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後,胡混帶著黃二和三位弟子,來到下陌山少覺寺。


    「胡大師?真是稀客,快快請進。」


    少覺寺單論武皇的數量是七晉聯盟其他宗門或臨淵宗、空霄會、銀鳶傭兵團都無法相比的,全寺有超過十位武皇,隻是都卡在武皇初期,沒有超級高手存在,平日主持寺內事務也是由武皇輪值,是極少數一踏入就能見到武皇的宗門,如今輪值少覺寺主持的濟明大師正是一位武皇。


    「濟明和尚,老夫不是來找你的,濟慧和尚在不在?」神冶門和少覺寺在下陌山比鄰而居,胡混來到少覺寺也毫不客氣。


    「阿彌陀佛,濟慧師弟正在閉死關,胡大師隻怕要失望了。」濟明似乎早知胡混的作風,依然客氣的迴答。


    「是嗎?濟慧和尚十幾年前委請老夫幫他製作一枚靈氣戒指,如今已有眉目,老夫特來找他收取材料費用,既然他不在就算了,老夫有一件逆天神甲,濟明和尚有沒有興趣……」


    「師兄!」


    胡混話還沒說完,就被黃二阻止他往下說下去,這還是江潛有先見之明,知道胡混容易脫稿演出,特意事先交代了黃二負責阻止。


    胡混被黃二打斷,不高興的小聲嘀咕:「你們就知道聽江小子的,老夫就不信江小子能料事如神。」


    濟明被胡混師兄弟的對話聽得一頭霧水,客氣地問道:「胡大師後麵說什麽小子老衲沒聽清楚,那靈氣戒指又是何物?濟慧師弟為何要鍛造靈氣戒指?」


    胡混心中一個登愣,江小子說賣東西別找正主、也別直接開口喊賣,叫胡混隨便找個不在寺中的和尚來賣關子,反而會引起正主注意,還真被他說中了?


    胡大師看江潛教的第一步有效,就按照江潛說的第二步,故作高深的搖搖頭說道:「既然濟慧和尚不在就算了,老夫擇日再來訪吧,若濟慧和尚出關,請派人來通知老夫,不過老夫接下來也要打磨一下煉心,打算閉關三年,若濟慧和尚太早出關,請他三年後再來找老夫吧。」


    煉心就是煉器的意識,少覺寺和神冶門當了一千年鄰居,自然也很熟悉。


    「胡大師等等,阿彌陀佛,濟慧師弟既然專門找胡大師製作靈氣戒指,想來於我佛宗有大用,老衲和濟慧師弟同脈同源,胡大師跟老衲說說這戒指功用也是一樣的,又何必再拖三年。」


    從來都是胡混叫別人等等,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說要走時喊出等等,胡混心下一樂,就要把靈氣戒指的功用胡吹大吹一番,但一看到黃二和弟子眼中那警戒的眼神,想起江潛早交代過他別亂吹牛,心中一聲抱怨不吹牛怎麽賣東西?最後還是決定先照江潛說的方法試試看。


    「濟明和尚想多了,這靈氣戒指也沒什麽功能,就是能產生靈氣而已。」


    濟明見胡混越這樣說,這靈氣戒指必定有意想不到的功能,否則少覺寺皆為修練真氣之人,怎會特別去請煉器大師製作靈氣戒指。


    「胡大師,少覺寺和神冶門相鄰,千年以來交好,又同為七晉聯盟成員,若胡大師真尋得適合我佛宗修練之物,還請不吝賜教,少覺寺全寺上下都會感念胡大師大德。」


    胡混此時心中早已翻騰不已,完全不像他外表露出的一副高深模樣,這江潛才幾歲年紀怎能把老和尚的心態給料準?老和尚的反應就和江潛說的一般無二,賣東西竟然不賣正主、還不講商品功能,胡混活到這歲數還是第一次聽說。


    殊不知江潛自年少就待在臨淵集和靈星城這些商業買賣之所,早看過無數推銷手法,自然知道如何推銷才能讓人上鉤,七晉聯盟這些修為高深之士在買賣上也不比一般市井商販高明多少。


    胡混按照事先江潛教他的說法,突然轉移話題說道:「濟明和尚聽過玉胎劍嗎?本門少門主褚定為了討好臨淵宗無名的女兒送到白江去的一把神兵。」


    玉胎劍正是古荷的神兵,江潛自然知道玉胎劍來由,是當初褚定為了追求臨淵宗瑤光峰首座沈嵐,打造出來後不惜萬裏奔波送往白江的一柄能隨使用者修為提升而提升的神兵,因為玉胎劍對沈嵐作用不大,沈嵐便贈給弟子古荷,當初在臨淵宗門大比時江潛也吃過玉胎劍的苦頭。


    濟明早已是武皇,記憶力遠勝常人,玉胎劍在晉陵當地沒什麽名頭,但他還是聽過的。


    「老衲自然有聽過,不過當初貴門似乎也沒很看重這柄玉胎劍,隻說玉胎劍會隨著修練者實力提升而增強威能,莫非……」


    胡混又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臉神:「嘿嘿,濟明和尚心裏有數就好,無論你修為再高,真氣都隻能慢慢累積,但若能尋得真氣寄托之物,和修練者本身一同成長,那真氣的累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濟明此刻臉色幻變,少覺寺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以來沒人能突破到武皇中期,因為佛宗的修練之法本如逆水行舟,到武皇階段,將真氣極致壓縮在靈元之中,而要憑自身之力讓靈元升級,就是難上加難。


    「胡大師,這靈氣戒指可是能寄托真氣之物?」


    「老夫可沒說,這你得去問濟慧和尚了。」


    江潛其實也不知道佛宗修練的細節,尤其到武皇這個階段,更是他從沒接觸過的領域,但江潛知道一個道理,當人們對一樣事物充滿期待時,會把那樣事物想象成最理想的狀態。


    賣東西的最高境界不是賣現有功能,而是賣想象空間,所以他教胡混的方法就是提玉胎劍就好,並不是要把玉胎劍和靈氣戒指強行連結,而是透過玉胎劍可以成長的特性給對方一個心理暗示,讓少覺寺和尚認為靈氣戒指的功能比所知更高,至於高到什麽程度就不是江潛和胡混要擔心的了,讓對方自行想象去。


    果然濟明一陣沉思後,又開口問道:「胡大師說要製作靈氣戒指經過十幾年才有眉目,是否因為需要什麽難尋的特殊原料?而如今已有這原料的下落?」


    聽到這裏,胡混再不會買賣也知道大魚已經上鉤,該是他和江潛收網各取所需的時候了,便又按照江潛事先的吩咐,故意麵露難色東張西望,眼神時不時落在其中一位弟子手上一直抱著的一個黃色包袱上。


    濟明早就看到胡混等人帶了個黃色包袱,隻是不好去詢問別人隱私,此刻看到胡混眼神飄移,便自以為關鍵就在這個黃色包袱之中。


    「阿彌陀佛,胡大師但說無妨,少覺寺雖非富貴宗門,但若能尋得困擾已久的武皇進階神物,開價不會令胡大師失望的。」


    「唉,好吧,看在濟明和尚你一片誠心,就給你看看吧。」


    胡混假意歎了一氣,讓弟子把黃色包袱打開,放在濟明麵前,一個銀黑色的漂亮丹爐出現在濟明眼中。


    此物正是江潛的天地乾坤鼎。


    濟明麵露疑惑說道:「胡大師這看似是個高階丹爐,但有什麽玄妙之處嗎?莫非製作靈氣戒指的原料需要用丹火煉製?」


    「濟明和尚不妨自己摸摸看吧。」胡混大方的把乾坤鼎推到濟明麵前。


    濟明好奇的觸碰乾坤鼎,渾身一震,一股靈氣傳入濟明手中。


    「靈氣!這是上古靈寶!」


    胡混露出一絲欣慰之色,如獲珍寶般的撫摸乾坤鼎說道:「老夫費了十幾年工夫才找到這寶鼎,這寶鼎能提供源源不絕的靈氣,正是製作靈氣戒指最重要的靈氣來源,剩下的隻要收到訂金後,尋找能裝載靈氣的原料即可製作。」


    「阿彌陀佛,請問胡大師,這靈氣戒指可以做出幾顆?」濟明此時已再無懷疑,一心想盡快獲得靈氣戒指。


    「要將此寶鼎的靈氣移植到小小的戒指上,除了製作戒指的金屬極其珍貴外,還需要老夫耗費大量的煉心意識,才能使其和修練者本身融合……」


    胡混故意一陣沉吟,最後像是下定決心般一抬頭:「兩顆,即便有多出的材料,老夫隻怕煉心負荷不了。」


    這段話也是江潛事前交代的,叫胡混別又像逆天神甲那樣開口要幫人做一整隊,物以稀為貴才是吸引人的真理,就像他三間羽鏡堂的芬芳丹和美白丹都是限量發售,有再多原料也一樣不會多煉製。


    果然聽胡混這樣一說,濟明馬上說道:「請胡大師務必幫少覺寺製作這兩顆靈氣戒指,胡大師放心,答應濟慧師弟的那一顆老衲會幫他留著,或等胡大師親手交給師弟,老衲訂金都可以先代墊不是問題。」


    接著就是江潛教胡混的最後一課,別把大魚上鉤的喜悅放在臉上,咬鉤的大魚還是會跑掉的。


    胡混假意來迴踱步,等的濟明像熱鍋上的螞蟻,終於胡混腳步一停說道:「好吧,那濟明和尚就先拿兩百萬訂金來吧。」


    濟明大吃一驚:「兩百萬?還隻是訂金?胡大師這開價未免……」


    胡混故意臉露疑色:「怎麽?濟明和尚莫非是覺得靈氣戒指不值這價格?一顆戒指兩百萬,兩顆四百萬,訂金先付一半乃是行規,如果濟明和尚不想付錢也沒關係,老夫也急著打磨煉心,這交易就算了吧。」


    如果濟明精明一點,他會發現胡混身後的四個人,在胡混說出價格時臉上都是一陣青一陣白,江潛交代的明明是一顆一百萬,胡混硬生生漲了一倍。


    胡混是想到自己答應江潛訂金到手後就得免費幫他鍛造龍騰靴,多收到的錢卻不用分給江潛,哪還不趁機多撈一點。


    濟明一陣為難,兩百萬幾乎就是現在少覺寺日常銀流的所有現錢,若把這錢交給胡混,連下一頓開夥都得變賣寺中珍寶。


    而且這胡混雖然煉器之術出神入化,但過往的人品實在令人不敢恭維,濟明也怕胡混拿到錢後拖上幾年,他雖然貴為武皇,還是值班主持,也無法對寺中其他人交代。


    最後濟明一咬牙說道:「阿彌陀佛,老衲這就支付訂金給胡大師,但胡大師切莫拖延,這寶鼎胡大師就不用帶來帶去了,就先留在敝寺,等胡大師一湊齊材料,老衲會開設一間煉器室讓胡大師帶著弟子直接在此煉製。」


    既然已有決定,濟明也不囉嗦,他不敢交代弟子拿出如此巨大財物,請胡混等人稍等,親自去內院取錢。


    胡混等人麵麵相覷,最後濟明的反應才讓他們知道什麽是料事如神。


    在濟明取錢的空檔,胡混把手按在乾坤鼎上,低聲說了一句:「江小子,都照你的計劃完成了,老夫就幫到這,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最後這環節江潛也是在賭,賭的是少覺寺和尚跟他一樣不相信胡混的人品,付錢的同時要留下抵押之物。


    顯然江潛賭贏了,這計劃為什麽要胡混才能執行?因為老無賴的人品才是關鍵。


    濟明把乾坤鼎珍而重之的收進藏寶閣,交代看守藏寶閣的長老別讓任何人去動乾坤鼎,他會親自來取。


    是夜,兩道人影無聲無息從乾坤鼎內冒出,江潛隨手喚出光球照明。


    「哈哈,江兄弟,你這招暗度陳倉之計真是妙絕,竟想到利用胡混那老兒潛入少覺寺,他們還把我們送進藏寶閣。」


    「進入藏寶閣真是意外收獲,唐兄,在下本想神不知鬼不覺來找呂姑娘,現在倒是多了一個備案。」


    「江兄弟是指……?」


    「唐兄不妨和在下一起研究一下這藏寶閣有什麽好東西,我們讓少覺寺這班和尚還沒拿到萬法秘寶,自己的寶庫先被清洗,看他們要留人還是要拿迴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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