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潛和唐衍躲藏在胡混煉器室的這段時間,外界陸續發生三件大事,都透過神冶門傳到了煉器室中。


    第一件大事是七晉聯盟盟主海嘯天要召開七晉大會,要把七晉聯盟對玄武宗的態度拿到場麵上來討論,神冶門門主褚百城派人來通知胡混,七晉大會時胡混也得同往昊雲宗,交代他這段時間別亂跑。


    胡混對誰都不看在眼裏,唯獨不敢得罪褚百城這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哥,幾位弟子似乎也早習慣胡混口中對褚百城抱怨不停,最後還是乖乖聽話的作風。


    在神冶門來通知胡混去參加七晉大會的同時,也順便帶來另一個消息,這消息對胡混來說事不關己,聽了他也當耳邊風了,但對江潛和唐衍來說就是第二件大事。


    已於百年前分崩離析的魔門南方第一大宗落霞宮,獲得神殞之地魔皇慕容無雙的支持,在神殞之地重新開宗立派,日前落霞宮主歧幽已偕同新上任的四大法王前往魔夜山,正式亮出落霞宮的旗號招兵買馬。


    江潛訝異於歧幽並不如他們之前的設想,會留在晉陵替南月晴布置後手,唐衍卻對歧幽了解更深,知道歧幽心心念念以複興落霞宮為己任,倒沒特別意外歧幽得到魔皇支持後會先去神殞之地。


    按照消息傳來的時間推算,歧幽勢必不會在南月晴和李妙瑄決戰前趕來晉陵。


    對江潛來說這消息還有另一個重點,落霞宮立宗的魔夜山,正是穆芊芊交代他自己母親歧昕所在之地,無論從歧幽和歧昕同為極為罕見的姓氏、穆芊芊對天銷媚音的熟悉、或這段期間江潛從南月晴和唐衍身上所得知落霞宮和妖狐一族千絲萬縷的關係,江潛都知道最後要找歧昕很可能繞不開落霞宮這一關。


    第三件消息,和江潛有點關係,這是他們昨日才從神冶門弟子身上聽來。


    江潛和李妙瑄的婚約關係已迅速傳到聖南和晉陵以外的地區,昊雲宗和真月齋、神冶門共同出使白江臨淵宗,以恭賀之名順便邀請臨淵宗加入七晉聯盟和銀鳶傭兵團的同盟,已得到龍湘的首肯,臨淵宗正式成為同盟一員。


    江潛不禁頭痛萬分,你們同盟就同盟,扯到你江少頭上幹嘛?


    此時遠在白江的臨淵宗,上上下下已沸騰一片,江潛的傳說再多一筆,娶了江湖第一美女夢仙子李妙瑄,成為整個七晉聯盟的乘龍快婿。


    臨淵宗的弟子這次沒有羨慕忌妒恨,而是感到無比的榮耀,夢仙子對他們來說是傳說一般的人物,不像江潛和吳青淇傳出誹聞時讓他們感到自己的權益受損。


    當然還是有少數人懷疑這消息的可信度,江秋月就不相信江潛會遺棄穆芊芊跑去跟李妙瑄成婚,楊晏則是半信半疑,如果江潛能把穆芊芊和李妙瑄都娶迴來他這個師丈更有麵子。


    龍騰靴已到手,江潛和唐衍商量,幾個月下來,少覺寺搜查他們的人手也已經減少,他們要冒險下山,再去真月齋一趟。


    不管歧幽到底有沒有藏寶圖,或有幾張藏寶圖,他們都要趁真月齋注意力放在李妙瑄和南月晴的決戰以及七晉大會時,先去搞清楚吳正龍自己身上的那張藏寶圖到底在哪。


    上次江潛去真月齋時得知吳正龍確實也住在別院,隻是吳正龍分外謹慎,江潛隻有在一次真月齋弟子送一些日常所需給吳正龍時,遠遠看過他一麵,當時江潛是上門女婿的身分,也不敢惹出太大動作。


    當然江潛有另一層私心,他想去阻止李妙瑄和南月晴之戰,唐衍不清楚江潛和南月晴的關係,但也知道他擔心李妙瑄,因此也很替江潛著想的把計劃分成明暗兩個部分,江潛明著上真月齋,唐衍和呂蓉暗著去找吳正龍。


    需要呂蓉和唐衍同行主要是為了通過紫竹林,呂蓉說自己有把握能進出真月齋,且上次去過也對真月齋比較熟悉,江潛對於把天性善良的呂蓉也拉來幹這劫匪勾當頗為抱歉,還是讓球老哥跟著保護她,呂蓉自己卻覺得很刺激,她這一輩子還沒做過任何一件道德認知上的壞事。


    商議已定,江潛化成一個麵色蠟黃的神冶門弟子,呂蓉和唐衍進入乾坤鼎,由胡混以外出找材料的名義帶他們下山。


    江潛沿路怕引人注意,一直沒改變容貌,到真月齋外圍時,接待的弟子都還認不出他,聽了他的聲音和說明才知道是江潛。


    踏出紫竹林前一刻,江潛把唐衍和呂蓉悄悄放出乾坤鼎,便隨著引路弟子進去麵見萍雪神尼。


    萍雪神尼看到江潛奇怪的裝扮也愣了一愣,得知江潛麵臨自己被追捕的風險,也要來關心李妙瑄和南月晴之戰,又露出真是好女婿的欣慰眼神。


    江潛也不管萍雪神尼如何誤會,說自己無論如何要在決戰前見李妙瑄一麵,萍雪神尼拗不過他,隻好告訴江潛決戰地點,這戰原本是除了兩個當事人外誰也不能幹涉,萍雪神尼正派作風,一向也不破壞和落霞宮的約定。


    江潛算一算時間,從真月齋趕到靠近雙嶽的決戰之地鳳鳴坡要五六天路程,而李妙瑄和南月晴的決戰在三天後,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但江潛還是決定要盡力一試。


    他在和任狂三招之約結束後、領悟血脈武技時,就有想過可利用黑龍和元焚融合之魂來嚐試禦劍術,隻是當時他才剛入築基,無論修為或是對禦物的掌控都還不足,後來在噬靈廢墟的兩年他有在蘇茹留下的典籍中找到靈氣禦物之法,隻是因為沒有急迫性,被他歸類在偶一為之的修練項目。


    此時江潛不得不拿出半生不熟的禦劍術來嚐試,走沒十裏,他已經從蒼龍上摔落多次,最後終於能靠龍騰靴穩住身形,完全不保留靈氣全力催發趕路,淩空禦劍趕往鳳鳴坡。


    禦劍的靈氣消耗比一般使用武技消耗還大,江潛從玉佩中多次提取靈氣,才終於在決戰前夜趕到鳳鳴坡外,他首先便找到李妙瑄,李妙瑄住宿在離鳳鳴坡不遠處鳳鳴集的客店。


    「師弟?你怎會跑來這?」李妙瑄沒想到江潛會出現。


    江潛看到李妙瑄精神煥發,雖然修為沒有變動,還是武尊初期,但精氣神的含量明顯都比之前更上一層,原本南月晴的修為就落後,在和江潛分開時雖然南月晴也到了武尊初期,但江潛很清楚那時的南月晴隻怕接不下李妙瑄三十招,現在李妙瑄突破後兩人差距更大。


    「恭喜師姐出關,更上層樓。」江潛是誠心祝賀,到他這樣的境界很清楚相同修為下的突破會比修為晉升更難上許多,但這才是真正的超級強者所選擇的道路。


    臨淵七子每個人的真正實力都遠超同階武者,越級對戰像吃飯喝水,所以才會獲得別人尊重,江潛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耳濡目染,自是非常熟悉其中的差別。


    「嘻嘻,托師弟的福,讓我省掉沒必要的煩心事,才能專心突破。」李妙瑄也不謙讓,她對明日一戰信心十足,好心情都寫在臉上。


    江潛心中一歎,等等李妙瑄聽完他要講的話還笑不笑的出來?但他已下定決心,一定要勸阻李妙瑄和南月晴的決戰。


    「師姐,你還記得答應過我一個要求嗎?」江潛正色說道。


    李妙瑄沒想到江潛突然提起這事,但也沒想耍賴,點了點頭:「當然記得,師弟有遇到什麽難解之事嗎?明日之戰後,我會全力幫師弟解決。」


    江潛心中再歎了一氣。


    「師姐,我提出的要求就是要你取消明日之戰。」


    李妙瑄聞言變色:「你說什麽?不行!這件事不可能!」


    「師姐,你答應過我會認真思考後才決定……」


    「不用思考!這件事沒得商量!」李妙瑄已經微微動怒了,她雖然從沒讓江潛參與她的決戰,但在她的想法,和魔宗落霞宮的決戰,江潛必然是站在自己這邊。


    「師姐,當時你用我七師叔的例子讓我明白,並不是大家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就一定是對的,你現在能聽我一言嗎?」


    「有什麽好說的?難道你要說姑息魔宗之人才是對的嗎?」李妙瑄依舊不退讓分毫。


    「不是,師姐,我想說的是,要講對落霞宮的恨,我想應該沒人比臨淵宗之人更有資格,百年前臨淵宗正是因為要保衛白江不被落霞宮入侵而立宗的。」


    「所以?」李妙瑄聽江潛講到臨淵宗和落霞宮的過往,這件事人盡皆知,也沒什麽好反駁的,但她不知江潛為何此時提到臨淵宗。


    「若今天有一個落霞宮之人,和你我同年紀,你說我該為百年前那場白江戰役恨她嗎?或是她該恨我導致落霞宮覆滅嗎?」


    「這……你不一定要恨她,但不代表就該放過落霞宮!」正邪之分從小深植在李妙瑄腦海,她沒想過落霞宮之人和落霞宮有何不同。


    「師姐,你為什麽會是真月齋弟子?」


    李妙瑄愣了一愣,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這個問題,想了一想才說道:「因為我是晉陵人,修練天賦被師父看上,所以就收我入了真月齋。」


    「那是何時的事?」


    「大概在我八歲左右吧,也是我運氣好早早就遇到師父。」


    江潛抽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師姐,你八歲的時候能選擇不入真月齋嗎?」


    李妙瑄睜大雙眼,然後漸漸又眯了起來,她開始有點搞懂江潛為什麽這樣問。


    江潛又往下說道:「如果有一個小女孩,為不受主人重視的婢女所出,從小過著忍饑挨餓、衣不蔽體的生活,在她八歲時,被落霞宮宮主看上天賦,一路給她溫飽,教她修練,師姐,她能選擇自己的宗門嗎?她是我輩該討伐的對象嗎?」


    李妙瑄把眼睛閉上,隨即又睜開,目露精光看著江潛:「你認識南月晴?」


    江潛點了點頭,他知道李妙瑄是聰明人,並不需要他講透,而要讓李妙瑄自己思考,但江潛還是忍不住補了一句:「南月晴並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


    李妙瑄再次閉目思考,這次過了一會兒才睜開雙眼說道:「明日一戰勢在必行,此戰並非是我個人之事,我最多答應你在狀況允許之下,可以不傷南月晴性命。」


    江潛心中再歎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已是李妙瑄對自己做的最大讓步。


    但南月晴早看成是生死一戰,要李妙瑄留手又談何容易?


    江潛離開李妙瑄住處,還是決定要找出南月晴,以他對南月晴的了解,比起人多喧鬧之處,南月晴更喜歡待在荒山野嶺,江潛禦劍繞了半天,才終於在天亮前於一處山洞感應到南月晴的氣息。


    他才剛踏入山洞,就一道冷冷的殺意籠罩他。


    「你還有臉來見我?」黑暗中傳來南月晴冰冷的聲音。


    「南月姑娘是在下好友,在下為何不敢來見南月姑娘?」江潛小心翼翼的迴答。


    「是嗎?你的好友天亮之後就要殺了你的未婚妻,你也不在意?」


    江潛心中叫苦,果然南月晴是為這事,問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未婚妻怎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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