊無好感,因為慕容無雙也是當日圍攻關離的高手之一,他本就打算早晚要找慕容無雙算賬,卻也不會因此遷怒到慕容霜身上,既然慕容霜隻為翻閱魔物書籍而來,和自己河水不犯井水,江潛便也沒想招惹慕容霜,也低頭專心查找自己想要的書籍。


    過了一會兒,他把這間店想要的書籍也全部收購,才發現慕容霜已經離開,他臨走前經過慕容霜剛剛翻閱書籍之處,瞥了一眼,看到此一書架上都是和雷係有關的書籍,江潛現在找的都是探究魔物源頭的理論類書籍,對於單純講魔物功法武技的書籍他都點到為止,隻隨便挑了一些比較有代表性的。


    他依稀還記得慕容霜剛剛在看哪一本,噬雷之術?看到這本書的標題,江潛搖了搖頭,這很明顯是特定魔物的專屬功法,人類如何能夠噬雷?


    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江潛又進了下一間魔物商店,無巧不成書,他又遇到慕容霜。


    慕容霜看到江潛進來也微微一愣,江潛此時是李滅的樣貌,修為隱藏在結丹後期,因為自己是修仙者,江潛判斷慕容霜連他來自凡界都未必能認出,更別說識破自己是誰,因此他也沒很在意。


    這次江潛特別多看了眼慕容霜手上的書籍,雷獸培養大法?江潛越來越搞不懂慕容霜為何會對這種書籍有興趣。


    不過就連江潛都沒注意到,這次相遇,慕容霜眼中有道奇異的黑光一閃即逝。


    當江潛要往商店深處走去翻找書籍,經過慕容霜身邊時,耳邊突然聽到清脆的女聲:「江盟主,可以聊聊嗎?」


    江潛心頭一震,慕容霜認出自己了,但慕容霜是如何認出的?


    他終於以淩厲的眼神,正視慕容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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